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鄉

相對於艾亞諾斯自由星系同盟的其它星系而言,加入同盟還不到五十年、並且自身歷史也不到四百年的康定行星,在歷史上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誇耀之處,而其本身的物產也並不豐富,甚至可以說到了相當匱乏的程度——雖然支持整個行星一千萬人的生活是沒有什麼問題,但若想借着出口特產品來獲取利潤的話,那可是比從大氣中收集水蒸氣來作推進劑還困難的事情。

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就算是被那些沒有惡意的同胞們戲稱爲“邊境的小村落”也是無法抗議的事情。

不過即使如此,作爲同盟所屬星系之一的它還是被要求具備了最基本的公共設施——軌道塔,一座擔負起連接地上世界與其上羣星世界之責任的功能性建築。

若從康定行星的第三衛星清月那裡觀察,會看到一條纖細到讓人不安的程度的金屬線從行星的深處拉出來,而它的另一頭連着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筒狀物體。整個軌道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被行星所遺棄的孩子,孤零零的宇宙中飄蕩,相當的淒涼。

據說當初建造這座軌道塔的時候,一方面是爲了節約珍貴的貸款,另一方面也因爲當時的康定居民們還在某種程度上拒絕接受自己已經成爲了人類社會中微不足道的存在的事實,初代星系政府才建造了這個只能用寒酸來形容的軌道塔。

雖然當時的同盟政府對這種小孩子氣的行爲皺起了眉頭,但考慮到星系政府在星系內享有的充分的權利,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而在到了現在,後悔的反而是不知已經換了多少屆的星系政府。位於同盟疆土邊緣的星系,本身物產並不豐富的行星,再加上根本沒有辦法擔任作爲大量物資交換場所的中間站的軌道塔,這一切使得承州星系在同盟那龐大的星際貿易網中基本上處於被忽視的地位,其府行星康定的展在百年間也幾乎一直處於停滯狀態。

雖然領民政府曾想過重新修建軌道塔,但在幾乎沒有星際貿易以及伴隨而生的利潤的情況下,那座優美而巨大的軌道塔始終也只能成爲畫家們手中永遠的嘆息。

儘管不被任何人期待,但現在的軌道塔還是非常忠誠地履行着自己的義務,同盟委派的管理者需要用它與星系政府建立起必要的聯繫,而偶爾也會有碰巧路過的星際貿易者或心血來潮的星際遊客利用它前往地上世界。

一艘中型的星際商船停在了在距離軌道塔三百公里外的空間,同時一艘聯絡艇自商船上出,十分鐘後到達了軌道塔頂端的入口。

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爲這座軌道塔無法爲全長過兩百米的艦艇提供停泊的空間。換句話說,中型以上的商船都得在外空間停泊,並且若要進行貨物交易也只能依靠效率非常低下的運載艇來完成。

不過看樣子,商船的主人好像並不打算爲康定行星那幾乎快要被廢棄了的星際貿易管理處帶來更進一步的驚喜。他沒有向軌道塔提出送運載艇的請求,並且也拒絕了控制中心的自動引導。

對自己的操艦技術非常自信的商船主人顯然並不打算將愛艦的控制權交到軌道塔的終端電腦手中。經過短暫的加聯絡艇已經靠近了目標,在圍繞着軌道塔劃出了一個優美的減弧線之後,輕巧的停在了停機坪上。

不久之後,一臺升降艙沿着軌道塔滑向了的康定行星的地上世界。

……………………

“啊啊,終於還是回來了!”

林恆出盛大的嘆息聲。雖然眼前的一切讓他心潮澎湃,不過之所以會有這麼誇張的感情表現,其實是因爲這個拋棄了故鄉長達九年的男子,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而刻意表現出來的。

大概是因爲很少有機會使用的關係,這個候客大廳與九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灰不溜秋的天花板,黑得透亮的地面,縮在角落的服務檯,甚至連人都是稀稀拉拉的沒有幾個。

“……話說回來,沒想到這個地方這麼貧窮啊……”

雖然是充滿懷念之情的感慨,不過卻很容易讓人誤解爲惡意的言語,因此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然而這些不帶善意的目光在注意到言者的同伴之後,馬上就變成了極度震驚的神情。

“子揚,他們……都在看你耶?”

