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不到禁軍統領心中沒了底氣:“你~你們…………看~可~看~見她進的穆穆穆穆府?”
“大人,小的們什麼眼神,夜半皇宮裡一隻貓也溜不過。”
“和……和……好!待本將……將、將軍親~自……呲~查驗。”說罷擠開人堆,穿過月洞門,停在石徑三叉道口……
“喂!你家統領哪招的?要不要緊啊?”阿福湊近牙將。
“死到臨頭,還多管閒事!”當場一青皮蛋
“誒喲喲”
“幹嘛?拼最佳記者啊?”穆少把他揪回來。
“那叫愛美獎”鄭卜助插嘴
就在這時,口吃王姓將軍蹲低身子,似乎發現了什麼,隨後起身直奔西廂房。“要壞!”大少緊跟上去。當兵的粗野,到的門口,擡腳踹開,四下裡巡視。
房內採光不足,此時雖爲正午,卻只照進三尺,有點黑咕隆咚。桌案書畫靜靜擺放,墨香四溢……從地面到牆壁,每寸都被嚴格檢視,然後他停在畫前,眯起眼睛端詳片刻……
“府……府……斯上……怎會有~有公~公主玉~……玉……玉像?”
“前日燈會,幸得一睹龍種鳳顏,隨手繪就。”
“……嘶…嗯…我怎……怎麼……總覺着這裡有問題,你看啊:窗角、窗檐下地面、桌面……那兒,還有那兒總共五處積灰!剛剛動過!……”
“我住這兒啊!
“…那凳上痕跡正合女人三寸金蓮!怎生解釋??…”…
“測……丫鬟啊!”
“誰家丫鬟敢把腿擱上主人椅子?還新的!?倘若真是下人打掃,偷懶至此,早該辭了!還有窗邊,大片擦灰痕跡,明顯翻入所至……綜上判斷,屋裡藏了生人!”
“旺財!”穆子良叫一聲,門外立刻跑進只瘸腿黑狗……穿着短褂,爪蹬繡鞋,“哈……哈”直吐舌頭……“你又睡了我雕椅!?”……說罷他轉身捏起凳上一撮狗毛示於對方……“統領請看!”
“嘶~”
“如無新證據,可否請便了?還有,閣下從前何方高就?心思慎密至此,當真佩服!”
“臨安捕快,王嘯光。”
“哦,原來是王兄!久仰!久仰!”
王嘯光心說久仰個屁,左看看右看看再無其他線索,但可疑終歸可疑,遂決定欲擒故縱,殺個回馬槍。剛要退出,瞥見詭奇一幕:“穆兄!她……她眨眼了!!!”
“哪有?”大少轉身,正常的很:“王兄定是累迷糊了。雖說在下丹青堪當世一絕,直逼##。但尚未具點石成金,畫龍昇天之功力。”
統領再要說什麼,正逢外頭兵丁大叫,只得狐疑地瞄眼帛畫,悻悻而去……
待其走遠,子良亦納悶,就這麼會兒,躲哪了?突然耳旁“啪”!,景物一花,腦袋爲之一振,南陽已經笑盈盈出現,錯一步讓開身後畫裱。
“你!你!怎麼辦到的?”
公主快步來在桌邊,扇滅支奇香:“東瀛忍術,母后教的。吸入此煙,可令人產生幻境,對面不識。”
“結巴也能治?”
“結巴乃過於緊張,若半夢半醒,自不打結。”
“糟糕,王統領面憨心不憨,定會回來,速走!”
話音剛落阿福跌跌撞撞闖入:“壞啦!壞啦!裡裡外外都被圍死啦!”幾乎同時,喊話聲響起:“穆……穆子……良,你~你你……你聽着,我數~數到十,不~~不~……不……”。
“誒呀邊兒去!不交出公主,就放箭了!”
“誰怕誰,放狗!咬人!”
