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終於睜開了沉重的眼睛,她又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楚身上的味道,她努力地將頭扭了一個方向,她看見了睡在自己旁邊的孩子,孩子旁邊還有一個熟睡的男人,那就是一直在自己耳邊喊着自己的男人,自己的愛人,孟天楚。
左佳音笑了,她看了看孩子,發現孩子的眉毛和嘴巴長得象天楚,鼻子和眼睛長得卻象自己,多麼可愛漂亮的一個孩子,這就是自己和孟天楚的孩子,想到這裡,左佳音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突然她趕到下身一陣刺痛,她不由地呻吟了一聲,孟天楚馬上醒了,見左佳音緊皺着眉頭,趕緊低下身來,摸了摸左佳音的額頭,已經不涼了,而且還有一些細密的汗珠。
“佳音,你醒了,是不是很疼?哪裡痛,告訴我?”
左佳音見孟天楚緊張的神情,心裡一暖,她知道,從孟天楚臉上長出來的鬍鬚和一臉的憔悴就不難看出,在自己痛徹心扉努力想要將孩子生出來的時候,孟天楚在門外也一定和自己感同身受,歷經了各種煎熬。
“天楚,辛苦你了。”
孟天楚見左佳音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感動的幾乎要哭了,跟個孩子似的,使勁搖了搖頭,說道:“我辛苦什麼,如果早知道生孩子這麼可怕,我就不讓你生了。”
左佳音道:“傻瓜,女人都要經過這一關的,別爲我擔心。我不是沒有什麼事情了嗎?”
孟天楚吸了吸鼻子,笑着說道:“我發現我越發地象個女人了,總是時喜時悲地,完了。”
左佳音笑了笑:“男兒的真性情本該這樣,太過粗野就象莽夫,太過細膩,就顯得陰柔了。”
孟天楚知道左佳音不能多說話,於是說道:“你現在不能說說話。郎中說你流了好多的血。你必須好好的休息。知道嗎?”
左佳音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辛苦大家了,替我謝謝他們。”
“我知道,我會的。”
兩個人深情對視,久久不捨離開彼此的眼睛。
門打開了,只聽見是夏鳳儀的聲音。
“天楚。是佳音醒了嗎?我好像聽見你們在說話。”
孟天楚掀開蚊帳,見夏鳳儀和慕容迥雪走了進來,便點頭說是。
夏鳳儀道:“那就先給佳音喝藥吧,這件事一刻也耽誤不得。”慕容迥雪馬上走到門外讓丫鬟去端藥來。
夏鳳儀將身子伸進蚊帳,用手輕輕摸了摸左佳音的臉,說道:“好好休息,現在不要多說話,對你地傷口沒有好處。知道嗎?”
左佳音點了點頭。
夏鳳儀看了看還在熟睡地孩子。笑着說道:“天楚,該給孩子取個名字了。”
孟天楚這纔想起來,道:“就是。我居然將這件事情給搞忘記了。取什麼名字好呢?”
這時丫鬟將藥端了過來,夏鳳儀道:“天楚,你也起來活動一下筋骨,讓我來給佳音喂藥。”
說完將丫鬟手中地碗接過來,慕容迥雪說道:“大夫人也累了這麼長時間了,還是讓我來吧。”說完笑着將碗端了過去,然後走到牀前,丫鬟趕緊小心地將孩子抱起來,這樣慕容迥雪好伸手一些。
佳音正要說話,慕容迥雪柔聲道:“三夫人不要說話了,迥雪餵你吃藥,我嚐了一下,不是很苦,你堅持喝完了,我讓丫鬟端了糖水,給你漱口。”
孟天楚和夏鳳儀走到門口吹吹涼風,屋子裡關得嚴實,所以很熱。
“鳳儀,溫柔還好嗎?代我去看看她。”
“去了,早就去過了,你放心吧,我讓她先好好睡上一覺,對了,我和迥雪也去看了楊氏給介紹的奶媽了,不是很中意,農村的,這些倒不是很重要,主要的是不乾淨。”
孟天楚點點頭:“鳳儀,真是辛苦你了,家裡一切都要靠你打理。”
夏鳳儀笑了笑,還沒有說話,老何頭樂呵呵地走過來,先給老爺夫人作揖,然後說道:“煮了三百個紅蛋全部散發出去了,還不夠呢。”
孟天楚道:“這麼快連紅蛋都煮好發給鄰居們了?”
