厄運突如其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盤根交錯的閃電在水裡肆意遊走,所過之處萬物寂滅,強猛的電流令洪水蒸騰爆沸,白色的武器始一出現便是浩蕩不止,剎那間整個湖面已是一片氤氳。
九色是劫雲,閃電也是絢麗多彩的,不用細數,定與天空中的雲層相一致。
數之極致爲九,雷劫雲層以此遞增,那內裡的威力當然是呈幾何狀態暴漲,天威浩蕩中的毀滅是不容忽視的,禁星的身軀在光芒大熾中發出劇烈的慘嚎,亡魂四冒,慘絕人寰。
在這一刻先前的禍兮福所倚真是見鬼了,禁星全身經脈被強猛的電流注入,內裡的三色真氣瞬間被排斥一空,他體內的黃金色氣海在劇烈翻滾,竟是沒有勇氣發出任何的抵擋。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禁星此刻瀕臨死亡,身體雖然歷經三番五次改造,卻是沒有絲毫可能抵擋這惶惶然的天威,根本就不可能,禁星沒有絕望,他一路從死神的爪牙中逃出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他腦中的思緒劇烈運轉,所有的神識意念都在翻滾,他在極力思索對策。
一息之間有着成千上萬的思緒飄飛,在否定與肯定之中,聰慧的禁星首次束手無策,毫無頭緒。
一息的時間很長,對於閃電來說卻是極爲漫長,終於,這閃電將禁星掩蓋得嚴絲合縫。
禁星睜眼,定定地看着天穹,想着這過往種種,記憶中最深刻的畫面在他腦中走馬觀花,他想了很多,卻是沒有看得明白,身體上的劇烈疼痛迫使他忘掉了所處的環境。
他睜眼看着天空,其實看得更多的還是他眼前的事物——那斑斕恐怖的閃電,他知道自己沒有能力逃出這場無妄之災,但他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亡,他要睜眼看着。
他要看着自己如何離開,來的時候懵懵懂懂,去的時候自當明明白白。
斑斕彩光之中禁星咧嘴無聲而笑,他的衣袍最先破裂,體表上的護體光罩形同虛設,閃電在沖刷着禁星的軀體,他的頭髮毀滅得稍微滯後。
剎那光景,禁星只覺一萬年那般久遠,他的五官開始溢血,眼睛緩緩閉合。
在對這個世界說再見的時候,禁星聞到一股香氣。
香氣來得很突然,卻沒有剎那消失。
禁星的身軀被人撈住,身體上的疼痛也在急劇褪去,整個人的身體一輕,只聽水面響起啪啦一聲,他脫離了苦海。
禁星震驚,回神睜眼,看得了一抹無法理解的灰色。
竟是那灰袍人救了他,他沒想明白前後,一道混沌色的玉佩便跌落在了禁星的胸膛,禁星一怔,嘴脣翕動,氣若游絲問道:“爲……爲什麼?”
灰袍不答,像是丟垃圾一般將禁星丟開,對着天空中冷笑的禁志遠衝去,呼嘯爆鳴再度響起,轟鳴不止。
禁星整個人在下跌,他看着眼前與他越來越遠的灰袍,他神色疑惑。這讓他想起了蓮花地森林與禁慧靈分別的那一幕,兩人惺惺相惜,卻是天各一方,與那次不同,這一次是禁星目送。
最爲緊要的是,此人不同。
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敵人本該沒有這勞什子的相救之心,他灰袍如此做,憑什麼,爲的又是什麼?
禁星不懂,身軀直直落下,既然獲救他沒有不珍惜的道理,下方依舊是閃電苦海,再來一次接觸,禁星的性命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灰袍能救他一次,他可不相信灰袍會救他第二次。
性命攢在手中,禁星胸前混沌色玉佩光芒一閃,侵入了禁星體內,禁星疼痛已久,雖然真氣修爲沒有恢復,但是禁星體內的氣機卻是再度被牽引而出。
他體魄無礙,禁星吃力轉頭,眼角搜尋着可以落腳的事物。
心中一定後他低喝一聲,一個千斤墜使出,他整個人頓時躬曲如蝦米,藉着這一扭轉的功夫,禁星站立了起來。
動作不停,他左腳一點右腳腳背,身形竄出,落在一個冒出湖面的事物尖角上。
這事物不是石頭,是一個類似硅膠之物,黑色,要不然也不會在恐怖雷電中得以保全。
他大口大口呼吸,緩緩平復着情緒,此刻的禁星成了光頭,渾身光溜溜,他也顧不得羞恥之心,他意沉氣海,意識剛一沉澱,禁星便是渾身一抖,大驚不已。
先前那種割裂的靈魂的疼痛禁星記憶猶新,經脈在他的感觸中應是存存龜裂的,可此刻他一番探查下來,發現自己的軀體並沒有絲毫大恙,毫無破敗之感。
他搖頭,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若是丁點傷害不再,禁星的虛弱怎麼解釋?
