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厄雷炸響天穹,一道閃電劃破黑暗。
朝陽區域在這個時候亮若白晝,下方城區十萬來人盡皆擡首看天,每個的臉色掛滿不同的神情,但無一例外,在其中有一道無可抹去的驚訝。
閃電粗如小山,自天穹而下,彷彿割碎了虛空,讓虛無顫抖。
劈斬向徐野鶴,狂野無比。
此刻的稚童,稚嫩的表情中浮現不屑,他看了一眼天穹,輕輕低笑,沒有絲毫的驚懼之意。
再者說了,目前是他的巔峰時期,小小雷電能耐他如何?況且這個世界中規則本就不完整,這雷電的術法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他嗤笑:“這就是朝陽城區最大的怒火?呵呵……”
輕笑之後,他右手三指已然全黑,掌心之中有一個黑色的小漩渦升起,其內光華流轉,勁氣逼人,黑球越來越大,不到一息的時間已然一尺大小。
他的右腳處在擡起之中,他的右手有黑色漩渦能量球。
此刻的他,不論是誰,都會瞧作是一位通天徹地的魔頭,因爲想法不同,所以他的立場是不一樣的。
即便是對朝陽城區十萬人爲敵,他也沒有任何的退縮,這就是他。
他不說力敵這道粗大的閃電,但最不濟也可以將閃電禍水東引,因爲不管怎麼樣,他的丹成之路已然沒有任何的區別。
只待他的一腳落下,屆時禁星的小命一丟,他發的宏願就會實現,那個時候也是他問鼎丹成的際遇,可遇可求,他豈會容忍其他外物的攻襲?
十萬人的視線聚焦在這裡,他們二人的一舉一動通過光膜被所有人看到,不說是創世之舉,也是震驚全城。
恰恰其時,禁星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
因爲不管是動作還是靜默,等待他的都是莫大的危機,亡魂皆冒不是他所願意的。
既然如此,前進和後退都要面臨死亡的兇險,他豈會退縮?
其實,歸根究底,兩人現在的心境是一樣的,都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氣勢在其中,不成功便成仁。
丹成境界的術法攻擊,哪怕禁星拿出了玄龜殼,僅僅是這等術法的攻擊威力,也會將他震成肉糊。
進退有據是講究的一個風範,有時候更是講究的原則,他禁星現在急需的就是一個切入點,也是常人說的破點。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這指的是見微知著,也可以說是坐井觀天,但不管如何,禁星的生命存亡關乎着整個朝陽城區。
他一死,徐野鶴證得丹成位,這裡的十來萬民衆就絕無生還可能。
畢竟他們是唯一看過整個場景的人,不去奢求他們保密,因爲這根本沒有可能,華山大陸尚武,或者說這個修真世界就是以武爲尊。
弱者的生命本就猶如螻蟻,他們就會真的成爲徐野鶴先前嘴中說的,生命的養料,所有的人魂三寶,精氣神將會變成他的大補之物。
須臾剎那,等待的時期是漫長的。
閃電的速度何其快,但仍然快不過人類的大腦思維,根本就不是一個數量級別。
禁星在這十萬分之一息不到的時間內想了很多,毫無頭緒,憑着本能,他做出一個他覺得不可思議的舉動,發乎於心的氣機可以說是意料之外的。
在三族測試的會場,也是塵埃落幕的那一刻,黑龍大殿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位血袍男子做了一個驚天動地的舉動,那就是刀劈雷電,逆天而行,端的是霸道威猛之極。
劈斬雷電,這是一個狂妄的舉動!
在入道之前都必須尊道,這是一個必須的過程,也就是常人說的一個過渡適應期間,每一個想法誕生總會有熱血與生命。
他舉起了手中的日月刀,腦海中回放以前血袍男子刀劈雷電的威猛霸氣。
他在臨摹,他在學習。
他不能等待,因此,他在奔跑之中學習,這是一個驚心動魄的過程。
瞬息之後,他猶如血袍附體,那種張狂霸氣自他身體之內狂泄而出,震動寰宇。
因爲有着逆天而行的想法,這刀法霸氣的意念自然第一個被天穹化成的規則閃電給感知到。
起先本就是要劈徐野鶴的閃電頓時一頓,斜扭的身軀彷彿生生被人給掐住,緊接着,雷聲再響,震耳欲聾。
整個世界除了雷電的聲音,再也沒有了其他任何音調。
十萬人只能透過光膜看到禁星無聲狂奔的場面,日月刀被他雙手舉着。
衣衫破碎的他身上肌肉在汗水的洗刷下盡顯狂野的力量,大踏步前奔。
無聲無息,壯闊無比。
人們震驚了,徐野鶴震驚了。
只要看到這一幕的,能踹氣的,都震撼了。
如果是蚍蜉撼樹談何易是講述的不自量,那麼這一刻禁星的螳臂當車卻是另成格調。
這是無畏,無懼,暗金色的皮膚在敞亮的祭臺上,猶如一位移動的人形火把。
在這裡,禁星就是絕對的主宰,他是光源,是一切的正中心。
他舉起刀,閃電移位。
他大聲吼,悶雷震天。
人們只看到了這位白髮狂舞的少年舉起手中的大刀,舉起了心中的信仰。
誓要衝殺敵人,做那魚死網破的悍將。
一股豪氣自觀衆腳底升起,直通腦補泥丸宮,軀體在情不自禁打着擺子,眼眶是滿滿的熱淚。
他們不明白,但知道了最基本的,比如徐野鶴要屠戮全城,比如他們性命不過今日。
因爲這點,他們感動,他們涕泗橫流。
人人如龍的年代,這位白髮少年正如他先前所說,力挽狂瀾,捨我其誰?
