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參加測試回來,無聲無息,市井弄巷無人知曉,
但在五大家族中卻是有一股暗流涌動,水流還沒有發生,瘋狂地醞釀之中,既然是造勢自然需要推手,暗中的操作必須要有。
龍門客棧,二樓密室。
屋內點着一支昏黃的蠟燭,燭火搖曳,禁星望着桌子對面的面孔,盯着看,眼神越發的驚豔,最後變成了震驚。
他對面是一位男子的面孔,若是錢多多在這裡一定會認識,這就是他揮刀斷過往的朋友。
正是那位面容陰鷙的吳家公子哥吳邪,似乎沒有道理,在日月寒潭,正是在底部,他被遺棄了,即便幾人沒有親眼看到他死亡,那性命也是無比的堪憂,
禁星問出了這個疑問:“靈芝,吳邪真的死了?”
話落,對面的爲公子哥笑了:“是的,我很確定。”
發聲的竟是一位女子,正是靈芝的聲音,畫人畫皮難畫骨,舉止神情這般惟妙惟肖,端的是不可思議至極。
早在前去日月寒潭測試的時候禁星就和靈芝達成了共識,她幫助禁星在朝陽區得勢,以抗衡在聖皇宗內的豪門子弟,以此爲根據地,壯大自身力量,從而獲得長足的發展。
靈芝的目的差不多,也是爲了求仙問道,雖然沒有這般明確,要求也不見如何有,彷彿就是爲了幫助禁星。
風情萬種的老闆娘若是甘之若飴爲禁星這說不過去,兩人在立春大典心有靈犀的密謀和患難,最後劫後餘生,這不足以讓一位飽經人情世故的女子暗生情愫,不可能。
禁星自己有自知之明,所以沒有多大感想。
除開共同壯大自己的目的,禁星發現靈芝似乎對吳家有一股刻苦銘心的仇恨,他看得出來,靈芝沒說,他不會去問。
計劃很簡單,狸貓換太子。
這個在市井弄巷茶餘飯後說書評書最多的故事猶爲經久不衰,總之,版本無奇不有,但大多是王侯世家以及鐘鳴鼎食的大族中爲了爭權奪勢的故事,此刻禁星二人就是要做這樣的事情。
很簡單,靈芝取代吳邪進入吳家,摧毀其百年根基,爾後吞噬內部消化,創造龍門。
這個龍門,是兩人共同想出來的,之所以叫龍門也不無自我激勵的意思,禁星出謀劃策,靈芝出人出力,要維持一個門派的運轉有策略自然不行,當中還要足夠的人手,放心的手下,如此方能形成。
這個雛形自然是靈芝手下的那些人才,徹底穩住之後再度擴大,渠道資源,門市商鋪,以及生活開銷,這些都在運營之內,當然,修真一界中這些東西似乎可有可無,畢竟自身的強大才是王道。
但在一隅之地想要壓住地頭蛇總需要一些幫手,所以組建的目的明確:創建情報網絡,進而以門派好手籠絡資源,進而慢慢滲透朝陽區域。
人力,不愁,資源稀缺,所以首要攻克吳家。
畫骨之術禁星沒有多問,起始的時候禁星還很不放心,此刻看到靈芝的模仿,他徹底放心了。
活脫脫就是吳邪再生,在禁星滅有來之前,吳邪一直想摘掉靈芝這朵帶刺的玫瑰,因此兩人來往不少,一天兩天,幾年如一日下來,他的性情靈芝自然摸透了。
高明的手法不止學習聲音舉止神情,而是性格,一個人的本性。
比如吳邪,你必須要有乖張的性格,紈絝的脾氣,心狠手辣的手腕,缺一不可,冒充,可是一項宏大系統工程,按照靈芝的俏皮話,可是技術活兒。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有親眼看到吳邪死亡你不安心?而且即便是死亡了,他們家族會不會有什麼秘法探查得到?”靈芝回城之後洗漱了一番,爾後隨意臨摹了一番吳邪。
所以,她的身上有一股天然的體香,讓禁星一陣悸動。
嫵媚天成,臉龐迅速幻化成原本模樣,靈芝更是呵氣如蘭,笑了笑:“在中年絡腮鬍下來之前,我在吳邪身上施展了特殊的秘法,干擾生命氣息的的法器,即我第一時間可以得知他的生死狀況,你不用擔心,再者說了,沒死也出不來,豈不更好?”
禁星點頭,卻是如此,那種境遇之下,吳邪要逃脫沒有絲毫機會,其中的風清揚與禁星達成了協議,不會干涉。
吳邪再也沒有機會笑了,他算計來算計去,卻是不知道自己就是局中的一環,他的死亡也是被人暗算。
環環相扣,步步驚心。
很難想象一名不過二十的女子居然可以將脫俗與嫵媚完美糅合,禁星出神的姿態落在靈芝的眼中是最大的獎賞,哪個女子愛美,女爲悅己者容,況且還是禁星這一雙沒有絲毫雜質的眼眸。
咯咯一笑,花枝亂顫。
看着這幅模樣,禁星沒由來有些敬意,這名女子絕對沒有表明上的這般開朗,掩飾的高級階段就是可以自欺欺人,這恐怕就是她擁有這般易容術的根源。
兩人隔着燭火相望,沒有別的意思,房間更是沒有絲毫的曖昧,到了他們這一層級,情慾可以很好得到控制。
“會下棋嗎?”
