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的腦海中浮現這麼一個畫面,一條奔流三百尺的瀑布,瀑布下方的涼亭中,一個白衣勝雪,宛如謫仙一般的男子,盤膝而坐,手指輕雅的撥動琴絃。
在他的頭頂上空,有無數飛鳥盤旋起舞,涼亭周圍百花輕輕的搖擺,隨着琴音的韻味而緩緩合着節拍。
這是一副極其自然和諧的畫面,葉飛卻感覺自己和這一切都格格不入,彷彿他的存在會破壞這一副絕美的畫卷。
“葉公子,怎麼不走了?”玉玲瓏回過頭,看葉飛站着不動,訝異的微笑詢問。
葉飛被玉玲瓏的聲音從畫卷中拉了出來,心中對琴心充滿了期待,迫切的想要看看琴心是否真的如剛剛呈現在他腦海中一般優雅若仙。
“未見真人,光是從琴音中就聽到了他的樣子,感覺這裡就如一幅唯美的畫卷,我是怕自己踏入會破壞了這裡的美。”葉飛不動,就這麼站在那裡靜靜的聆聽。
“不想葉公子卻也是懂琴之人。”玉玲瓏美目閃現亮光,葉飛如此誇耀她師兄,她感覺就像是自己被誇一般,這一刻看葉飛忽然覺得特別順眼。
一曲盡了,葉飛這纔再次舉步前行,到達落霞瀑下,眼前的畫面果然如畫卷中一般,滿山的百花爭相綻放最美的色彩。
涼亭中,一位白衣勝雪的男子面向瀑布清泉,手撫古琴,安靜的沉思。
他沒有任何動作,卻給人一種原本他就該坐在那裡的錯覺,自然而寧靜。
“師兄,葉公子來了。”玉玲瓏輕聲細語的聲音在這副唯美的畫卷中不顯半絲突而,反而憑添一份莫名的韻味,讓這寧靜的意境多了一點生的氣息。
琴心驀然回首,整片天地瞬間充滿了活力,那是一副怎樣的面孔啊,眼神清澈沒有一絲雜質,鼻樑高挺,輪廓明顯清晰,形如瓜子的臉型配上柳葉飄飛的眉毛,嘴角微微輕揚宛如一片丹霞點綴其間,再加上那如羊脂玉般光澤白皙的皮膚,流梳着遮着小半邊臉的劉海,完美的容顏再配上那淡雅閒恬的氣質,真真就是謫仙臨世。
葉飛居然心生一種嫉妒的情緒,感嘆着低語:“世間竟有如此美男子!”
他的聲音雖輕,幾人耳聰目明,卻是將他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
“葉公子請。”玉玲瓏眉眼帶笑,伸手做請。
行到近前,葉飛抱拳問禮,琴心早已站起身來,立身涼亭邊迎接。
“早就聽聞葉飛公子的大名,一直期盼相見之日,琴心有禮。”他的聲音空靈優雅,給葉飛一種他本身就融入在落霞瀑這一方天地的錯覺。
“琴心公子名滿中州,據聞一曲迷心曲,能讓人看破世情,出脫塵世之外,葉飛早已心念已久,想要聆聽公子一曲仙音,剛剛在外邊初聽公子妙音,就知此行不虛,這時候再見了真人,真真讓飛驚豔,簡直以爲進入仙境一般。”葉飛語態誠懇,說話間帶着一股親和之力。
“葉公子繆贊,琴心未能親至迎接,多有失禮,還請公子不要怪罪。”涼亭中有橫木爲凳,琴心側身伸手做請,葉飛和孫七七含笑依亭而坐。
“不怪,不怪,能得見這落霞瀑百花盛景,又能聽到琴心公子妙音,飛心甚歡,冒昧相問,不知這滿山百花可真如傳說中一般具有靈性麼?”葉飛坐在這裡,只覺得身心愜意,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舒緩。
“萬物皆有靈,它們時時聆聽我的琴曲,慢慢凝聚真靈,算是初步擺脫了花謝的桎梏,不過想要踏上修行大道卻還要看機緣,我日日爲它們彈奏迷心曲,更是在琴音中融入一些簡單的修行之法,也是期盼它們中間有能領悟出修行之道的,只是可惜,或是我境界不夠,傳法經年,它們中也未有再次突破桎梏,領悟出修行之法的。”琴心微微嘆息。
他的一聲嘆息響起,葉飛感覺周圍的百花都在輕輕搖曳,像是在迴應琴心的低嘆。
“植物成靈,難度極大,琴兄能讓它們突破桎梏,不再花謝,已經令人驚歎了,相信總有一日,它們會在琴兄的仙音中領悟出修行之法的。”葉飛展開笑顏,心中對琴心佩服不已。
能憑藉琴音讓百花突破天地桎梏,這種能力簡直逆天到可怕,難怪傳說他的迷心曲能夠幫助修仙者突破心境,之前他還心生疑慮,現在看來,助人突破心境或許並不是他能力的極限。
“我也期盼着那一天早一點到來,那樣我也可以不用困在這一片小小的天地,也就可以如葉兄一般自由行走修仙界,領略各處不同的風光。”琴心笑着說道。
“被困在這裡?”葉飛詫異的看着他。
“我一直居住落霞瀑,自修行以來從未離開過雲霧峰,並非我不願下山,只是一旦離開,百花超過一日聽不到我的琴音,就會失去靈性,到時候,這滿山花開的景象可就再也沒有了。
它們突破花謝的桎梏不容易,我能感覺得到,它們只差一個契機就能成爲花靈,我不想功虧一簣,只能一直守護在這裡,等它們中有第一個花靈出世,也就可以護佑這滿山百花真正的永不凋零。”琴心語氣輕柔,他的聲音在花間繚繞,百花不住的搖曳,彷彿是在感謝他的庇護。
“原來如此,傳說琴心兄不離開聽雨軒落霞瀑是爲了等一個人,原來傳說有誤,誰也想不到會是這個原因。”葉飛注目周圍的百花,神識輕輕掃過,果然察覺到每一朵花都散發着點點靈性。
“也不算有誤,那本就是我傳出去的消息,我感覺憑我一個人的能力想要讓百花產生花靈,很難,所以想要寄此尋出一個能夠幫我之人,能幫我讓百花產生花靈的人就是我所等之人。”琴心語氣淡然清雅,葉飛卻能感受得出他的內心也有一股渴望,想要遊歷天下的渴望。
任誰被長時間困居一隅,也會產生出去看看的想法,琴心二十多年還能保持如此純淨的心思,已經殊爲不易,難能可貴的是他被困是因爲心有憐惜,原本他可以想走就走的,只是割捨不下這才一直被羈絆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