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寒離開了,黎綠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從餐廳到停車場這段距離,她的嘴巴就沒有停歇過,一直喋喋不休:“小惜哥哥,你相信我,我剛纔真的不是故意灑唐小姐一身飲料,是她撞我才……還有,謝謝你剛纔爲我解圍。”
話說到最後,黎綠的聲音越來越低,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傅時寒停下腳步,黎綠沒有收斂自己的眼神,就這麼專注地凝視着他,彷彿眼裡只能看到他一個人。
他的眼神帶了審視,像是第一次認識黎綠這個人。
“不用跟我道謝,換做任何一個人我都會幫。”半晌,傅時寒開了口。
黎綠愣了一下,上揚的弧度就這麼一點點地拉了下來,她有點沮喪地‘喔’了一聲。
看到少女信以爲真的模樣,不知爲何,傅時寒心裡有點不痛快。
果然是個蠢貨。
他失憶的那段時間,大概是連腦子也一起丟了,不然怎麼會看上黎綠。
哪怕對方長了一張與柳絮絮極爲相似的臉。
傅時寒開口:“還有事嗎?”
黎綠下意識地搖搖頭,然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急忙道:“有的,小惜哥哥,外面下雨了,你能送我回去嗎?”
傅時寒冷酷拒絕:“不能,我要回公司。”
說完,也不看黎綠是什麼表情,就發動車子離開了。
還甩了她一臉尾氣。
黎綠:“……”
黎綠看着男人絕情的背影,攥了攥拳頭,恨恨道:“四四,這到底是什麼品種的渣男?”
“穿上褲子不認人就算了,還這麼沒有紳士風度!”
444:【……沒有紳士風度就沒有紳士風度,前面那句是什麼意思?宿主我警告你,現在是掃黃嚴打時期,違反規則會受到電擊懲罰!】
黎綠:【恢復個記憶就甩了女朋友,不是穿上褲子不認人是什麼?】
444:【……】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
黎綠越說越氣,好樣的渣男一號,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暴雨傾盆,等她回到傅家大宅的時候,身上都溼透了。
剛準備上樓換衣服,傅德南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綠丫頭,你的衣服怎麼都溼了?”
“小張,快去拿毛巾給小姐擦一擦。”
黎綠打了個噴嚏,鼻尖有點紅:“爺爺,沒什麼,就是今天回來的時候下雨了,等了很久纔打到車。”
傅德南年過六旬,看上去依舊硬朗,聞言就道:“下次再碰到這種情況,你給司機打電話,或者跟我打電話,我讓時寒那小子去接你。”
黎綠心裡一暖,臉上的笑容也帶着甜:“謝謝爺爺!”
傅德南爽朗一笑:“綠丫頭,別跟爺爺客氣,你可是我認定的孫媳婦,你跟爺爺說實話,那臭小子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甭管傅時寒在商界上如何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回到家裡,還不是要乖乖當孫子。
“沒有……”黎綠有些不自在地說。
傅德南心裡明鏡似的,一眼就看出來黎綠是在說謊,“我這孫子是什麼德行我心裡清楚,綠丫頭,你告訴我,今天是不是時寒欺負你了?”
黎綠猛的擡起頭,眼眸裡一片震驚:“爺爺,你怎麼……其實小惜哥哥也沒有欺負我,他今天還幫我解圍了呢……”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了,顯然沒什麼底氣。
有時候,黎綠也會看着傅時寒的那張臉恍惚。
明明是同一個人,爲什麼感覺不一樣呢。
傅德南嘆了口氣:“綠丫頭,你是個好姑娘,這些天委屈你了。”
“我們傅家向來不看重出身,只要你喜歡那小子,就放心大膽地追,有爺爺在身後爲你撐腰。”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如此奇妙,傅德南才見了黎綠幾面,就真心把她當小輩來疼。
黎綠一臉感動,小雞啄米地點點頭。
爺爺最好!
黎綠一上樓,傅德南就給傅時寒打了電話,那頭剛接,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你今天是不是又欺負綠丫頭了?”
不等傅時寒開口,傅德南又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你再不懂得珍惜綠丫頭,我就拿柺杖敲你腦袋,失憶也比現在這副模樣看着省心!”
傅時寒全程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傅德南就霸氣地掛了電話。
傅時寒:“……”
他放下手機,捏了捏眉心。
到底是誰親爺爺。
——
傅時寒回到傅宅已經是深夜了,黎綠習慣了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
燈色昏黃,電視屏幕還亮着,她聽見動靜就擡起了頭,“小惜哥哥,你回來了。”
她揉了揉眼睛,聲音帶着睏意,聽起來軟糯糯的。
“黎綠,你今天跟爺爺說了什麼?”傅時寒的聲音很冷。
黎綠還在狀況外,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她腦袋有些發懵:“什、什麼啊?”
“還裝。”傅時寒走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看起來格外冰冷無情:“你跟爺爺說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黎綠,我早就警告我過你離我遠點,看來,你把我的話全都當做耳旁風了。”
黎綠被他掐得一疼,眼裡劃過生理性淚水,“小惜哥哥,我沒有向爺爺告狀,還有,你說過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分手的,你不能……”
“夠了!”
不等黎綠說完,傅時寒就出聲打斷,眼神深深地盯着她的臉:“你真想跟我在一起?”
黎綠忍着疼意點頭,“想、想的。”
以前總是黎惜在身後追她,現在他恢復了記憶,對他們的曾經卻沒有了太多印象。
如今換她追他,這很公平。
傅時寒審視着她,惡劣心思如同混雜在一起的油畫染料,無法控制地蔓延、發散。
他沒什麼情緒地出聲:“可以。”
這話一落,黎綠倏地睜大眼睛,裡面散發出來的光芒,亮得令人心驚。
然而,男人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她一顆心沉了下去,“黎綠,我承認,我對你的相貌有點興趣,我不會讓你白跟我,支票隨你開,你只要在我需要的時候,隨叫隨到。”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莫過如此。
一瞬間,黎綠呼吸都要忘記了,胸口是無法抑制的疼痛。
她張了張脣,話還未說,眼圈卻是先紅了:“黎惜,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真以爲,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你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