老何頭道:“夫人還讓我派人去給玉蘭村的里正、雪兒他們也送了。”
“還是鳳儀想的周到。”
“老爺說的是,大夫人到現在都還沒有歇口氣,喝口水呢。四夫人也是一直在忙活,呵呵。”
夏鳳儀道:“好了,好了,老何頭你去忙吧,有什麼事情再來找我。”
老何頭又樂呵呵地走了,今天孟家上下誰不高興呢,即便是忙,那也是忙地開心啊。
孟天楚道:“鳳儀,你還是先去歇息一會兒,我已經睡了一會兒了,有什麼事情我來辦就是了。”
夏鳳儀知道孟天楚是心疼自己,輕輕地抓了抓孟天楚的手,說道:“沒有關係的,再說家裡的事情,你也不清楚也好生休息陪陪孩子和佳音。對了,說是給孩子取名字呢,你看我們,真是的,咯咯咯咯……,快想。”夏鳳儀笑着看了看孟天楚。
孟天楚也笑了,看來大家真是忙暈了,想了想,孟天楚道:“按照輩分,到這一輩,應該是文字輩,鳳儀,你以爲瑾字如何?”
“我認爲不錯,文瑾,文瑾,聽好的。我們進去問問佳音看看。”
兩人回到屋子裡,慕容迥雪已經給佳音喂完藥和糖水,正仔細給她擦嘴。
夏鳳儀將剛纔的話給左佳音又說一遍,左佳音笑着點了點頭,大概又是有些累了,臉色還是蒼白。
身後傳出一句。“南朝宋慧琳蘭
之瑾,匪曰薰雕,成此芳絢。我看挺好的。”
大家轉頭一看,原來是溫柔。
孟天楚道:“我原也是這個意思,大家以爲如何?”
溫柔走近,淺笑道:“這個出處我認爲是好地,君子無故。玉不離身。所以名字裡有玉沾身。也是個好意頭。”
夏鳳儀道:“讓佳音休息吧,我們出去說話,丫鬟在這裡看着就行。”
左佳音已經將眼睛閉上,慕容迥雪站起身來,小心將蚊帳放好,丫鬟小聲說道:“孩子大概要醒了,奶孃還沒有找到。怎麼辦呢?”
大家看了看丫鬟懷裡地孩子,果然象要醒了,這該如何是好?大家正在爲難,門口有人說話,大家一看,竟然是林若凡,正笑臉盈盈地站在門口,身邊帶着一個女子。
大家擔心吵醒了左佳音。趕緊輕聲走了出去。將孩子也抱了出來。
剛出門,丫鬟懷裡的孩子哇地一聲哭了,聲音之洪亮。大家一聽,這還了得,都着急地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只見林若凡將孩子抱過來,遞到身邊的那個女子手上,那個女子接過來,轉過身去,撩起衣服,熟練地將奶頭塞到孩子嘴裡,孩子馬上就不哭了,那女子轉頭微微一笑,丫鬟趕緊找了把椅子給她坐下。
大家正奇怪着,林若凡說道:“我聽下人給我們送紅蛋地時候說了,還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奶孃,正巧族長四夫人的孩子剛剛滿一歲了,夫人見孩子可以吃點粥什麼的,就讓我將奶孃帶過來,先應應急,等找到了合適地奶孃再說。”
夏鳳儀見這個奶孃穿着乾淨,張地也算端正,最主要是面色紅潤,眼睛明亮,一看身體就不錯。於是趕緊給林若凡道謝。
林若凡眼巴巴地看着那女人懷裡地孩子,眼睛裡充滿了憐愛,就象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樣,時不時提醒着不要堵着孩子的鼻子,不要嗆着奶了,女人輕聲答應着,其實人家是奶媽,自然知道,一旁的人見了,也明白林若凡是見了別人的孩子就總是不由的想起自己的孩子來,真是個苦命地女人。
大家在一旁樹蔭下的石凳上坐了,林若凡見孟天楚一臉的憔悴,便關心地說道:“孟爺,你的氣色不是很好,應該好好的歇息着。”
孟天楚擺了擺手,“不礙事的,到了晚上再好好的睡。若凡,我見你,倒是一次比一次精神了,還好嗎?”