“哦!旺財!……旺財!……哪去了?”再一看旺財已經吃飽睡下了……“在說你呀!”穆少撩起一腳踢中阿福屁股。後者“汪”衝出去……時間不大“誒呀媽呀”喘着大氣跑回來……
“關鍵時候掉鏈子,養你們這班奴才何用?”說罷掄扇欲砸……
“不必了”犬福轉過身,背後插得跟劍龍似的:“少爺……你自己…要…要保重”說完撲地狗帶……
“啊!?阿福!阿福!醒醒!你醒醒啊!…哎呀!…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啊!…!”此刻空中烏雲密佈,雷電交加……穆子良悲嘆不已,這下人和自己從小玩到大,已經使喚熟了,不想一時失口害死,心中惶惶歉疚……回頭催促公主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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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哪有路走?牆根,院角,花園,馬廄,到處軍陣整齊,盔明甲亮,兵士以盾砸地,發出一片“嘩嘩”聲,齊齊吶喊:“公主回宮!公主回宮!公主回宮!”
“放箭!”
“嗖……嗖……嗖……嗖”矢如飛蝗,密密麻麻,鑽進窗櫺門柩,把個屋**得如同竹冢。奇的是唯獨難近畫像……才子護着佳人騰挪閃避,險象環生…………誰也沒注意到,牆上南陽瞳眸轉動!
木門“咔嚓”倒塌,鄭卜助和數名家丁身中多創殉主,“轟隆”一聲,暴雨降下,和着血水,一直流淌到桌邊……
“鄭護院!”
“快……你娘!”拼盡最後口氣,鄭擠出三個字……
“誒~晚啦!”電閃雷鳴中,照亮門外一個高瘦的黑影,身後跟兩哈巴狗
“區……區區小事,何……何勞宰……宰相親臨……這兒有……有……細……小的們……嗯……足……足足……矣”
“萬金之軀淋壞怎生了得!”副將忙爲主子披好蓑衣……
後者面無表情,冷哼開口:“穆家後生,窩藏當朝公主。爾可知罪?”
“化及老賊!我和你拼了!”
“不要亂動!看這是誰?”鋼刀下架一婦人。
“娘!?”
“兒啊!別管爲娘!他不敢動娘!快跑!”
“哪有你這麼教兒子的?表姐?押走!”
……
“爹!你在哪啊!?”穆子良仰天大吼……現在他曉得啥叫喊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
同時南門城外,有人遠觀氣像:“年初十五,冬春之交,黑龍當空,此妖孽現世之兆!”說罷袁天罡壓了壓斗笠,低頭進城。
這邊禁軍呼啦往上就闖,剛要拿人,畫中陡然爆發霞光萬丈,瑞氣千條,刺眼金芒中,似有巨掌伸出…吸走人犯!待得四周恢復平靜,已不見蹤影……
…………
……皇城深處,坤寧宮內,蕭皇后避退左右,靜靜守着熟睡的兩人……一面撫着女兒的臉一面喃喃自語:“你個糊塗父王,喝多了亂賜婚,可惜了一對郎才女貌,如今說出去的話怎生收回?……也只好委屈這後生了。……”…言畢一卷袖……穆子良悠悠醒轉……醒來滿眼金碧輝煌……
“啊!?頭疼”
“穆家公子,你可認得我?”
大少只見眼前婦人,頭戴鳳簪雙步搖,髮際白玉金劉蘇,眸若朗星峨眉淡,身披百鳥朝鳳袍,談吐之間顯威儀,一顰一笑無垢姿,身前襟後祥雲繞,與國同尊千年壽……
“在下斗膽,敢問可是當今娘娘?”子良慌忙滾落牀榻跪倒……
“嗯……不必緊張……平身答話”
公子站起來,哪敢擡頭
“看我,否則如何說話。……”
大少擡一眼,又垂下去
“哼!怎生如此彆扭?!對我女兒倒是敢色膽包天!”皇后別過臉:“還以爲人才可造,不料卻是膿包。”
“娘娘息怒,小人初面聖駕,不知如何拿捏,故而惶恐……”
“哈哈哈……逗你玩……自然一點……”蕭後轉身坐上鳳榻:“我來問你,可是喜歡南陽?”