真能做到嗎?十萬人心中升起這樣個疑問。
閃電不管他們思緒想得有多快,多麼繁雜,最終還是落在了禁星身上。
山嶽的閃電將禁星包圍在了一起。
除開激射的閃電電弧,以及那亮如白晝的電光,已然不見那位有着飄逸長髮的白髮少年。
“轟隆隆——”
閃電在持續,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這個時候,整個朝陽區域才迎來真正的毀滅。
先前的昏暗隨着黑骨的消失而消失,徐野鶴的氣息因爲禁星被閃電吞沒而強大。
似乎,這一切都已然命中註定,沒有絲毫改變的可能。
臺下的靈芝美豔無雙的臉龐上已是淚痕密佈,體若篩糠,在距離中心戰場不遠處的地方,錢多多也是流淌了下了眼淚。
即便是以心機著稱的白璐也是紅了眼睛,偷偷側身擦拭着什麼。
轟鳴爆響,持續不斷。
徐野鶴滿足與正在被急速改造的軀體,他盯着禁星消失的地方,暢懷大笑,“這就是命,你以爲你能破掉這個局?老夫當了聖皇宗十二年的巡查使,籌謀了十年,這其中的鮮血有誰知道?”
“這天道,修道,本來就是一個逆向的過程。以自己的力量來揣測天意,金星,你道行還不夠!”
“哈哈哈……”
長笑之中,老者的氣勢在極具攀升,丹成境界,氣海之中將神魂壓制真元。
做到精氣神和諧統一,再度歸一,形成一個點,往往一個點,需要對道則的領悟,也不是一定要求是三千大道,小道也成。
只要你能證道,不說成神,你只要領悟一小點,這就可以提升丹成的機率。
老者此刻做的正是這一點,將所有的真元瘋狂壓縮,鎮壓在氣海,做到元氣歸一,神魂內守。
十來萬人悲痛出聲,最先哭出聲的是小孩子,隨後便是些老弱婦孺,最後有安歇軟弱的年輕子弟。
一息,兩息,閃電在持續。
電光之中就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人們斷定,這位力排大衆也要證明自己,也要解救大家的白髮少年就這般死去,除了嘆息,他們只覺很不甘。
不足是指的不值得,有點血性漢子終於忍耐不住,操起了手中的大刀,衝向祭臺。
一人出,一人聲,一刀聲。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緊接着,無數的漢子拔刀抽劍,寒光四射。
靈芝這個時候也停止了悲傷,他俏臉一寒,大聲喝道:“衆兄弟!”
“在!”
“拿命一搏,隨我來!”
這三百先前造聲勢的男女頓時大喝出陣,身上的修爲毫無保留散發而出。
因爲大亂將至,這三百人在造勢完成之後,就歸縮回來,小心呵護着靈芝。
白髮男子,他們先前不屑疑惑,到中間的認同,再到現在的佩服,他們知道生還靠爭取。
大聲嘶吼中向前衝去。
這就像一聲號角,吹起了衆人的戰意。
是人魂!
是熱血!
老軟婦孺,甚至到稚童,都拿起了趁手的武器。
刀槍劍戟,鋤頭鐮刀,五花八門,無所不用。
當然,這是就近取材,不是參加大典所帶的事物。
這是民心,這是一座城池的心意。
天空悶響猶在,只是小聲了一些,彷彿天穹都聽到了衆人的思緒,那種悲哀。
在他們看不到的無盡虛空,在無盡的破碎之後,有一股浩然磅礴的意志顫抖了一下。
沒有甦醒,更不會這麼快睜眼。
但這是一個態度,一個小世界對一座城池的態度,更是對待一位友人的敬意。
一道無形的恐怖能量波動自虛無深處升起,穿梭重疊空間,來到了朝陽城區的上空。
一念蒼穹碎,萬物匍匐。
天空中的悶雷驟然一止,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輸送閃電。
剎那之後,那道橫亙天地間的閃電開始縮小。
持續放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