身邊的同伴拉了拉他的袖子,看起來似乎有點緊張。其實也難怪,對於一個基本上沒有在大氣層以下的世界裡生活過的人類來說,能夠鼓起勇氣踏上這片沒有人工重力裝置的大地,就已經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了。因此,實在是不能再苛求她保持身處羣星世界時的優雅。

“……艾琉雅,他們看的不是我哦。”暫時收起對故鄉的愧疚與思念,林恆將視線移到了同伴身上。

他的這位同伴擁有一頭在這個地上世界雖不能說是絕無僅有、但絕對是非常罕見的紫色齊肩的短,而那可以用無暇來形容的美貌中,一對猶如蘊含着強烈光芒的青藍眼眸也同樣使人印象深刻,再加上那身代表蒼穹之民的身份、充滿異文化風情的長衫,艾琉雅的身上實在是有着太多叫人無法忽視的要素。

不過真正使他們吃驚的,大概還是那個東西吧?這麼想着,他的嘴角輕輕翹了起來。

“早就告訴你會遇到這種情況了,是你自己堅持要打扮成這個樣子的哦!啊,我看最早也要今晚才能到他的城市,所以你還是做好三個小時以上的覺悟吧,艾琉雅?”

“嗯,傷腦筋……”艾琉雅摸着自己的耳朵,看起來非常困擾。“在這裡,夏蘭人真的是這麼罕見嗎?”

夏蘭人,那是建立了人類歷史上最強大的星際國家,並且一直主導着人類的歷史,還因肆無忌憚的操作自己遺傳因子而爲同胞所深深忌諱的人類支族。

在“次元震”將人類社會徹底分裂的時候,相當一部分人類被束縛在了缺乏必要資源的母星上,爲了繼續生存下去的他們,搭乘着移民船逃離了母星,開始在宇宙中四處流浪,並曾一度面臨過因生存環境的完全改變而對**帶來的種種障礙。不過,當其他同胞還對重新降落大地的生活懷着希望而努力克服這種障礙的時候,夏蘭人卻完全拋棄了這種繼承自祖先的古老生存方式。

爲了讓自己徹底進化爲了適合生存於宇宙中的種族,他們對自己的遺傳因子進行了種種適應性的改良:他們強化了自己的骨骼,這樣做使得他們能夠忍耐祖先們所無法想象的高重力;他們改善自己的循環系統,即使長期處於無重力狀態下,他們的心臟和各種器官也不至於會逐漸衰弱;他們調整了自己的神經系統,能夠更容易地操縱宇宙艦,對無處不在的危機作出迅捷的反應……

雖然幾百年來持續的改良,使得夏蘭人與其他同胞相比,在身體機能方面的差異已經明顯到了完全屬於另一個物種的程度。不過從外表上看來,兩者之間卻只有些許的不同——夏蘭人選擇了一種非常優雅的方式來表明自己的身份。

在夏蘭人從母星那裡保留下來的部分文化中,提到一種被稱爲妖精的生物,他們雖然是人類的近親,不過兩者間卻有很大的差異。

身爲自然之子的他們,居住在森林裡,並且是那裡的守護者和管理者。而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有着一對跟人類不同的、優美而尖細的耳朵。

據說當初這個方案被提出的時候,馬上獲得那時候人數還不到十萬的夏蘭人全員的贊同,而接下來的展,則使得這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高貴而優雅的種族在宇宙中全面復甦。

夏蘭之耳,人們如此稱呼這個夏蘭人獨有的器官。雖然從字面上看不出惡意或善意,但夏蘭人卻非常滿意的接受了這個名稱,並且進一步將這個標誌的獨佔權寫到了帝國法典上。也就是說,除了帝國的皇族、貴族和士族之外,其餘任何人是不允許擁有這種遺傳特徵的。

