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楚問:“你怎麼知道你小師妹住在晚霞村,你是一嗎?”
林知平搖了搖頭,說道:“紫霖離開家的時候我並不知道,後來聽戲班子裡別的人在議論,我才追出來找她,我知道那個男人家在仁和縣,於是我就追到這裡來了。”
“那你怎麼可能知道她住的地方呢?”
“其實,只是巧合,因爲我身上沒有帶足夠的錢,我不敢住客棧,只好隨便找個地方將就了一個晚上,到仁和縣的第二天,因爲我不知道那諸葛鑫住在那裡,也不敢亂問,就蹲在十字街旁邊等着,指望紫霖能上街。沒想到還真看見了紫霖。”
“接着往下說。”
林知平停頓了一下,說道:“能給我一口水喝嗎?”
王譯走上前將杯子遞到他嘴邊,他一口氣喝了一個底朝天。
“其實當時我還不敢走上前去,因爲前兩天我們才大吵了一架,我怕她會不理我,正猶豫着,她卻看見了我。”
孟天楚道:“之後你就和她一起回到了晚霞村的那個宅院?”
林知平點點頭,說道:“是的,她見我很高興,我見她忘記了之前和我吵架的事情,我也就鬆了一口氣,之後,我就和她一起去了那個地方。”
“你們大概是什麼時間回的晚霞村?”
“黃昏的時候”
“那個時候天還沒有下雨嗎?”
“還沒有。回去一會兒就下雨了。”
孟天楚點了點頭,難怪那個宅院沒有他地鞋印,大概上了樓就一直沒有到過院子,所以鞋子是乾淨的。
“你是什麼時候殺的紫霖?”
說到這個問題,林知平身體明顯晃了一下,好在椅子有扶手。他才穩住了:“吃過晚飯,我們就在她的房間裡說話,之前我怕她生氣趕我走,所以我一直沒有提讓她跟我回戲班子的事情,後來下雨了,我想,她總不會在這個時候趕我走,所以。我就對她說,讓她跟我回去。”
“你是知道紫霖和諸葛鑫已經好上的事情,你怎麼還讓她和你一起回去?”
“不是地!不是這麼回事情,那個諸葛鑫比我們師傅的年齡還大,紫霖怎麼回喜歡他!一定是他強迫紫霖的!”林知平似乎十分惱怒,猛烈晃動着身體,好像要把捆在身上的繩子弄斷一般,面紅耳赤,頭上的青筋暴出,大聲地吼着。
“可是是他先離開。紫霖之後自己追來的,這怎麼可能是強迫呢?”
“他玩弄了紫霖之後,就想一走了之,紫霖所以才追來。”
“好了,不說這些,我們言歸正傳。繼續說你剛纔的事情。”
林知平嚥了咽口水,說道:“她聽了我的話,馬上就發火了,說什麼我一點本事也沒有,跟我只有受苦地份兒,還把那個老男人給她買的首飾和衣服拿給我看,我當時也氣急了,就和她爭吵了起來。她就把門打開,讓我滾,真的,我怎麼就不明白。我們在一起十幾年,我們一直很好,那個男人認識她不過才幾天,她居然爲了房子、首飾、衣服這些身外之物,就和我翻臉,外面當時下很大的雨,她也不管我出去之後有沒有地方可以去,她就可以這麼狠心地趕我走!…”說到後面,話語有些哽咽了。
孟天楚心中嘆息:並不是每個人都視錢財如糞土的,尤其是女人,恐怕很多女人都比男人更現實一些。他拿出那個油彩盒子,走帶林知平的身邊,說道:“你走的時候,是不是不小心丟了這東西?”
林知平臉色更加蒼白,嘴脣抖動着,眼淚奪眶而出,抽泣道:“不…不是我丟的,是她…是她不要了…扔掉的…”
“是她不要?”
林知平難過地點點頭,說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好的時候,她送給我地,我一直隨身帶着,捨不得多用。那天晚上,她要趕我走,我就把這個盒子拿出來給她看,希望她可以看在我們曾經那麼好的份上,不要那麼絕情,可是…可是,她居然,居然一把奪了過去,順手就扔到了樓下院子裡…”
孟天楚心想,原來一直以爲是林知平在翻牆的時候不小心從懷裡掉出來的,沒有想到卻是紫霖扔出來的,大概也正是這一扔,纔是真的激怒了林知平了。
果然,林知平說道:“我當時氣懵了,給了她一個耳光,她就用腳來踢我,當時,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掐住了她地脖子,怎麼就掐死了她,直到她突然不再掙扎,象從前那樣乖巧地躺在我懷裡的時候,我才猛然清醒了過來。”
“後來呢?”
“後來我纔開始害怕,也不敢留在那裡了,於是衝出門去,在門口我被門上的釘子給掛了,衣服破了,還出了血。可當時我什麼都顧不得,只想趕緊離開。”
孟天楚道:“你當時是怎麼離開的?”
“我怕有人會看見我來過,我就從走廊上直接跳了下去,沿着院子圍牆走,那個地方的泥土少,而且院子中間高,四周低,我想下了一夜的雨,我的腳印應該都會衝了沒有了,而且,也不會有人太注意牆壁四周,然後我就翻牆離開了。”
看不出來這個傢伙還很聰明,那麼慌張的情況之下,居然還知道用這樣地方法去掩人耳目,難怪院子如此泥濘,卻沒有發現他的腳印。
孟天楚嘆息了一聲:“你在你師傅的心裡一直是個很本分的人,我想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居然是你殺了他唯一地女兒。”頓了頓,又問道:“你殺死她之後。出了房門,那你又是如何將房門關上地?”
