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五七的目光在嘴裡噴吐出的煙霧中微微閃爍了幾下,鄧增剛纔的話在他的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怎麼說?”鄧五七問道。
“就是跟災難之前一樣啊,看不出有誰是騎在別人頭上,給人的感覺就是人人平等,而且……。” 鄧增說到這,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想了半天終於將後半句說了出來,“而且更像一個家。”
“真叫人意外啊,”鄧五七點了點頭,“羨慕吧?”
“羨慕,”鄧增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嘿嘿,走吧,咱們回去。”鄧五七將手裡的菸頭在地上摁滅,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回去跟發哥說說,得好好安排下接待他們的事情。”
兩人回到華家老宅,鄧五七將陳斌要過來拜訪的事情通知了張魁發,而且還把陳斌提前爲下一次交易預支的二十盒藥一起交到他的手上。
張魁發見鄧五七一下子帶回了四十多盒藥不說,還說動了對方過來拜訪,當下不由得心花怒放。
“發哥,這可是咱們的深度合作伙伴,得把人家給伺候好,”鄧五七說道。
“必須的,”張魁發搓着手興奮地笑道,“等會你去瓦房那邊選幾個女的,今天晚上領過來讓她們洗個澡,再養兩天,讓人看着能有氣色一點。”
鄧五七根據鄧增的反饋知道陳斌等人都比較自律,他剛準備勸說一下張魁發,不料張魁發看到他面露難色,以爲鄧五七覺得瓦房那邊的女人入不了對方的眼。
“瓦房那邊的貨色不行的話,那就水泥樓裡的隨便挑吧,”張魁發咬了咬牙道,拿出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勇氣,他剛吩咐完又小聲地提醒了鄧五七一句,“郭韻給我留着。”
被張魁發點名的這個郭韻就是之前經常出入他房間的那個年輕少婦,鄧五七知道這個女人是張魁發的禁臠,不過想到陳斌他們不一定會對這些女人有興趣,鄧五七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張魁發一句。
“他們不一定好這一口。”
“管他們好不好這一口,咱們自己得把禮數準備周全,”張魁發自己是個粗人,所以以爲其他人都和他一樣。
女色當前,而且又是沒有法律可以約束的末世之下,張魁發不相信有人還能拒絕送到嘴邊的肉。
而且陳斌等人到華家老宅來,張魁發也打算好好跟他們親近親近,不能讓對方只認鄧五七而不認他這個老大。
“招待的地點就安排在這邊,瓦屋那邊的環境太差,不要讓他們過去,不然萬一染上流感的話,說不定人家的藥就得自己留着治病了。”張魁發開始在屋子裡踱來踱去,他想到什麼便吩咐什麼,“從這邊的小樓裡面收拾一棟出來給他們過夜。”
“對了,他們來幾個人?”張魁發問道。
“七八個的樣子吧,”鄧五七根據這兩次陳斌他們過來交易時的人數報了個大概的數字。
“夠了,那住得下,”張魁發點了點頭,“豬……,殺不殺呢?”
張魁發有些猶豫,華家老宅這邊有幾隻豬很幸運的被留到了現在,他們一直捨不得殺,還指望着等它們能下崽。
不過這裡的人垂涎那新鮮的豬肉許久,大家都是好幾個月沒嘗過肉味的人,這個念頭從張魁發的腦袋裡冒出來的時候,就開始瘋狂地蔓延起來。
如今正好陳斌他們即將到訪,張魁發也有了說服自己的理由。
鄧五七比他要冷靜,見張魁發動了殺豬的念頭,他趕緊勸道,“殺了吃可惜,真要殺還不如拿來和他們換東西。”
“換藥的話,不是有蔬菜和雞蛋嗎?”張魁發被鄧五七勸住,雖說熄了殺豬的念頭,不過對於他剛纔的話有些不解。
“可以留到後面作爲換槍支彈藥的籌碼,”鄧五七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他之前一直就在考慮如何將交易的物品價值升級。
張魁發這邊的武器就是之前從那幾個士兵手裡搶下來的槍,這點火力還不足以支撐他們擴大活動的範圍。鄧五七考慮得比張魁髮長遠,他甚至還做了另一手打算,不過所有的想法都需要根據實際情況來調整,他的心裡只有一個方向,至於這個方向什麼時候落地仍尚未可知。
“臥槽,我怎麼就沒想到,”張魁發拍了一下腦袋,鄧五七的這個提議讓他十分心動,“還是你的點子多啊。”
“發哥你是忙大事的人,這些旁支末梢沒留意到也很正常”,鄧五七跟張魁發客氣了一句,突然留意到窗戶那似乎剛有個腦袋縮了下去。
鄧五七沒看清楚人,不過想來也就不外乎住在這樓裡的幾個,他想了想又對張魁發說道,“要不要把阿勇、學全還有老李叫過來一起商量商量。”
“沒必要,這事咱們兩個拿主意就行。”張魁發擺了擺手,拉着鄧五七到桌子前坐了下來,“家裡沒有酒了,不然到時候把他們灌一灌,說不定還能套點話出來,他們手裡的藥肯定也是在什麼地方搞的。”