子良心道,機不可失,立馬回“是”
“嗯……”娘娘轉頭看向窗外,雨還在下個不停,突兀地口氣一變:“誒……你可知,全因你年輕氣盛,你爹已被那宇文氏當街斬首!?”……
天上降下霹靂一道,印得蕭後面容猙獰,穆公子呆立原處,腿腳發麻,全身失去知覺,幾欲癱倒……
皇后轉身邊走邊說:“你娘已被宇文化及下獄,尚書府幾十號無一活口,昨日統統於菜市口梟首示衆,包括你爹的腦袋現在還掛在午門城樓上”
少爺苦痛跪倒,眼淚滴滴噠噠淌個不停:“老爹……孩兒不孝!”哭罷多時擡頭:“我要看我娘!”
“現在全城都通緝你,只要你踏出這坤寧宮半步,就再無安全可言。”
“皇后娘娘有何差遣?”
“嗯?”蕭後一聽,果非愚鈍之輩,面上道:“我能有何差遣?還不是爲了寶貝閨女。”
“娘娘請吩咐”
“誒……實話跟你說吧。宇文氏長期把持朝政,根本沒把皇家的人放在眼裡。這次皇上把話講了出去,也不過問本宮,事情就定下了。就算有悔婚之意,帝王金口如何改的。真真氣煞我這當母后的。所以,本宮絕不善罷甘休。現在就問你喜歡南陽是否出自真心?!”
穆子良撲通跪倒:“天地明鑑,能得公主爲妻如摘得花中魁首。縱受百世輪迴苦又有何妨。”
“漂亮話別講得太早!你們男人個打個不是東西。別忘了你老爹還屍骨未寒!屁言少敘,問你真不真心。”
“如有二志,形同此簪。”拔下腦後髮髻,折爲數段。
滿滿全是套路,蕭後暗罵,馬上就要你來點實際的:“既然如此娘就放心了,你一定能通過考驗,娶得南陽。但皇家婚約不可悔……”
“這!?”
“除非你附身宇文士及,便能大模大樣娶了南陽。”
“娘你消遣我?”
“爲娘從不消遣人,看鏡子”
“?”穆正斜眼望去:“鏡子而已啊。”
“近點看。”
“沒特別,照自己嘛”
“再好好瞧瞧!用心瞧。有什麼?”隨着這句,光滑的表面泛起一通漣漪,波紋過後,鏡裡是另個世界。兵部尚書府,他自己的廂房。這個角度正是從畫的位置環視屋內。此刻屍體已經擡走,只留滿地斑斑血跡。
“伸手看看”
穆子良試探着用食指觸碰,不料整條胳膊“嘩啦”穿入,重心失控,人往裡栽。皇后忙念聲“返”,才得以脫身跌倒,感覺又新鮮又刺激:“可是西洋幻術?”
娘娘搖頭笑笑,從腳下取來一盤細糧,走到鏡前,徑直遞入,擱於地面,時間不大,有條瘸腿老狗從角落躥出,狼吞虎嚥。還不時對鏡子張望
“旺財?!”
“它餓了。”言罷一拂袖,旺財已到這邊:
“旺財!讓我看看”穆子良過去抱起它:“誰搶走了你的衣服鞋子?”……老黑狗見着主人“嗚嗚”悲鳴。
“你家我沒去過。現在信了否,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所以我說附身也不是隨便亂講!”
“娘娘是仙?”
“哼……差不多。”
突然,老狗毛髮倒立,發出驚恐的吠叫,不是衝別的,而是對着鏡裡。
“有異!”蕭後扯袖攏鼻。黑暗深處幾乎同時傳來一陣緊湊的“咯咯咯咯咯咯……”…本就採光不好的書房加上雨天,很難瞧清什麼……穆少躡手躡腳接近,想看個明白……卻發現那邊似乎也有個輪廓從模糊中現身,……子良歪頭研究,輪廓也歪頭:“是我自己的鏡像?”
“回來!這會兒並非鏡子!”
…“啪”!語音剛落,掛着皮肉的一節巴掌貼上分界,然後是爛到眼窩的人頭和他鼻對鼻,“咯咯”打着響牙,側臉張望……
“阿福!!??”
“半屍!”娘娘擡袖一揮,鏡面復原。
不料紅光大盛,魔鏡再次打開,一截枯爪掙扎着探向這邊……
“有人作梗!”蕭後垂眉感知……“具備干擾我能力的並不多!………在哪兒呢?……究竟躲哪兒了?”