林若凡羞澀點點頭,“挺好的,里正和族長待我都挺好地,夫人們待我也好,我也從下人房搬到雪兒小姐隔壁地房間裡去住了。”
孟天楚點了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
林若凡道:“對了,柱子和臘梅的娘下個月的十五就要結婚了,他們讓我給你說,如果有空一定要去喝喜酒,知道我要來,讓我給佳音姐姐帶了兩個豬腿來,說是做月子地時候吃了下奶,還有幾十個雞蛋,我都送到廚房了,大小是個心意,農村也就這樣東西。”
夏鳳儀道:“話可是不能這麼說,人家記得就比什麼都重要了,回頭若凡幫我們給他們帶些綢緞去,去新娘子做件衣服什麼的,也算是我們的心意。”
林若凡應了聲,這時孩子已經不吃了,女人將衣服整理好,將孩子豎着抱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後背,然後才送過來。夏鳳儀接過孩子,見孩子嘴角還有一滴奶漬,便用香帕輕輕擦去。孩子看了看夏鳳儀,突然嘴巴一噘,哇地又哭了起來。
女人笑着說道,要不讓孩子的爹抱抱,夏鳳儀趕緊將孩子交給孟天楚,孟天楚一接手,孩子果然不哭了,大家一見就樂了。
溫柔:“這就奇怪了,怎麼天楚抱,文瑾就不哭了呢?”
大家還是第一次聽人叫孩子名字,有些不是很適應。
飛燕道:“完了,別以後都要和老爺睡了吧。”
大家又笑了起來,看着文瑾在孟天楚的懷裡,小嘴砸吧砸吧地,眼睛一直看着孟天楚,孟天楚看着自己的孩子,覺得又是陌生又是熟悉,這種感覺說不清楚。
孟天楚輕聲說道:“文瑾,你這個好哭鬼!”臉上寫滿了愛意。
孩子象是聽懂了一樣,嘴巴一噘,孟天楚馬上說道:“哦,不說了,是爹不好啊,不哭啊,文瑾乖哦。”這麼一說,孩子果真沒有哭出來。
大家不禁看出神了,多可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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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在孟天楚家忙活了一天,然後又陪着夏鳳儀和慕容迥雪兩位難伺候的姑奶奶去找奶媽,沒有想到那夏鳳儀不光挑剔還特別仔細,要不是爲了那有些誘人的賞錢,楊氏怕是早就翻臉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找奶媽的,心裡思量着,又不是給皇上的太子找奶媽,真是麻煩,找了兩個都不滿意,後面好在那孟傢什麼親戚暫時找了一個來,這才讓自己先歇息着,明天還要繼續找,可自己這腰板都快斷了,想起來就覺得真是傷心。
腰痠背疼地到了自己家門口,楊氏見門關着,敲了幾聲,也不見有人來看,火一下就上來了,恨不能從地上找個石頭,將那門砸爛。
門裡傳來一個女子很不耐煩的聲音,嘴裡不乾不淨罵罵咧咧地,終於將門打開了,擡眼一看,臉色頓時變了色兒,不由倒退兩步,心虛地拉了拉自己上衣的衣襟,然後怯生生地喊了一句:三娘,您回來了。
楊氏上前就是一個巴掌打的那女子聲多不敢出一句,只小心地捂着被打的臉,眼睛裡已經是淚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