不過在很多時候,這條法律都被認爲是多此一舉的。在其它人類世界中,很少有人認爲改造自己後代的遺傳因子是件有趣的事情,而之中刻意調整某部分遺傳因子去冒犯夏蘭人那毫無意義的獨佔欲以及孩子氣的執着的人則更是寥寥無幾。

因此,這位美麗的長耳女性毫無疑問的是來自那個羣星世界中最強大的國度,自稱爲“蒼穹之民”的夏蘭人。

“這個嘛,雖然在這個地方大概從未出現過真正的夏蘭人,不過我想他們更在意的,是這位與夏蘭人走在一起的男人的身份問題吧?”林恆眨眨眼睛,看到妻子困擾的樣子讓他感到很愉快。

“嗯?可是,我們不是夫妻嗎?走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艾琉雅一付很難理解的表情。在這之前她自認已經從有關地上世界的資料中獲得了足夠的信息,而且她並不認爲自己的行爲有任何奇怪之處。不過考慮到兩個世界的情報交換遠不到頻繁的程度,所以那些資料就算已經過時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怎麼說呢?如果讓大家知道我們兩人,地緣之民和蒼穹之民間,居然能夠締結如此偉大的關係的話,我想我淳樸的同胞們恐怕感到更加震驚吧?”

“嗯,我們兩人的結合的確很罕見。”艾琉雅承認了這一點,不過並沒有因此而理解。“但這不關他們的事,不是嗎?”

“難道……你生氣了嗎?”林恆開始擔心起來了,並不由得回想起來在帝國境內的索拉德剋星系所生的那件令他損失慘痛的暴走事件。

“爲什麼我會生氣?”青色的眼眸裡閃動着疑惑的視線,不過反而令丈夫安心了下來。

“話說回來,我倒很好奇爲什麼夏蘭人對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好奇啊?”不打算在這個危險的話題上兜***,於是林恆便提出了一個使他困惑了好久的問題。“對於我這位拐走公爵長女的邪惡商人,你的親友們似乎完全沒有任何表示耶?當然,除了我那位尊敬的岳父之外。”

“不,他們其實非常憤怒的。你沒有注意嗎?當他們見到你的時候,耳朵會微微晃動,那便是情緒激動的表現。”艾琉雅指着自己的耳朵,此時尖尖的耳梢正輕輕地晃動着。

“原來我是被這麼多人憎惡着啊……”林恆苦笑着。“不過光是應付岳父大人我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實在沒有精力再去關心他們的感受了。”

“這倒是……父親大人對我們的結合真的很不贊成,但你們不是已經達成協議了嗎,子揚?”

“是啊,不過光是談判就花了九個月的時間……”

一想起那堪稱艱苦卓絕的談判過程,林恆便笑不出來了。他甚至覺得就算自己貿易生涯中的所有對手加起來,其難纏程度也還不到他那位岳父大人的一半。

“子揚,那個孩子,我們的孩子,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艾琉雅突然問起了這個問題。雖然她已經儘可能的收集到了相當多的訊息,但關於丈夫的這個孩子以後的生活資料卻令她不禁懷疑起了這個星系政府的檔案館的工作效率——話說回來,這位新晉母親本來也不應該期待一位平凡的地上少年會有多少詳細的記錄留在政府檔案館裡。

“嗯,這個嘛……雖然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不知道受了什麼樣的教育,不過至少在我離開的時候,還是個純樸認真的好孩子。”

雖然說的是事實,但林恆同時也在心裡開始推卸起責任了——所以就算是現在變成了個性惡劣、令人頭痛的壞小孩,那也絕對不是自己的責任。

“是嗎?真想快一點見到他!”雖然丈夫在心中擔憂着不祥的未來,但艾琉雅卻對即將見到的家人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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