“酒我今天從園區的倉庫找了幾提,都是啤的。”鄧五七說道,“後天要招待他們嘛,我就專門找了下酒。這不,還真給我找到了。”
“老七啊,你真不虧是我的左膀右臂,”張魁發這幾個月裡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順意過,似乎他纔剛想到什麼,鄧五七就已經幫他給落實好了。
自從鄧五七搭上陳斌這條線開始,張魁發對他的態度突然就凌駕於其他幾個兄弟之上,先前因爲是否去崇明的問題而引起的不快也沒有人再提起過,李文敏他們幾個喊鄧五七“老七”的人也改口喊起了“七哥”。
鄧五七借勢的策略已經初見成效,不過他並未自滿,而是越發地謹小慎微起來。他十分了解身邊這些當初一起開車的兄弟,知道大家的性格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所以即便開始得勢,他也十分低調。
華家老宅這邊正在準備着招待陳斌他們的事宜時,看守所那裡的人也聚在一起商量着這次過去拜訪的事情。
“你們直接去他們的地方,安全嗎?”阿彩比較擔心這個問題。
“是啊,興宇,”鄒琪琪也不是很同意他們接下來準備開展的行動,在她看來,喬興宇他們這次是去一個有上百人口的倖存者營地,而那些人他們並不怎麼了解。
“時不待我,琪琪,”喬興宇笑了笑,儘量想讓自己在鄒琪琪的面前表現得輕鬆一點,“這一步事關我們看守所今後的發展。”
“時不待你?”鄒琪琪沒明白喬興宇的話,“又沒誰逼着你們去。”
“還是我來說吧,”陳斌站出來道,“咱們現在雖然物資很豐富,而且武器彈藥方面自保的話也綽綽有餘,但是有沒有想過以後呢?”
見周圍的人都愣了愣,陳斌知道他們還沒有想到將來的事情,“物資不可能永久儲放下去,特別是食物。現在我們雖然能從外面找食物回來,也能跟華家老宅那邊拿藥品交易蔬菜和雞蛋,但是時間長了,我們能找到還在保質期內的食物會越來越少,而藥品也有過期或用完的一天,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怎麼生存?”
“我們不是在花壇和綠化帶裡種菜在嗎?”曹勝利問道。
“老曹,在花壇和綠化帶裡種菜這是我們不得已的選擇,但是實際上那裡面的土壤並不適合種植農作物,而且你們也看得到,目前裡面長出來的菜甚至都不夠我們吃一頓的。”陳斌坦然地說道,“這是我們在方針上走錯的一步,收益和我們的付出完全不成正比。而且我們需要維持一個小隊進行日常外出活動,那麼剩下的人裡面,除了應付家裡的安全和衛生等事務外,可以用作耕種的人數少之又少。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根本達不到良性循環的要求。”
“陳斌說得對,我們不可能一直都依賴外出去尋找食物,”陳婷突然附和道,“拋開保質期的問題不談,就說外出獲取食物的難度上也會越來越高,近處的地方找完了就必須去遠的地方找,而去遠的地方就意味着危險係數會提高,並且也需要更多的物資去支撐整個行動。”
陳彩玲望着大飛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擔憂,但是姐姐站出來說的話讓她又不由得點了點頭,一時間一股矛盾的情緒瀰漫在心裡。她不知道的是,周圍幾個女人的心情都和她一模一樣。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們拿下來看守所並不代表就可以高枕無憂,要知道這裡仍舊被危險環繞着,”陳婷繼續說道,“陳斌剛提到的良性循環在我看來非常重要,甚至就是我們最重要的任務。現在我們還有一些時間可以用來過渡,所以必須想辦法抓住一些機會。我聽那個鄧增提到過他們華家老宅的人數有上百人,你是不是打的這些人的主意?”
“是,”陳斌點了點頭,心裡微微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陳婷居然也能考慮得這麼遠。陳斌不知道的是,陳婷當初帶着妹妹陳彩玲東躲西藏的時候,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以後”這兩個字。一個人只要習慣了想得遠,那她就必然會看得遠。
“我想從華家老宅那邊找一些有用的人過來,那裡的人都可以種田,只不過他們留在那邊無法發揮自身的價值。當然明着搶他們的人肯定不行,我們不是強盜,而且和他們離得也遠,如果他們對我們產生了警惕的話,那我們就無從着手。”周圍都是一起共患難的兄弟姐妹,陳斌也不怕對他們交個底,“我的想法就是通過互通有無慢慢建立起交流互動的通道,這樣一來,我們這邊的優勢就會更加明顯,華家老宅的人只要不傻,肯定都會想着來我們這裡,只要他們知道我們的存在,並且知道我們這裡比他們待的地方好太多,我們就有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