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武看出了劉嘉俊的意圖,但是此刻對方已經先行發動,自己再趕過去已經有些晚了。
心急之下,伍武的目光落在了旁邊的地上。他衝過去一腳踢起落在那的石頭,讓它朝着劉嘉俊跑動的方向飛了過去。
吃過一次石頭的虧之後,劉嘉俊對它格外的敏感,見伍武踢飛過來的石頭目標正好是在自己跑動過去的路線上,只能猛地停下身來躲開面前貼身飛過的石塊。
在他停下來的瞬間,伍武已經藉助起步時的衝勢朝這邊跑了過來。劉嘉俊再想往孟捷他們那邊去時,速度已經沒辦法像之前那麼快。伍武成功地攔在劉嘉俊和孟捷他們之間,腳步已經鎖死了他往前的路。
劉嘉俊的狀態已經下滑了不少,伍武的神色看似從容,其實也比劉嘉俊好不到哪去,不過他比劉嘉俊現在要沉着冷靜很多,已經開始在局勢上略佔上風。
“你們倆怎麼樣?”伍武回過頭朝身後的兩人問道。
吳哲扶着孟捷爬了起來,他胸前的衣服已經被學染成了紅色。孟捷的嘴角旁也都是鮮血,背部和腹部都在之前的搏鬥中遭受過劉嘉俊的重踢,要換做一般人的體魄,估計已經都去了幾條命。
“還好,能站得起來,”吳哲說道,他扶着孟捷退到後面的位置,將前面的場地讓出來給伍武和劉嘉俊,“老師傅,你要小心。”
伍武點了點頭,將他倆護在身後,一直等他們退到安全的距離。
見已經失了先手,劉嘉俊只得放棄這裡的目標,他毫不猶豫的轉身朝西里湖跑去,身體衝到湖畔的岸石上一躍而起,朝着墨色的湖水中跳了下去。
伍武的身影緊隨其後,亦步亦趨地黏着劉嘉俊。在他身體躍向湖面的時候,伍武突然探出手來,一把扯出他躍在空中的右腳,生生地將他在半空中拉了回來。
劉嘉俊的身體在落回地面的石板上時,雙手提前撐住地面,左腳朝後反向倒掛金鉤的方式踢向伍武的下顎,同時雙手用力將身體倒着往後推去。
伍武沒有提防到他還有這麼一手,右手只得鬆開抓住的那隻腳,同時左手收了回來,雙手護在下顎前將劉嘉俊倒着身子蹬過來的這一腳給攤開,接着朝他的腰間回踢一腳。
劉嘉俊的身體正處於懸空的狀態,剛纔已經生出逃跑的念頭,此刻已經沒有了最初那麼強盛在戰意。腰間突然一痛,將伍武這一腳的力量全部吃了下來。
劉嘉俊的身體朝旁邊翻了過去,最終還是摔在了地上。從他剛纔轉身逃跑開始,一瞬間攻守易勢,面對伍武的發難,劉嘉俊終於吃了到一些苦頭。
他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狠狠地望着伍武,“這麼能打的人,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像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伍武說道。
“看來華國真的是藏龍臥虎,”劉嘉俊點了點頭,眼前的伍武站在那沒有動,但是眼裡的影子卻突然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腦後的傷口處,疼痛感雖然沒有最開始那麼強烈,但是每次劇烈的打鬥後,那裡就像有個錘石不停地在敲一樣,這種痛感嚴重影響到他對對手招式的判斷以及自身身體的反應速度。
“你不應該來華國犯事,”伍武對他說道,“從古至今,欺到我們門上來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來都來了,也多說無益,”劉嘉俊將手裡的匕首又緊了緊,目光雖然一直留在伍武的身上,但是他腦袋裡卻在思考着撤退的方案。
唯一的退路只有身後的西里湖,但是伍武一直貼身黏住自己的話,自己就沒有任何機會跳湖遁走。而且突襲孟捷和吳哲的路被伍武站着的位置封死,他現在似乎正處於一個沒有選擇的尷尬境地。
或許當時在湖堤上的那三槍不應該是朝着軍車而去,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無疑是眼下最難處理的勁敵。劉嘉俊微微有些悔意,之前在湖堤上,伍武剛經受過汽車的撞擊,從車裡爬出來時應該是他狀態最虛弱的時候,自己在槍口已經對準他的情況下,居然沒有第一時間選擇殺死他,而將子彈留給了身後過來的並不具備多大威脅的迷彩色軍車。
如果當時殺了伍武,那這個夜晚他會有大把的翻盤機會,可惜的是,當時的他並沒有意識到伍武的能力。這個人最初是以廚子的打扮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雖然當時給了劉嘉俊一定程度上的壓力,但是卻並沒有引起他的重視。整個夜晚的暗殺計劃跌宕起伏,看似一切盡在他的安排當中,卻沒料到伍武就像一隻看不見的手一樣,攪亂了整個局面。
機會,劉嘉俊沒有把握住,伍武把握住了。
伍武朝劉嘉俊走了過去,步子不急不緩。劉嘉俊朝身後退了一步,目光死死地盯着伍武。