“乾脆砸了”小穆搬起圓凳
“砸了你賠,5000兩黃金!”說着口中唸唸有詞……時間不大,嗔目擡頭:“跟我鬥!?”言畢拔下發簪,吹口金氣,迎風晃晃變作兩隻蝴蝶,撲棱着彩羽去了……“無論你藏在哪裡,註定都要吃下我這一擊!”
“您倒是幹些什麼!”穆正大叫,一邊用凳拼命頂回“阿福”……
“稍安勿躁,事畢了……”
城西一處偏僻的院落,金光沖天而起,臨時搭建的法壇四分五裂,黑魂幡破碎燃燒,而披頭散髮倒在地上的是名頭陀,兩隻蝴蝶輕輕落其肩上,隨即又展翅高飛……
“大師!”
“大師!怎樣了?!”宇文化及慌忙上前查看,只見這行者吃力地翻過身,嘴角淌出黑血:“輸了!輸的服氣。”……說着接過水猛灌……喝完擦嘴,長嘆道:“……大人,妖后法力遠在我上!灑家奉勸您一句,別試圖掌握不能控制的東西!”
“哼,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按事先講好的!來日必有加官進爵,榮華富貴!還望大師善始善終!”
“誒!一念貪!一念癡!何苦呢?”頭陀掙扎着起來,看傷勢不輕:“若要成功,還得往九蛇峰一趟……我不在期間,須死死封鎖尚書府,倘若跑了半個!天下危矣!”
“化及明白!”
講完,胖大的行者快馬出城了。
他剛走,身後宇文成都就湊過來:“爹,只要有不死軍團,什麼瓦崗李密,王世充,劉武周,竇建德,統統不在話下。”
“哼、哼,嗯……但不可走漏風聲。去,多調幾個營,把穆家圍成鐵桶。”
“孩兒明白!”
……宮中,
“看來水夠渾的。老狐狸宇文野心勃勃。”
“娘娘術比聞姜,何必怕了他們,直接挑明幹。”
“年輕真好。但箇中道理你聽了。世上高手如林,本宮一旦行動,早晚露底,一旦露底,勢必被冠以妲己之名。而今皇上心又不在我處,極易將我廢黜,我若輕舉妄動,豈非自尋短見?……沒了這正宮頭銜,失了行事便利,名不正,言不順。還可能被逼上絕路!是時,四面楚歌!…………
誒……地位可是好東西!將來你會懂。……現在……考慮得怎樣?”
“附體?……小可孃親尚在獄中,怎舍放下?”
“已晚了,你娘剛剛慘遭毒殺!”蕭後盯視手中蝴蝶,作出判斷:“如此滅門之恨,七尺男兒焉可忍之!?”
穆正聽罷當場昏厥,醒來二度考妣:“娘,孩兒不孝啊~~~~~”
“本宮不想再刺激你,午門城樓上,你親爹在內幾十號人頭均有感染跡象,此刻正於籠中齜牙咧嘴!……此皆系宇文一手造成……”
“化及老賊!穆正誓與你不共戴天,至死方休!”子良切齒頓足,咬碎鋼牙,三度哭暈……
妖后捻指輕彈:“醒~來~~~”後生悠悠睜眼……待其抹乾涕淚,接着說:“眼下只需取代宇文士及,娶了南陽,再圖長遠!也不枉雙親生你一場。”
“如何替身?”
“勿急,你看。”隨即施術,落地鏡面一轉,暗屋消失……冰山之上,終年積雪不化,乃崑崙極寒之巔。
“若要奪舍,非魂力莫爲。爾不僅要佔其肉身,更要讀其所有記憶,方可時時周全。我所能有限,沒法面面俱到。…
…此山名不周,山中有一傳世寶,據說乃盤古開天闢地所留。得之,本宮可助你偷天換日,移花接木!
不過……”
“什麼?長話短說”穆子良跺腳搓手……
“不過此術一經施展,永無回頭!四十歲的宇文士及,你要當到死!”
“娘娘能否保管在下皮囊?”
“何用?”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焉可輕棄?”