平一愣:“關門?我沒有關門啊?”
—
孟天楚心頭一沉
“我不知道啊,我當時很害怕,跑出房間,跳下樓,然後翻牆跑了。”
王譯從後面打了林知平腦袋一下:“你殺人的承認了。***爲什麼不承認關門?關門又不會加重你的罪過。”
“是啊,真不是我關的,要不然我一定會承認地。”
王譯對孟天楚說:“這小子不老實,師爺,還是用刑吧!”
林知平急聲叫道:“真的不是我關的,我說的是實話,你們非要我承認,那我承認好了。可真不是我關的。”
孟天楚擺了擺手:“行了。把他關進大牢。”
林知平在王譯押解下走出幾步,停下腳,並沒有回頭,說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紫霖死的時候到底給你們留下了些線索,讓你們找到了我?”
孟天楚冷冷道:“彆着急,等你上了斷頭臺,到陰間親自去問她好了。”
把林知平押走之後,孟天楚一直在皺眉思索着,看樣子這林知平似乎不想是在說謊。那究竟是誰在林知平逃出去之後,關上了房門呢?又爲什麼要關房門呢?
難道——難道這件案子還沒有完全偵破?另外還有別的人潛伏在一旁,這個人關門做什麼呢?又有什麼目的?僅僅是爲了製造一個鬼屋地故事嗎?
孟天楚百思不得其解,搖搖頭,懶得去想了,反正林知平已經認罪。案件已經偵破了。
他回到家中,見飛燕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繡花,上前說道:“小燕子,你怎麼一個人這裡坐着?”
飛燕擡頭一看是孟天楚,抿嘴一笑,說道:“少爺回來了,今天怎麼早就回來了?”
孟天楚坐在飛燕身邊,拿過她繡的東西。象是纔開始繡,還看不出是什麼。
飛燕忙解釋道:“我在給二夫人將要出生的孩子繡個肚兜,你知道我對竹花什麼的不是很在行的,大夫人在教我。等我繡好再給你看。”
孟天楚憐愛地摸了摸飛燕的頭,笑道:“難得你有這份心,就算繡得跟鬼畫符似的,我們也喜歡。”
“嘻嘻,少爺,飛燕我手藝沒這麼差吧?再說你這不是連大夫人也一起罵了嗎?對了,等寶寶生下來,能不能和我睡,我想一天天看着他長大,小嘴裡天天喊着三娘,呵呵,想起來就很美。”
孟天楚看她美滋滋的樣子,笑了,說道:“既然那麼喜歡孩子,你就自己生一個好了。”
飛燕臉一紅,說道:“聽別人說,生孩子很疼的。”
孟天楚道:“不會的,等你生地時候我就守在你的身邊爲你加油打氣,給你說笑話,你就不疼了。”
“飛燕可不敢,奶奶們也不會讓的。”飛燕緋紅着臉說道:“自古以來,哪有女人生孩子老爺們在一旁的道理,沒來由惹這身晦氣,讓人知道了會笑話我們不知道疼惜少爺您的。”
孟天楚笑了笑,古人對這的確十分地講究的,也就不再堅持,看了看四周,問道:“其他的人呢?”
“大夫人和二夫人去慕容姑娘家裡去了,不是說修繕房子嗎?”
“這麼快就開始了?”
飛燕點點頭,說道:“對啊,大夫人說,趁着這兩天天氣好,就趕緊的叫人去弄,若是下了雨,就還要耽擱。”
孟天楚點點頭,將飛燕從凳子上拉起來,說道:“走,我們也去看看。”
飛燕道:“我去了,家誰看啊?”
孟天楚做了一個暈倒的動作,說道:“我的三姑奶奶,家裡這麼多人,你還愁沒有人看家的嗎?”
“可是?…”
孟天楚見飛燕又想去又有些猶豫的樣子,說道:“怎麼啦?不去啊,那我去了。”
“不是,不是不想去,而是大夫人讓我留在家裡看家,我怕我去了…”
孟天楚將她手上地東西放在凳子上,說道:“行了,家裡一堆丫環僕人,還能跑了啊?就說我讓你去的,她自然不會說我,走吧。”
飛燕高興地牽着孟天楚的手出了門,兩人坐馬車來到慕容迥雪的家。掀開車門一看,還真是熱鬧,院子裡很多人,看來這兩個夫人地速度還真是快。左佳音正在用手給工人們比劃,嘴裡還說着什麼。院子裡沒有看見夏鳳儀,應該在屋子裡呆着。
飛燕走到左佳音身邊,叫了一聲:“二奶奶!”
左佳音回頭一看,原來是飛燕和孟天楚,莞爾一笑,說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少爺說想你了,我們就來看看。”飛燕嬉笑着。
左佳音看了看孟天楚,有些不信。
孟天楚忙說道:“是,是,是我想你了,於是就來看看。”
左佳音笑着轉身給工人們說道:“具體的我已經給你們說了,快開工吧。”
孟天楚走到左佳音身邊,摟着她肩膀,說道:“我發現我的佳音是個全能,怎麼什麼都會?真是讓我這個當相公的自慚形穢啊。”
“說什麼呢,又來了,我們進去吧,大夫人在裡面陪着慕容姑娘說話呢。”
孟天楚道:“現在這裡施工,迥雪的家裡人怎麼辦呢?”
“我原是想讓他們暫且住在我們那裡幾天,反正房子也多,但是慕容姑娘客氣得很,怎麼也不肯,昨天晚上送到城裡親戚家暫住了。”孟天楚扶着左佳音進了屋子,飛燕在身後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