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超級巨響之後彷彿天空沒有了顏色,世界似乎在這一刻極具顫抖。
能量球膨脹到一定程度肯定會率先崩潰,至於這個火山口還在持續收縮這倒是一個意外的事情。
轟鳴不止,日月寒潭此處空間彷彿永遠都是日月並存的狀態,高懸天穹的太陽與月亮堪比兩尊世間的門神。
靈芝四人在波濤洶涌的潭水面上遠遠盯着禁星的那處戰場,此刻,浪花四濺已然平復,動盪的場面也停止了喧囂,待到水花漸斂去,顯露出了其中的景象。
有人走,自然有人留,這應該是離別的場面,但是放在打鬥之中也是同樣準確,怒濤之上有兩人衣袂飄飛穩穩站立。
兩人盡皆白頭,一老一少。
風攜水浪轟鳴作響,似乎在踩着節拍,奏鳴着一首別樣的樂章,沒有說話,禁星心中不禁有些神遊,不是他不尊重眼前的敵手,正因爲尊重,他纔有先前的那一套舉動。
在孤本遊俠志怪小說上,那些絕世強者就是這樣站立於山巔,兩者無一人說話,對視之間風起雲涌,彷彿這個世界都爲之色變,這穹頂上的雲朵色彩似乎都要爲之改變。
他微微一笑,神遊如是想!
“呵呵,金星,你還真是人如其名,從測試開始,我就注意到你了,沒想到你居然可以一路打到這裡來,還真是耀眼的緊。”這位老者已然不再是白髮飄飄,髮梢竟是在這一刻有着黑色光芒在閃耀。
星星點點,不小卻是足夠亮,禁星眉頭一挑,正準備動作,只見眼前的白髮老者頭髮已然脫光,一個錚亮的光頭顯現。
禁星一怔,即便是遠方觀戰的靈芝等人一怔,太過匪夷所思。
怎的徒然變成了一個光頭?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去解釋,因爲時間便是最好的答案。
兩人都站着,那麼要走出去,必然需要一個人倒下,路這麼寬,對於修真一道來說,沒有謙讓的說辭,即便有,那也是奇葩中的一朵,因爲任何一方的謙讓都會導致生命的停歇。
“你跟天樞子前輩的長相相差太遠,雖然前期的工作做得極好,但絕不能擺脫你說教的性格,佛家中人,對於闡述法門奧義自然有其特殊的地方,比如你這個大慈大悲的性格就和天樞子不一樣。”禁星沒有絲毫的警惕,笑意吟吟。
“難道你就是憑靠這種主觀臆斷推測而出的?”對面的光頭笑了。
在兩人相視而立的時候他一直在變化,幅度不大卻也是小不到哪裡去,他的身軀竟是在縮小,從身高到胖瘦。
禁星眼睛微亮,眼神之中有異彩閃過,笑道:“對啊,你還別說,我金星的推測即便是臆斷從來都沒有不準過,要怪就要怪你自己太過輕敵了!”
兩人在打着機鋒,不遠處的靈芝等人卻是氣氛詭異。
因爲先前禁星的出手太過詭異,莫名其妙,起先的時候除開靈芝他們都以爲禁星是發瘋了,要不然怎麼就突然下狠手了?!這說不過去,後來看到禁星徒然倒戈,這一下,衆人正在迷糊了。
在戰鬥停止,這個“天樞子”露出本來的面目後,他們各自恍然,隨後開始驚訝。
難道這一切又跟先前一樣,都是一個局?
靈芝這個時候的發言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他嘆息道:“你們猜測的沒錯,金星早就看出來了,因爲情況緊急,一直沒有說。”
盯着場間兩人對峙的畫面,聽着靈芝的解釋,衆人沉默,似乎在用這種方式來揣測自己心中所想。
水立方上面的人影這個時候臉上不再淡定,驚訝于禁星此刻的舉動,端的是詭道。
很簡單,禁星等人想要離開日月寒潭,但有人不會放任他們離去,其一是因爲功法,其二是他們觸犯了某些人的既得利益,也就是以絡腮鬍在聖皇宗的那一派系,因此,他們不可能簡單離去。
帝道級別功法,在華山大陸,即便是在號稱正道魁首的聖皇宗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若是一個處於中游的世家獲得了這個功法,何愁不能中興?
換言之,即便禁星他們能夠走出去,只要消息被泄露,也不可能遮蓋得住,他們會遭受無止境的追殺,這就是稀缺功法的寶貴之處了。
不多時,這位光頭終於顯現出了正面目,赫然就是先前在第一關測試的時候的小禿驢,也不知衆人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小和尚竟是被衆人給忽略了。
“施主你好,貧道僧號東南,來自須彌山。”
第二次自我介紹,雖然時間間隔非常短,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禁星點頭,既而輕聲問道:“你是誰?爲何攔我?”