“你這般說倒提醒了我”蕭後臉上露出狡黠一笑:“是不能給宇文留下骨血!……爾速作準備,取回聖器。回來有好事等你。…………言罷,吹口清風……
穆少只覺耳邊“咧咧”作響,轉眼已落腳實地,身上不知幾時披了厚厚一件貂皮大氅。擡頭看,崑崙巍峨壓五嶽,羣峰磅礴連瑤臺,漫天鵝毛戲北風,千里江河凝玉川……好一派雄偉壯闊的神州畫卷!……若非自己冤仇在身,真想就此定居……
書說簡短,沿着荒蕪的驛道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天色漸黑!……終於在前頭看見炊煙。四周很快暗了下來,又行數百米,到得近前,扣響人家木門。
應門的是個面色紅潤的藏族女子,見子良衣着富貴,不由大吃一驚,此處荒蠻至極,偶有異邦商旅路過,何來中原人士?遂待爲上賓,迎進屋內……
“故康桑(藏語你好)”男主人雙手交叉胸前……
“康桑康桑”大少爺有樣學樣……
雙方雖言語不通,但意思明白,分兩邊席地而坐……女主人很快端上熱騰騰的奶茶、酥油餅,羊肉……男的則取出青稞酒給滿上,一揚脖,先乾爲敬……公子嚐了嚐,清甜甘純,遂脾胃大開,放手吃喝……
酒過三旬,主人問起來意,說的是當地話,小穆撓撓頭皮,乾脆從懷中取出一方玉帛攤開,乃是皇后娘娘親繪的地圖,指指藏寶處,指指自己……啓料漢子看了騰地站了起來,連連擺手,驚恐地說了一大堆嘰裡呱啦……言畢面西跪倒,五體投地,口中唸唸有詞……他老婆揹着嬰兒一同拜倒,磕頭如搗蒜……
少爺正不知所措,門外傳來羊羣的叫聲,時間不大,闖進個老頭,見狀攙起夫婦,問明緣由……那主人手點地圖,失聲叫喊:
“頌覓喇!……頌覓喇!” 一邊在地上寫畫གསུམ། མིག།字樣
老者轉過刀紋似的臉,警惕地盯着穆正,半晌開口:
“遠方的朋友!歡迎來神山作客。吃飽喝足就請回!別再往裡去!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
“您會講中土話!”
“早年去過”
“長者不知,在下此行事關重大,恕難從命。”
“驚動了頌覓喇,有去無回不說!還要殃及附近的牧民……”
“任它怎生艱險,寶物也要到手。”
“那就得罪了!”……老人腳下一旋,寒光閃爍中,獵刀直取要害………突然,屋外的羊羣騷亂起來……
“赤那(藏語狼)!”壯漢率先做出反應,抄起傢伙事兒往外衝……不一會兒跌跌撞撞逃回來,臉色鐵青……把門鎖緊,搬了器物死死頂住……
穆子良透過土窗望去,看見有生以來從未見過的恐怖景象,狼羣!……黑壓壓的狼羣紮了三層口袋,呈扇形包圍了棉花般的糕羊,所到之處,縱橫衝突,血光飛濺……可把主人給心疼得直流淚……
“慫包!”老者一聲暴喝,撞開門,取下架上牛油火把點着,扔向遠處的甘草,頓時烈焰沖天而起……隨後又取一支,殺將出去……
當地人的房子都由夯土砌成,小得像個碉堡,這家人選大路旁的草甸落戶,一來便於出行,二來遠離山中野獸……所以未設太多防護。啓料今天見了鬼,這樣大羣下山,百年不遇……
眼看老頭勢單力孤,少爺只得取火跟上……大爺若掛了,憑這小屋,根本架不住掏……
臨行招呼那男的帶緊門,剛轉身,八對綠油油的眼睛圍了上來!……慌忙中,他退到牆根,來回猛揮火把,嚇阻餓狼……可野獸只是朝後縮一縮,轉個身,不甘心地虎視眈眈。其中一頭伏低腦袋,亮出獠牙,後腿猛蹬,凌空撲來!……縱然穆正武藝在身,也慌地大叫:“呀!”……掄火把砸去……空氣中有皮毛烤焦的味道……
子良所站是個死角,右靠柵欄,左依土坯,大大減小了防禦壓力……剛纔冒險的是匹老狼,吃過苦頭,不敢再輕易冒險,只是瘸着腿帶着數只壯年公狼死死盯着小穆,嘴裡發出沉悶的吼聲……
