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嗎?”阿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做法。
“我不知道。”夏天縱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給我一點信心好不好?”阿魯想起當時前山大比時的情況,心裡又開始有了點信心。
這個夏天縱,從來都表現出沒什麼信心的樣子,但最後的結果,往往要超過自己的預期。
這次夏天縱確實沒有什麼信心,不過,在解毒方面,確實有這一種方法,所謂母體解子毒就是。
母體解子毒,就是說同源毒素,往往在其母體可以找到解藥。如眼鏡蛇劇毒無比,但可以從眼鏡蛇毒液裡提取出抗毒血清,用來治療眼鏡蛇咬傷。斷腸草的毒也只有斷腸草三步之內的植物可解,因爲三步之內,還算得同質同源。
夏天縱當然不能提取出血清什麼的,所以乾脆將鬼臉蛛搗得稀爛,通通敷在高虎胳膊上。好在鬼臉蛛夠大,搗出的血肉漿糊夠多。
高虎的呼吸慢慢地平穩了下來,發青的面色開始發白。衆人從心底裡鬆了一口氣,這說明情況沒有惡化下去。
只是當時阿伊斯情急之下,那元力催運得才叫一個猛,生生將高虎的血液逼出好多,高虎面色不蒼白纔怪。
衆人守着高虎,又過了半個時辰,高虎終於長吐了一口氣,慢慢睜開了眼睛。
“醒了醒了。”衆人大喜。
“厲害厲害。”這是表揚夏天縱。
夏天縱見高虎終於醒來,心裡也是很高興,當下也不謙虛,將師兄們的誇獎一一受了。
“我這是怎麼了?”高虎虛弱地問。
“也沒怎麼,嘿嘿,就是差點砍掉你一隻胳膊。”阿魯將事情原委一一講了。
高虎出了一身的冷汗,趕緊又向夏天縱致謝。
鬧騰騰一陣子,阿伊斯又帶着衆位師弟,向着妖風谷深裡進發。
阿伊斯心裡很感慨,當時自己的親弟弟要是也知道用這個方法,當不會中毒之後還強奔近千里,以至於連二長老也沒好辦法。
再向妖風谷內走,大家便更加小心翼翼,一路上卻沒有再出事,反而將二長老交待的藥材給採集齊了。
阿伊斯道:“難得如此順利。這谷內雖然毒蟲猛獸較外面多了很多,但也算不得什麼。難得是我們提前進入的緣故?”
衆人都是點頭。
要不是夏天縱還得找他的禿尾巴狗,這就該打道回府了。
看看已走到了妖風谷的盡頭,一面陡峭的山壁阻斷峽谷,荒原大裂谷,想來便在這裡達到了盡頭。
“皮皮!皮皮!”夏天縱兩手在嘴上做了一個喇叭狀,大聲叫着。
皮皮!皮皮——,峽谷裡響起連綿的迴響。
皮皮還是沒有出現,但山壁中部,一個白帽子冒了出來,接着是一個,兩個,三個……
這隻有鳥拉屎的地方,居然出現這麼多的人!
夏天縱馬上住口。
玄鷹宗的弟子無不是一臉疑惑的看着山壁上的人。
雙方相距不太遠,夏天縱能看清楚,山壁上的人都戴着白毛的帽子。
“這裡怎麼會有西戎的人?”阿伊斯一臉凝重。
“下面什麼人?”山壁上有人大喝。
“玄鷹宗門下,來此採藥。”阿伊斯仰頭答道。
“哈哈哈哈!”峭壁上的人一陣大笑。然後縱身撲出,沿着山壁跳躍而下。只幾個呼吸之間,便來到了夏天縱等人面前。
來人異常壯碩,鼻子高挺,一臉絡腮鬍子,典型的西戎大漢,約莫四十歲的樣子。
大漢身着羊皮坎肩,腰懸一柄闊背彎刀。看着玄鷹宗的弟子,一臉的快意。
夏天縱暗道不好。
這表情,跟當初在寒陰澗烏里奇看着自己的表情怎麼那麼像呢?
大周西六師,便是主要防着西戎兵馬,西六師裡,可不少玄鷹守的外門和前山、後山弟子。
玄鷹宗本來便是大周皇朝在阿伊山的一個據點,也只有高虎、夏天縱這樣的新人才不知道而已。西六師跟西戎的軍隊可沒少打仗,對方一聽這裡是玄鷹宗的弟子便一衝而下,分明便是深知內情的人。
夏天縱暗道不好,阿伊斯更在暗道不好。
來人看着自己二十幾人,猶如貓看着老鼠一樣,這意味着此人根本沒將玄鷹宗的弟子放在眼裡。
“原來是西戎的人,報上名來!”阿伊斯面色一沉,踏前一步。
“西戎馬三刀。”大漢斂了笑容,冷冷地道。
馬三刀,很俗的名字,但阿伊斯心下卻是一驚。
“原來是西戎王庭庭衛首領到了。不知馬首領有何指教?”阿伊斯沉聲道。
馬三刀,西戎王庭庭衛首領,相當於大周皇朝禁宮大統領。
說話間,山壁上的西戎人也都齊齊下得崖壁,來到了玄鷹宗諸人面前。
夏天縱打量過去,只見十七八個侍衛,拱衛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小姑娘錦衣貂裘,分明便是一個大有來頭的人物。
在小姑娘旁邊,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年劍眉虎目,面容卻是很清秀,腰間也挎着一柄闊背彎刀,看形象倒與馬三刀有幾分相似。
馬三刀仰天長笑一聲,說道:“玄鷹宗這些年可沒少傷我西戎大好男兒,今日既然遇到了,勢必一戰,討些血債。咄!放馬過來!”