須彌山這個字眼被禁星記在了心中,號稱東南的小和尚這個時候沒有了莊嚴的神情,竟是臉頰有不淺淡的木訥浮現,想去抓腦門,心中生出不妥,自己可是一位光頭,因此右手瞬間化尷尬合十。
一聲阿彌陀佛就敷衍了過去,不去計較,不爭不辯。
目的很明確,既然來到了這裡,又是假扮他人,他的目的就很顯然了,禁星笑道:“須彌山的和尚什麼時候這般重利?攔我也行,但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施主請講!”
“道法何解?”
“嗯?”東南小和尚一怔,似乎被禁星的小滑頭跟震住了,他沒有多大的反感,神情平淡地迴應:“道可道,非常道!”
“不行,我不接受。”
“啊?”這次,可就是實打實的滑頭了,東南有些摸腦袋了,躊躇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個詞語來,饒是他熟讀佛家典籍,浩如煙海的書籍中也沒有教會他如何對付禁星這種臉皮厚的潑皮之術。
“既然你答不出,我就走了。”禁星覺得很有意思,話落便轉身離去。
留下一個頭顱跟心性一般純淨的小和尚東南。
禁星看得出來和尚不是主謀,先前的那些神情不是作假,背後肯定有人,至於這人跟禁星的關係,不用去想就知道一定不是朋友。
事情的發展就是這樣,猝不及防。
故事的最後總是那樣,無疾而終。
潭水上行走,一頭白髮隨風飄蕩,將自己的整個後背丟給東南,他既然敢這樣做,就不會去懷疑自己的決斷。
不多時,行進到靈芝等人的身邊。
幾人都處在震驚之中,發展到這裡,即便是傻子恐怕也是瞧出了其中的明細,禁星先前的打鬥就是爲了他們幾人的脫身,即便是遭受詆譭也沒有半點猶豫,這種無畏的精神,重情重義。
天瀾自然是瞧出了其中門道,她心中微微側動,只是不願意承認,諷刺道:“我就說他不是真正的天樞子,你們還不信,你金星當真以爲自己救世主不成?我可沒有要求你這樣做。”
“那你牛,你就回去,你當我想啊,只是有一拖油瓶,不想也得認了,哎!”
“你——”天瀾氣不過,一時之間也沒有找出其他的法子,只好狠狠一跺腳,瞥過頭沒有說話。
錢多多盯着禁星,雙眼之中有着奪目的光彩。
不多時,他興奮大吼,一個拳掌相接興奮問道:“金大哥,你這個計謀是怎麼想出來的,你這個腦袋是什麼做的,啊?不是不是,你怎麼能夠這般聰明呢?我看你的年紀也不大啊!”
禁星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他停留了下來,一直向前走,沒有理會他們,站在所有人前方,他擡首看着天穹,語氣極爲怪異:“這是我目前接受過最爲有趣的一次考驗了。哈哈……”
背後的蒼白斷手掛在禁星的背脊上,位置都不曾移動一毫。
風起與日月寒潭,水立方上傳來轟鳴。
整個潭面在以一個非常規則的方式在律動,咚咚的聲音炸響不止。
小和尚東南,來自須彌山的他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陣仗,先前的火山口縮減本身就沒有停歇,此刻這般光景,難不成這個地方要崩壞不成?
“咚——”
一聲超級巨響,響徹整個空間之內。
東南神色露出不好意思,這一幕落在靈子等人的目光中自然是詭異無比。
因爲此刻的東南已然來到了他們的身旁,再也沒有做那高深莫測的模樣,一臉悲慼不忍。
禁星喃喃:“我明白了!”
“金大哥,你明白了什麼?”錢多多追問,畢竟此刻的場景雖然不是很動盪,卻是極爲的詭異。
未知既是恐懼,這個道理放在那裡都適用。
禁星咧嘴一笑,左手探到背後,以一個極爲匪夷所思的姿勢捏住了脊背上的白手。
這是距離上次搶奪丹藥,第二次握手。
真元遊走,氣海浮沉,待到精氣神完全和諧統一,禁星一聲大喝:
“我等測試已過,請開啓陣法。”
“請開啓陣法……”
這個聲音在空曠的空間中不住來回跌宕,浪花朵朵,被風兒席捲而上青雲。
似乎發覺自己還不夠用力,他再度喊道:
“前輩,請開啓。”
多加一個前輩,雖然是同一個意思,但意義卻是完全不一樣。
前者沒有對象,後者有。
前一句雖然有敬意,卻是沒有恭謙。
投石問路,自然要行禮。
時間緩緩流逝,一息兩息,整整一刻鐘的時間,終於有了迴應。
這是整個空間的迴應。
“請——”
蒼老至極,冰冷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