少爺見此情形,扯下排木柵,捆了捆夾牢,叫輕功,蹬房上瓦,到得高處,逐一拆開,點燃扔下去,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在土坯四周佈下一圈火線,暫退野狼。
擡眼四望,已經找不到老者身形……但見漫山遍野呼啦啦的黑影!……少說有千條以上!……哪來的這麼多?!……正驚懼間,腳下又傳出嬰兒啼哭,屋主兒子醒了……這哭聲吸引更多狼羣靠近……
眼看火勢漸弱,穆少橫下決心,取出懷中短劍,用牛油布扎牢,安在棒端引燃。此兵刃乃家師所贈,削鐵如泥,不懼水火!……做完再引火把一支,探身向下觀瞧,只見數十張血口對着自己“嗷嗷”狂吼。此等情形不能再拖,土牆架不住狼多,硬刨都能給你刨穿!必須衝出去!……南方是開闊地帶,植被稀疏,視野清晰,就朝那邊殺!……
想畢縱身躍下,趁着餘火不熄,撞開木門,招呼主家逃命。那藏族男女均有幾分膽色,裹緊幼兒,手持獵刀,背弓帶箭跟出……子良在前引路,壯漢斷後,女的夾在中間,舞動刀火,且戰且行……他們闖入獸羣,如一葉小舟駛進驚濤駭浪!……
這些食肉動物進化了數千年,個個都是天生的殺手,之所以逡巡不前,圍而不攻,全因懼火……一旦明杖燒光,三人連同稚子斷無活路!……縱是如此,亦有膽大者嘗試撲咬……
穆正加快速度,使雙股劍法,對付四足動物,又要兼顧身後婦孺,冷不防肩上就挨一爪子,皮翻肉綻,過會小腿多處掛彩……倒是那漢子,橫劈豎剁,動作雖單一重複,卻留下三五具狼屍,口中嘰哩哇啦大叫什麼…………估計意思是:都怪你,觸怒了山神頌覓喇!害我全家遭難!……
聽不懂便不理,顧不上止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向前衝殺,忽然獸羣左右“忽啦”分開,讓出正中白毛公狼一頭。這匹比其他的都大,且更強健。它一來,所有狼都耷拉下腦袋,焉着毛後退觀戰……
人高七尺,加兵刃一仗,反握在前,暗藏殺機。獸長三米,牙尖爪利,甩尾刨地,弓背蓄勢。一人一獸,緩緩繞圈,空中傳來絲絲腥味……
忽然刮過陣風,捲起枯葉,遮擋視線……狼先動了,彈簧般竄起,如一道白光般直取獵物咽喉……
“咔嚓”脆響中,火炬折斷,穆子良被撲翻在地!……巨大的獸身摁壓其上,令之動彈不得!……鮮血泊泊漫出……獵戶見狀,心中一沉,掄刀支援……卻見公狼一動,滾向側面,心中納悶……
揉眼再看時,大少爺已經渾身血污地爬起來,拔出劃破狼腹的短劍,挺直腰桿,仰天怒吼!……啓料這幫畜生竟欺軟怕硬,“嗚嗚”了數聲,四散潰逃……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山口已經撤空,只留一地血屍碎骨……穆子良腳一軟,仰面癱倒………藏族男子趕緊上前攙扶……剛要檢查傷勢…………不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無比的慘嚎:“噢、噢、噢嗚嗚嗚嗚嗚嗚~~~~~~”剛剛潮水般撤去的狼羣突然止住了腳步,齊齊調頭……
月色下,山崗上,幾人見證了今生最爲恐怖詭異的一幕!……一頭生物!下肢直立,渾身披毛,肌肉發達,頂着顆碩大的狼頭!……若這樣還不夠怪誕,那麼它臉上的六雙眼睛纔是真正的亮點!……此刻,正面容嚴肅地瞧着白毛狼屍……牙關“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