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煙水照晴嵐.兩岸人家接畫檐。再三.卷香風十里珠簾。畫船兒天邊至.酒旗兒風外.
這首詞是誰寫的孟天楚不記得了,只是眼前的景象卻和詞中描寫得很象。
江南的初夏,原是一副天上樂園的景色。一路上沒有一塊荒土,都是綠的稻,綠的樹,綠的桑林。偶然見些池塘,也有都有粗大的荷葉與細小的菱葉浮在水面。
炊煙早早的飄在山村的上空,夏天的農村其實很美,一切都是那麼顏色分明,青便是田裡的禾苗,綠便是路邊的白楊,天空是透明的藍,花是鮮活地怒放,不管什麼顏色都是那樣肆意地張揚着自己的美麗。
仁和縣城外有一處酒家,大概是臨近縣城的原因,規模還不小,這時候,門口三三兩兩的聚集一些人,可能是路過,也或許只爲店家的酒香而來,清清小河邊停泊一些船隻,一些人躺在船上,用個草帽將頭遮着,矇頭大睡,應該是頭一天晚上出去打漁的人才返回吧。
雪兒就生活在這樣詩情畫意的好地方,玉蘭村。
這個村子雖然和縣城相隔不遠,但是卻勝似人間天堂
這天正好是雪兒十八歲的生日,在現代的話,女孩子很看重這個生日的,意味着自己已經**了,當然,在古代就不存在這個問題,因爲在古代十八歲多半都是當孃的人了。
不過。雪兒還藉着這個事由,下了帖子邀請孟天楚一家來和自己過生日,其實也就是找個機會聚一聚,熱鬧熱鬧。所以,一大早,孟天楚一家人便坐着馬車出城來了。
快到村子,路反而不好走,顛得很厲害。孟天楚和飛燕便下車來走。好在之前左佳音來過。知道路況,所以自己便坐了轎子,要不她現在這個樣子是顛也顛不得,是走也走不得。
夏鳳儀在車上堅持了一會兒也要下車來走,三個人便一邊走一邊說着話,倒也不辛苦了。只剩下一個溫柔在車上時不時被顛得哎喲叫喚,三個人便在車下偷偷地笑。也不去理她。
從煙中飄出地炊煙拉開了這一天的序幕,繚繞的煙氣夾雜了玉米,高粱杆燒焦的味道,飛燕翹起自己的小鼻子,使勁地嗅了一口,說道:“好香啊,我都可以聞到我家鄉的味道了。”
孟天楚颳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說道:“你是什麼鼻子。居然可以從人家家裡燒火做飯的炊煙裡聞出家鄉地味道。真是不易。”
飛燕給孟天楚做了一個鬼臉,說道:“少爺是自然不知道我們窮人家地苦了,你若是在鄉下呆過。你就知道聞到這個味道有多親切了。”
正說着,溫柔大聲地叫着停車,趕車地朱昊趕緊停下,只見溫柔一臉怒氣地跳下車來,誰想正好踩在一個水窪裡,漂亮的繡花鞋立刻變成泥巴鞋了。
“天啦!這是什麼鬼地方啊?我的鞋子,救命啊!”
孟天楚他們站在一旁看着溫柔大驚小怪的樣子,誰也不說話。
溫柔氣急敗壞地看了看他們三個,走到飛燕身邊,指着她腳上的鞋子,用命令的口吻說道:“把你的鞋子給我脫下來,我地鞋子溼了。”
飛燕有些不情願,但是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蹲下身來去脫自己腳上的鞋子。
孟天楚上前一步按住飛燕的手,對溫柔說道:“飛燕把鞋子給了你,那她穿什麼?”
“少爺~!”溫柔斜着眼睛看了看飛燕的鞋子吧,誰叫我大她小呢?”
孟天楚呵斥道:“我看你是本性難移,什麼大啊小啊的,你自己不小心將鞋子弄溼了,還這麼厲害,飛燕不許脫,讓她自己想辦法!”