伍武擡起右腳猛地朝劉嘉俊踢去,劉嘉俊也提起右腳迎了過去,不料伍武的腳只踢到小腿的高度突然停了下來,接着他的左腳卻猛的蹬向劉嘉俊的腹部。
原來之前右腳的攻擊只是佯攻,引誘劉嘉俊也擡腳防禦的同時,卻用左腳突然發動進攻,這個時候的劉嘉俊還來不及放下右腳,整個身體的重心都落在左側。見伍武蹬過來的腳沒辦法擋住,劉嘉俊只得全力一搏,硬吃這一腳的同時,上半身前傾,雙手中的利刃直取伍武的胸口和咽喉。
這是搏命之術,拼的就是兩敗俱傷。劉嘉俊在賭伍武會放棄攻擊,躲開自己刺過去的匕首。如果賭贏了,那自己不但不會受傷,而且還可以和伍武拉開一個身位的距離。雖然這點距離還不足以幫助他逃跑,但是多幾次這樣的機會後,就會累積出一個逃出生天的機會。
當然如果賭輸了也沒關係,劉嘉俊硬接伍武一腳雖然會很傷,但是伍武也會被他的匕首給刺中要害。雖然一擊必殺的可能性十分渺茫,但是對於陷入絕境的人來說,任何機會都像是那根救命的稻草。
伍武並沒有像劉嘉俊預料的那樣收腳閃躲,而是一個鐵板橋下腰後,左腳繼續朝前蹬去。
腳尖深深的陷入劉嘉俊的腹部時,他只覺得肚子裡的內臟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劇痛一瞬間傳了過來,讓他的身體忍不住一陣痙攣。他刺出的匕首落空了,伍武和他之前一樣,也用一個讓人意料不到的姿勢避開了刀刃的鋒芒。
見眼前的這名年輕人仍做困獸之鬥,伍武不禁搖了搖頭。他很欣賞這個年輕人的天賦和身體素質,但是作爲站在對立面的對手,這種欣賞也只能是單純的欣賞,或者還帶着一點點羨慕。伍武年輕的時候天賦和身體素質也非常不錯,但是如果和現在的劉嘉俊相比,似乎會稍遜一籌。
伍武搖頭只是覺得可惜,若是面前的這個年輕人能夠專注於武學,那假以時日很有可能會成爲一代宗師。
可惜他是個殺手。
伍武嘆了口氣,想到要讓這個天才殞命在自己手裡,心裡又有些於心不忍。但是現在的情況同樣由不得他選擇,不殺他的話,就難以保障艾國良他們的安全。
劉嘉俊掙扎着又爬了起來,他的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血。兩把鑲嵌着金黃色鷹紋的匕首被緊緊地握在手中,這是他的信仰和力量的源泉。“鷹刃”在手,那就表示他還沒有輸。
站穩腳之後,劉嘉俊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又恢復了之前的狠厲。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眼睛又望了望雙手中的刀刃。
凌厲的攻勢再一次被他施展出來,這一次劉嘉俊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他放棄了腿法,讓腳的功能專注在步伐上;而雙手交叉在前,分多個角度朝着伍武的正面飛速的刺出刀刃。
“來了!”眼見劉嘉俊突然爆發出來的氣勢,伍武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殊死一搏。而且劉嘉俊朝他撲來的神情十分決絕,完全是以命搏命,此刻的這名年輕人就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在身無分文的時候,突然選擇壓上了性命。
刀鋒不可謂不犀利,伍武完全看不出劉嘉俊這套匕首的技法,估計也是他自己鑽研融合而成。刀刃來到眼前的速度很快,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劉嘉俊的這一波攻勢似乎已經完全壓制住了伍武。
“看你還能往哪裡退,”劉嘉俊喝道,血紅的眼睛裡充滿了殺意。他揮出匕首的速度飛快,伍武不可能空手去接他的兵刃。但是要想格擋住他的每一下進攻的話,伍武出手就必須比他還要快。
有倒是拳怕少壯,劉嘉俊這一刻激發出來的殺意已經穩穩的壓了伍武一頭。
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劉嘉俊身體上的疼痛感被大幅度的弱化,敏捷一下子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水平,不過僅靠自己情緒激發的這點腎上腺素註定不能將狀態維持多久,他就像一隻燃燒中的蠟燭一樣,在熄滅之前必須最大限度的釋放自己的能量。
眼前的中年男人不斷地用着“攤”、“膀”、“伏”三招去化解自己凌厲的攻勢,但是劉嘉俊隱隱感覺到伍武的動作也開始慢了下來。
他身上黑灰色的衣服在劉嘉俊揮出數刀的一瞬間便多出了一兩條口子,接下來的幾招之內,伍武的手背上又添了一條血痕。
“再堅持一會,我就能殺了你,”劉嘉俊的牙關滲出血來,神色十分的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