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有些頹然地坐在牀上,心裡十分懊惱,這時阿彩走了進來,她已經從其他人那得知了隔離的事情。
看着陳斌坐在牀前雙手插進頭髮裡的樣子,阿彩的心裡有些難受,她很少看到陳斌這個模樣。以往陳斌的身上總是洋溢着開朗樂觀的氣息,和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阿彩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挽着他的胳膊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陳斌轉過頭朝阿彩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道,“如果興宇他們有事,我絕對不能原諒自己。”
“你爲什麼要如此自責呢?”阿彩看着陳斌說道,“以前你告訴我,要開拓就總會有犧牲,我們每一天都在和死神拔河,大家都有被它拉過去的心裡準備。”
“做計劃的時候如果能夠考慮得更周全就好了,”陳斌用手揉了揉臉,眼眶有些發紅,“爲了一個停車場,搭上兩個兄弟的性命,太不值。”
“事事哪能盡如人意,”阿彩拉過他的手,將他的手掌握在自己的手心裡,“如果要說你有錯,那我也有錯,當初是我來找你說種植蔬菜的事。如果我不來找你,也就沒有這回事了。”
陳斌搖了搖頭,知道阿彩是在安慰自己,“如果此刻被隔離的是我,你會怎麼樣?”
“我會陪着你,如果你變異了,我就讓你咬一口,我們一起變成怪物。”阿彩認真的說道,她一把將陳斌抱住,“只要不和你分開,我就什麼都不怕。”
“答應我,你要振作一點,興宇他們現在還只是在隔離中,結果如何並沒有定論,”阿彩不知道陳斌的心結解開沒有,只是很心疼他將很多的壓力都自己一個人扛着,“如果我們畏懼死亡,當初你根本就不用冒着危險來救我,大飛也不會來找我們,大家都待在自己的屋子裡慢慢死去就好了。但是我們都走出了自己的屋子,這才走到了今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謝謝你,阿彩,我懂了。”陳斌點了點頭,用手揉了揉阿彩的頭髮,“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嗯,我相信你,”阿彩朝陳斌笑了笑,站起來說道,“那你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
阿彩將門帶上,離開了房間。陳斌坐在牀前,將旁邊桌子裡的一個抽屜拉了開來,從裡面拿出一個藏青色的徽記,那是張偲離開之前送給他的“龍虎突擊隊”的隊徽。
看着徽記上面的蒼龍和猛虎,陳斌就想起了那個一直走在尋妻路上的男人,還有他一直在尋找的妻子曼曼。阿彩剛纔的話又浮現在耳邊,讓他的心裡感受到一陣陣溫暖。
“我會陪着你,如果你變異了,我就讓你咬一口,我們一起變成怪物。”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元好問的名句之所以被廣爲流傳,正是因爲它能直擊內心最深處的情愫。每個人都在奢求能遇到這樣一份感情,但是又有幾人能夠爲情做到生死相許?陳斌知道自己是幸運的,因爲遇上了阿彩,回想起當初去救她的時候,兩個人還不曾相識。
“緣,妙不可言啊。”
鄒琪琪將煮好的方便麪端了進來,裡面還加了雞蛋,一起帶過來的還有“鄉巴佬”雞腿和薯片。她把麪條夾了起來,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喂到喬興宇的嘴裡。
喬興宇大口地嚼着麪條,一邊笑着誇面煮得真好。鄒琪琪把薯片拆開,拿了幾片遞到餘剛的嘴邊。
看到鄒琪琪遞過來薯片,餘剛愣了一下,心底開始有了一些異樣的東西。餘剛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關心和照顧過,小的時候在家裡父母因爲他頑皮不知道打斷過多少根棍子,長大後開始混社會也是被幾個大哥整天裡呼來喝去。
將薯片咬在嘴裡,餘剛的臉有些發燙,他趕緊低下頭嚼了起來,薯片在他嘴裡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哼,算你走運啊,餘剛,”喬興宇故作生氣的地說道,“琪琪可是我的私人保姆,除了我之外,還沒有誰能享受她來照顧吃喝的待遇。要不是看在今天你和我同病相憐的份上,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的。”
“咳,咳,”喬興宇的話讓餘剛無比尷尬,他心裡一緊張的時候,就被嘴裡的薯片渣子給嗆到了。
“要不要喝點水?”鄒琪琪問道,轉過身準備給他拿水。
“大嫂,你把水擰開放我旁邊桌子上就好,薯片也放那,我自己來。”餘剛趕緊說道。
“大嫂?”喬興宇和鄒琪琪都愣了一下。
“我應該比你小几歲吧,”喬興宇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餘剛。
“我們喊社團裡大哥的女人都是喊大嫂,和年齡沒有關係,”餘剛解釋道,他彎下脖子,用嘴咬住礦泉水瓶的口子將它叼了起來,然後仰起脖子猛喝了幾口。
見餘剛自己能夠料理吃喝方面的事情,鄒琪琪也就放棄了幫他的打算,開始專門喂喬興宇吃麪。
“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鄒琪琪一邊喂着面,一邊問道。
“有,”喬興宇皺着眉頭說道。
“啊,哪裡不舒服?”鄒琪琪驚得站了起來,“我看看。”
“肚子不舒服,沒吃飽。”喬興宇舔了舔嘴巴,意猶未盡道,“再拆個雞腿吧。”
鄒琪琪瞪了喬興宇一眼,拆了一個雞腿出來遞到他的面前。喬興宇張嘴咬上去,結果只咬到了空氣。
就在喬興宇咬過去的一瞬間,鄒琪琪機智的縮回了手,“哼哼,好吃嗎?”說着她還故意搖了搖手裡的雞腿。
“唉,唉,老夫老妻了,不帶這樣耍我的啊,”喬興宇沒吃到雞腿,有點急了。
“老夫老妻了,你剛不就這樣耍我的嗎?”鄒琪琪將雞腿又遞到他的面前,“想不想吃啊?”