飛燕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孟天楚又看看溫柔,不知道該怎麼辦。
溫柔生氣地將腳上的鞋子一把扯下來,扔到飛燕的面前,說道:“你是聾子還是傻瓜啊,愣在那裡做什麼?還要我親自給你脫不成?”
孟天楚一把將溫柔推開老遠,溫柔一個沒有站穩直接摔在青草地上,飛燕見了,忙道:“別生氣,少爺,我脫就是了。”
孟天楚轉身看了飛燕一眼,說道:“你今天若是脫了,從此你就聽那潑婦的話,休要理我了。”
說完,孟天楚轉身就走了,飛燕沒有辦法,看了看還坐在地上地溫柔,只好跟着孟天楚走了。
溫柔氣得坐在地上,大聲地喊着飛燕,可是飛燕還是隻能一步一回頭,沒有過去。
溫柔沒有辦法,只好站起身來,光着腳跟在後面走着。
左佳音地轎子走在前面,快到村口的時候,遠遠看見雪兒穿着一件淡紫的裙子站在一棵很大地核桃樹下張望。
到了跟前了,雪兒這才發現這個二人小轎上居然坐的是左佳音,欣喜地小心將左佳音扶下轎子,說道:“姐姐,我還以爲會來很多人,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呢?”言語中不免有些失望。
左佳音笑着說道:“傻瓜,想也不會是我一個人來啊,他們都在後面呢,進村的時候路不是很好走,他們便下車步行,所以會比我慢一些。”
雪兒道:“真是難爲孟少爺和幾位夫人了。”
左佳音趕緊說道:“忘記告訴你,少爺又娶了一個夫人,所以以後見我記得喊三奶奶,飛燕喊四奶奶,新娶的那個叫二夫人。”
雪兒詫異地看着左佳音說道:“什麼一會兒夫人一會兒***,怎麼回事情啊?”
左佳音正要說,就看見孟天楚、夏鳳儀還有飛燕走過來了,不遠處還跟着光腳的溫柔。
雪兒小
道:“後面那個長得很漂亮那個女子就是二夫人嗎?腳
左佳音捂着嘴偷偷地笑道:“她地鞋子溼了。想要給飛燕換,少爺不許,她就只好光腳了。”
雪兒道:“看來這個二夫人好象在少爺眼裡還沒有飛燕重要啊。”
左佳音道:“他們來了,不說了,總之那女子不好惹,你自己小心一點。”
雪兒點點頭,然後微笑着上前幾步去迎他們。
“少爺好長時間不見你,你越發的瀟灑了。”
孟天楚笑着說道:“見我就知道說好聽的。你要知道我可是你姐夫。不要沒大沒小的。”
雪兒抿嘴一笑。然後跟着向夏鳳儀和飛燕道福見禮。
走在後面的溫柔這才發現這個叫雪兒女子居然長得這麼漂亮,雖然穿得都是一些很普通的衣服,但也依舊遮擋不住那嫵媚俏麗的容顏。
雪兒走到溫柔面前,道了個萬福,然後叫了一聲:“二夫人一路辛苦了。”
溫柔鼻子裡出了出氣,正眼沒有看雪兒一下,走到前面去了。雪兒看着她的背影,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然後趕上了大家。
進了村子,溫柔再也不肯走了,一臉苦相,說是腳底已經打出血泡來了。
孟天楚象是沒有聽見徑直望前走,飛燕也怕自己脫了鞋子惹孟天楚生氣,大家正在爲難。雪兒道:“要不我讓家裡地下人給二夫人拿雙乾淨地鞋子來換上。您在這裡稍等片刻。”
不一會兒,一個女子手裡拿了一雙鞋,低着頭快步走了過來。從孟天楚身邊匆匆地經過,孟天楚覺得很面熟,隨即想起來了,不禁驚喜交加轉身叫道:“若凡!”