靈芝微小詢問,沒有等後者出聲,她已然掏出了棋盤。
兩人開始下棋,靈芝的棋路跟他的性格一樣極爲跳脫,她笑意不減:“幼年的時候我的師尊是棋道高手,我粗略學了幾手,雖不精通,卻是可以偶爾陶冶一下情操。”
“難怪你這麼厲害,我雖然會,玩得缺少,下的時候玩伴少。”禁星自嘲一笑。
靈芝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了眼前這位白髮男人以前的辛酸苦楚。
啪,一子落下。
一條大龍被屠,靈芝的棋子在棋牌上活了起來,半柱香的時間,禁星落敗。
緊接着,靈芝吃驚的一幕出現了,禁星不再那般藏拙,落子如飛,往往她剛剛落子他便落子。
沒有絲毫踹息的機會,窒息奪命之法,猶如猛虎下山。
局部的窘境瞬息被禁星逆轉乾坤,行至中期,禁星的速度開始放慢,講究一個圍而不殺。
這一手極爲漂亮,頗有一種兵法中的奇正相合之理,靈芝眼神熠熠,落子始終是一個均衡的速度,不驕不躁。
仍然是半柱香的時間,禁星二次敗北。
第三盤開局,這一次禁星有了自己的章法,起先的時候落子如飛,局部緩慢,後期再度飛快,造成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力以及心理壓力。
快慢相宜,緩緩推進。
很快,禁星就摸得了路數。
他不再計較局部一子的得失,更不會在意一時的屠戮快意,整體局勢居然得到了掌控。
這不僅僅是簡單的適應能力了,而是恐怖的智慧。
靈芝心跳開始加速,這是唯一一次下棋讓她心靈顫抖,幼年時期,她師尊跟她說過這樣一句話,這是一個境界,更是成長爲大人物所需的必備素質,往往需要多年的鍛鍊纔可習成。
而禁星,他竟是花了一個半時辰。
這次禁星挺過了半柱香的魔障,僵持了起來。
這就像一場戰役,他們在兩兵對壘,卻不是演練,而是在殺人。
“嗯?”禁星一怔,他發現棋盤左下角是一個死穴,是他自己的。
他發現了,自然而然靈芝也發現了。
她舉起最後一枚棋子,在手上不住磨挲,“朝陽城現在不一樣了。”
禁星微微一笑,“何以見得?”
“五大家族在朝陽城得到了洗牌,白家有了問鼎之勢,錢家原地踏步,其餘三家日漸中落,另外三家以吳家爲首,這些時日也不知吳一省老頭子用了什麼樣的手段吞併了另外兩家。”
“三足鼎立?”
靈芝點頭,她不疾不徐道:“是的,三族鼎力,這吳一省還真是有魄力,所以我們這次計劃的難度也增加了好幾倍。”
“一年時間夠嗎?”禁星擔憂問道。
靈芝滿不在意一笑:“不夠也不要緊,沒有難度我還不願意呢,一年?足矣!”
禁星點點頭,手中一番,將葫蘆了拿了出來遞給靈芝。
後者一怔,這可是帝道級別功法,拱手送人,這般胸襟。心中溫暖,她溫言謝絕:“多謝,對於功法我靈芝並不稀缺,更何況這個帝道級功法本身就殘缺,這也是聖皇宗財大氣粗的緣由,多了亂心,不要。”
禁星笑意吟吟,面露讚賞,他點頭附和:“確實,這功法肯定稀缺,與其被遮住了眼睛還不如視而不見,得一個風流灑脫!”
頓了頓,禁星手中一番,取出了一些積蓄,都是晶石。
在禁地大戰中,他暗中獲得了不少,都是上品,二十來顆,價格不菲。
沒有等靈芝說話,禁星率先開口:“這不可不能謝絕,即便你自己有,這龍門的弟兄們肯定不會嫌棄,你不收着我不開心了啊?”
“什麼時候動身?”禁星問。
“今晚。時間耽擱越久越會起疑心,功法就說你拿走了,你自己小心。”
禁星點頭,沉默開始蔓延。
末了,靈芝碾碎了手中的棋子,粉末剛一出現就被勁氣鼓盪飄飛。
“記住,這局棋沒有下完,等你。”
靈芝笑着起身,推開了密室房門。
禁星不爲所動,靜靜坐在那裡。
臨走的時候,靈芝問:“你爲何要下三盤?”
“想多待一會兒!”
雖然省略了主語,但是靈芝瞬息明瞭。
想與你多待一會兒。
這恐怕是她聽過最暖心的話語了,是情話?還是情義?
她走出去的時候自己都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