阿伊斯揮手喝退衆師弟,左手斜提長劍,走進場中。
馬三刀右手握住刀柄,也是揮退後面諸人,直接進入場內。
既是敵人,便不需要客氣。馬三刀濃眉一挑,嗆地拔出彎刀,一個搶躍,一刀向阿伊斯劈下。
西戎的戰鬥方式,最是簡單直接。
阿伊斯是玄鷹宗三長老一脈的大師兄,修爲已是先天造化境巔峰,堪堪就要踏入玄妙境,一身修爲甚是可觀。
阿伊斯輕喝一聲,長劍出鞘,夏天縱只覺一道白光閃過,勉強看清一層白光裹着長劍,叮地點在馬三刀彎刀上。
兩人手腕,都是微微一震。馬三刀讚了一句:“不錯”,接着又是一刀劈下。
馬三刀這纔算真正出第一刀,一刀甫出,妖風谷內突然從陡壁上颳起一股狂風,狂風隨着馬三刀的闊背彎刀,斫向阿伊斯。
阿伊斯身上,突然泛起一團白光,白光輕輕一抖,便鑽出一道幾達實質的雄鷹,雄鷹長唳,一頭扎進狂風裡。
然後是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阿伊斯一劍化五,突入馬三刀刀勢之中。
“好!”阿魯大叫。
玄鷹宗“亂飛鷹”心法,從來只傳山後山弟子。雄鷹撲進狂風,不是馭風而上,便是被摧了羽翼。阿伊斯的雄鷹沒能馭風,而是被狂風絞得粉碎。
風陡然而來,陡然而止,一縷風輕輕的飄過來,從阿伊斯身邊飄過。
阿伊斯面色一變,輕輕後退一步,一綹頭髮從額頭飄落。
一刀,阿伊斯便被削去一綹頭髮。
馬三刀氣勢大漲,長笑聲中,又是一刀劈來。這一刀,不再有風,只是一聲厲嘯。
阿伊斯心頭微凜,長劍驀然脫手,哧地插在身前地上,雙手連挽,層層疊疊的天氣元氣如深澗飛泉,噴涌而出。
厲嘯入澗,瞬間消失。這一次,阿伊斯沒有再退。
“好一個‘飛瀑流泉’!”玄鷹宗弟子看大師兄施展出伏牛峰的至高心法,都是大聲喝彩。
飛瀑流泉,取飛瀑下瀉之勢與泉水上涌之意,乃是三長老一脈至高的防禦心法。
彎刀帶着厲嘯,破入飛瀑,厲嘯湮滅;彎刀去勢不減,又切入涌泉。
地底涌泉,生生不息,彎刀再厲,也無從破入地底斷了泉根。
在夏天縱看來,馬三刀這一刀劈至阿伊斯面前,只差三寸,便要劈開阿伊斯胸腹。但這一刀,在噴涌的元氣中,卻是再也劈不下去。
馬三刀第二刀,無有寸功。
刀止。
一道虛影陡然從阿伊斯身上分出,虛影一拳擊出,正正擊中馬三刀手腕,彎刀嗆啷落地。
修爲造化,元神化影!
飛瀑流泉,至柔克剛。馬三刀的刀勢,正是剛猛至極,一刀用老,便將自己送到了阿伊斯面前,阿伊斯這才一擊建功。
馬三刀濃眉一皺,也不後退,同樣是一拳擂出。
阿伊斯化出的虛影來不及收回,便結結實實吃了一拳。阿伊斯元神虛影被擊中,跟本體受擊一樣。阿伊斯頓時一聲悶哼,一縷鮮血從嘴角沁出。
但阿伊斯拼着受傷,纔將馬三刀的彎刀擊落,此時哪肯後退?當下想也不想,一躍而起,一個摟膝,撞向馬三刀。
從兩人開戰,至此不過兩招,但兩人展現的實力和拼死相搏的激烈,看得夏天縱等人的心,高高吊起。
但西戎的人馬,卻是輕鬆得很,一個護衛,甚至指指點點,給小姑娘講解起來。只有那十二三的少年,目不轉睛,緊盯着場內。
馬三刀勝在勢大力沉,阿伊斯勝在元神化虛影,但馬三刀作爲西戎王庭的庭衛首領之一,在武道上的修爲,實有獨到之處。阿伊斯雖然達到了先天造化境,但拼鬥起來,猶是吃力無比。
只是阿伊斯知道,己方人馬,只有自己一人修爲最爲高強,其他弟子,最高的也就剛剛破了元罡境,晉入知命,至於夏天縱高虎兩人,還是剛剛進入修行的大門,連周天境都沒有圓滿。
是以雖然吃力,但阿伊斯拼着兩敗俱傷,也要將馬三刀拖下水。
應該說,阿伊斯的判斷非常正確,也實施得非常好,只是馬三刀的武道修爲,實在是要比阿伊斯高出一籌,不大一會兒,阿伊斯口鼻噴血,才換得馬三刀受了較重的內傷。
玄鷹宗場下弟子在先天境之上的戰鬥中,根本插不上手,只急得阿魯等人團團轉。
夏天縱一把扯住阿魯,叫道:“阿魯師兄,我有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