那女人一怔,停下腳步,慢慢地轉過身來,看見是孟天楚,眼睛一下溼潤了,嘴角微微顫抖着,想笑卻是笑不出來。
孟天楚一看,果然是林若凡,只是比從前更加消瘦了一些,依舊還是那樣不食人間煙火一般楚楚動人。
他趕緊上前一步,激動地說道:“若凡,真地是你!上次你公公來找我,我就讓她給雪兒帶封信,讓你去雪兒家幹活兒,沒有想到你真的就去了,你還好嗎?”
林若凡手中拿着一雙女人的繡花鞋,羞澀地看了看孟天楚,輕聲地說道:“多謝孟爺一直惦記着,若凡還好。”
這是那邊的溫柔坐在一個大石頭上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卻見那拿鞋的下人與孟天楚說起話來,於是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地說道:“那個拿鞋的,你在幹什麼呢?你想痛死我嗎?”
林若凡一聽,趕緊轉過身去,也不和孟天楚說話了,快步跑到溫柔地身邊,將鞋子雙手遞給溫柔。
溫柔輕蔑地看了看林若凡,說道:“你家主子沒有教過你給人穿鞋子的嗎?”說完將自己髒兮兮的腳伸出來。
林若凡趕緊蹲到地上,用自己的衣服給溫柔將腳擦乾淨,誰想才擦了一隻,溫柔一叫將林若凡踹在地上,惡狠狠地說道:“你的衣服那麼硬,將我的腳都給擦疼了。”
“你瘋了!”孟天楚衝了過來,拉起林若凡,搶過鞋子一把摔在地上,“你再發瘋,就給老子滾回去!”
溫柔見孟天楚臉色鐵青,嚇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踢倒的這個女僕,卻原來是自己丈夫的夢中情人,見他惡狠狠簡直要把自己吃掉地神情,頓時不敢再吭氣。
夏鳳儀她們三個也認出了林若凡,飛燕高興地說道:“原來是你,我還在想剛纔少爺和誰說話呢?你怎麼到雪兒家裡了?”
林若凡只是笑笑,然後可憐兮兮地看着溫柔,輕聲地說道:“要不我將夫人揹回去,然後再找個柔和點地帕子給夫人擦腳。”
孟天楚一把將林若凡拉住,然後對溫柔說道:“她不是你的下人,你沒有資格對她呼來喝去,鞋子給你拿來了,你愛穿不穿!”說完,對一旁等着的人說道:“不要讓雪兒等我們,我們先走。”
溫柔知道孟天楚是言出必行地人,趕緊先將鞋子穿上,也不管幹淨不乾淨了,緊追幾步,來到孟天楚身邊,滿臉堆笑地說道:“少爺,你和那丫頭認識?”
孟天楚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不理她。
溫柔低三下四拉着孟天楚的手,軟語哀求道:“少爺,賤妾錯了啊,少爺又不說她是誰,賤妾如何得知呢?好了啦,少爺不生溫柔的氣了,好不好嘛?”
孟天楚這才放緩了語氣道:“她是我從前一個案子當事人的家眷。”
溫柔自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一個家眷自然犯不着少爺這樣的維護:“不會吧?就只是一個家眷那麼簡單?”
孟天楚乾脆停下腳步,冷冷地看着溫柔,看得溫柔有些毛骨悚然的:“那依溫大小姐的來看,她應該和本少爺還有什麼更深一層的關係嗎?”
溫柔知趣地邊擺手邊笑着說道:“沒有,沒有,我也是問問。”
孟天楚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雪兒的家在村子裡一個開滿了石榴花的庭院裡,雪兒的爹是這個村的族長,她的大伯如今是這個村的里正,一大家有將近三十來口人,實在是稱得上人丁興旺。
苗哲被問斬之後,家中也只有大夫人和雪兒,大夫人將家中的財產分成兩份,一份給了苗珏,一份就是給了雪兒,自己分文未帶的在杭州一個小小的尼姑庵出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