緊接着他神色一凝,看到了心臟處有一抹混沌的光團,這光團在緩緩消散,隨着此物的消散,他的虛弱之感被一點一滴地拔去。
他擡首看着天空中的打鬥,輕嘆:“你是誰?”
徒然,整個湖面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沸水中的閃電愈加地狂暴,禁星身軀也開了劇烈搖晃,若不是氣機恢復,說不得在這一蕩下屍骨無存。
他站立的地方在緩緩上升,他的身軀也與之拔高,陀螺之勢再現,聳立不倒,任爾動作。
天空中的打鬥的兩人沒有因爲再度異變而停下來,分身都沒有一絲,畢竟先前吃過虧,沒有受第二次的道理。
劫後餘生的禁星是唯一一個可以觀看全局的人,他的身體隨着黑色膠狀物拔高,因此他看得足夠遠,也極爲的清晰。
八角塔方向的溝壑深淵猶在,黑色光束更是沒有消散一絲一毫,那裡沒有絲毫的水,也進不來絲毫的洪水,禁星瞅了好幾眼便移開了視線。
他身體可以說經過了一個人驚天的大逆轉,先前還是瀕臨滅亡,不曾想幾息之間便脫離了苦海,命運多舛可見一斑!
隨着高度的升高,禁星離禁志遠二人也是越來越近。
禁星沒有竊喜的心思,看不懂的術法沒有絲毫偷師的地方,他懂得先後也有自知之明,他的擔憂來自上方,九色雷電便來自此處,也是風暴的正中心。
禁星的擔憂剛一冒出便成了現實,他的頭頂有一道粗如房屋的恐怖雷電轟然落下,聲勢浩蕩。
這一次根本就沒給時間禁星考慮,他處在莫名拔高的硅膠物體頭頂,身下苦海雷電,頭頂九色雷劫。
他整個人處在正中心,上下夾擊之勢,左右躲避又沒有時間,無解。
遠處的灰袍看到這一幕,輕嘆一聲,沒有言語,只是在跟禁志遠對戰時更加狂暴了。
雷電率先抵至禁星光頭,禁星沒有剎那間灰飛煙滅,他胸膛的混沌色光團劇烈閃爍,轟然潰散。
興許是受此影響,閃電沒有將禁星劈成飛灰。
可饒是如此,禁星也是吐血不止,除開針對術法的威力,這閃電自身的蠻力便是不能小覷。
禁星仍是呈那陀螺之勢,一蕩一回,竟是有一種別樣的韻味。
霎時之間禁星有一觀念瞬息衝上腦海,“這雷電?難道是在渡劫?”
思緒剛一閃現禁星便是打着擺子,震顫不已,何人能有此大劫數?竟是能勾引出天空中的九色雷劫?
劈斬而下的雷電彷彿沒有一個盡頭,對着禁星所處之地狂猛傾倒,這一次前所未有的狂暴,隨着雷電的持續,天空中的九色雲層開始縮小,彷彿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創造雷電上了。
禁星此刻的高度近乎於先前八角塔聳立時平齊,頭頂上的烏雲不到禁星頭頂一尺,觸手可及。
“啪嗒——”
一聲巨響,禁星腳下之物一頓,停頓了下來。
緊接着天地間轟然盪漾出一股奇妙的韻律,狂風迴盪間的聲音霎時被遮蓋了過去,不復存在!
下方的洪水驀然升起,一浪比一浪高,後浪推前浪,竟是沒有個停歇。
因此,禁星看到了氣象恢弘的一幕,大地上方有着無數浪頭爭先恐後衝着黑色硅膠物拍來,勢不可擋。
其後,禁星耳邊除開轟鳴的閃電,響起了詭異的喀嚓聲。
這種詭異的異象,那交戰之中風禁志遠和灰袍也是停了下來,關注着異變。
從他們的視線望去,天空中閃電,閃電中的禁星,禁星下方的黑色硅膠。
也不知這閃電在劈禁星還是在劈硅膠。
在喀嚓聲響起的剎那,禁志遠的呼吸粗重了無數倍,眼睛都開始綻放出綠光。
灰袍衣袂飄飛,也不知作何感想,靜靜矗立,眺望沉思。
碎裂的聲響來自硅膠之物,此物升起太過快速,而且詭異無比。
禁星站立的地方是膠狀物的頂端,他下方的黑色硅膠猶如一座高聳的小山峰,粗壯無比。
小山峰外圍開始閃現大量的裂紋,龐大的閃電不斷洗刷,不多時,整座小山峰開始簌簌剝落。
裡面是白色,外界是黑色硅膠。
隨着白色的增加,黑色的減小,天地間有一股浩然的氣息傾軋而出,浩蕩不止。
禁星身處中央,他的感觸也最爲熟悉,身軀不住晃盪,他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想法剛一出現,禁星便開始閉目。
雙手結印,奇快無比。
“轟隆隆——”
湖水雷電,顛簸爆鳴。
不多時,整個黑色硅膠不見絲毫黑色,潔白無比。
禁星沒有看到這一幕。
不過禁志遠和灰袍卻是看到了這一幕,兩者漠然。
進而同時倒吸冷氣,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