“我都快要死的人了,你還不肯成全我,”喬興宇苦着張臉說道。
“呸,呸,烏鴉嘴,什麼快要死的人,你得給我活着,還要好好的活着,活到80歲。”鄒琪琪聽到喬興宇說出個死字,心裡頓時蒙上了一層灰色。
“我是說我都快要餓死的人,你還不給我吃的,”喬興宇一口咬住雞腿,用力的扯下一塊肉下來,大口大口地嚼着。
餘剛弓着腰,將腦袋湊到桌子上用舌頭舔着薯片,依靠舌頭上的唾液將薯片粘住帶進嘴巴里。
喬興宇和鄒琪琪一齊看了過去,兩個人腦袋裡同時冒出一句話,“他好像一條狗哎。”
晚上的時候,大家又過來看喬興宇和餘剛,見兩人的氣色都還不錯,心裡也就鬆了口氣。
“你們倆我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了,”魏啓明說道,“之前在聯華超市的時候,五爺和習偉跟變異的過程都很快,而且後面齊暉也是如此。”
“好像真是這樣的,”餘剛的眼睛亮了起來,臉上也露出興奮的表情,“這麼說我們身上的傷不是喪屍造成的。”
魏啓明的話給在場的所有人都帶來了希望,鄒琪琪的臉上終於也有了些笑容。
“不知道變異的過程是怎麼個樣子,以前也沒有收集過這方面的數據,”陳斌掏出小本子,將魏啓明剛纔提到的情況在上面記了下來。
本子上已經記錄了不少和喪屍有關的資料,大多都是陳斌根據之前遇到的情況推斷出來的信息。比如喪屍的弱點在頭部,還有喪屍的屍體不會吸引蒼蠅等等。
“我記得以前有個科學家用自己的生命去測試毒蛇的毒液效果。”紀聞聞說道,“那個科學家爲了準確的記錄被毒蛇咬傷之後的身體反應以及毒素髮作的時間等等,親自做了嘗試。”
“咦~,這種人是不是腦子有坑,”羅佳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同的人價值觀也不一樣,他們爲了科研真的是敢拿生命去冒險,”紀聞聞覺得羅佳這句話有些不尊重爲科學犧牲的人,不過她也不好當面反駁。
“要我說啊,他們都很偉大,就像邱少雲黃繼光他們一樣,雖然身份不同,但是都是爲了更崇高的理想。”喬興宇插進來說道,“普通人爲自己,偉大的人爲他人。”
喬興宇的話讓紀聞聞不由得點起頭來,她想起了張偲,這個爲了萬分之一都不到的可能仍去繼續堅持的男人,在別人的眼裡或許也會被用“腦子有坑”去形容,但是在她的眼裡,張偲無疑很偉大。
“回到剛纔的話題上,雖然老魏的話讓我心裡輕鬆多了,不過爲了家福超市的安全,我還是建議隔離繼續下去,直到滿二十四個小時爲止。”喬興宇說着朝鄒琪琪望了一眼,“只要結果沒事,也不在乎多等幾個小時,就當是修行也好。萬一有事,人還是捆着的,不會給其他人造成危險。”
“晚上你們找點什麼事打發下時間,”魏啓明說道,“我想起來之前他們變異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什麼特點?”所有的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千萬別睡覺,習偉跟和五爺都是受傷之後沒多久就要睡覺,睡着睡着再醒過來就時就開始咬人了。”魏啓明想了想,將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不知道睡覺會不會有影響,所以你們自行考慮吧。”
“那不睡就不睡,只要能活着,一個晚上不睡有什麼關係,”喬興宇說着轉過頭朝鄒琪琪問道,“有沒有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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