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09 陷坑
act109:陷坑
本該屬於男性象徵的部位被一團凸起的焦黑取代,蛤蟆皮一樣的水泡遍佈下半身,衆星拱月般簇擁在焦黑外側,紫紅色的肉瘤綻開蓓蕾,像熟透的果實掛在水泡四周,膿水橫溢,腥臭難聞。
一圈人面色驟變,表情扭曲,眉頭擰成了麻花,兩個嫡系小夥兒心理承受能力差了些,歪頭嘔出一灘酸水。
“我操…”焦子謙臉色發白,從牙齒縫裡迸出倆字,看了看九哥和吳文濤,倆人緊皺眉頭,眼神凝重。
“這是得了什麼病嗎?”林道長抹了把鬍子上沾着的胃液,他本來忍住了,不小心看了眼小夥兒吐出的穢物,結果嗓子眼兒也跟着決堤,見衆人都不說話,嘀咕道:“咱們快撤吧,別給傳染了啊。”
“不是病。”一個虎背熊腰的鬼佬蹲下身,用匕首挑了挑焦黑的疤痂,惡寒道:“燒的。”
“燒的?”
“嗯,創面很平滑,這哥們兒的鳥被人割了。”這畫面雖然噁心,卻也沒能阻止鬼佬的好奇心,匕首尖刃撥了撥葡萄串似的肉瘤,咂嘴道:“切口被燒過,應該是爲了止血,至於這玩意兒……像是淋巴肉芽腫啊……”
“啥?”半文盲焦子謙問道。
“就是性病,花柳病。”鬼佬解釋道。
老林忍着噁心湊過去看了眼,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詫異道:“得性病了?然後自個兒切了?是條漢子!”
“我猜的。”鬼佬聳了聳肩,走到另一具被分屍的倒黴鬼身前看了看,回頭跟衆人做了個鬼臉:“他也一樣,不過沒有得病。”
“九哥,咱還是走吧,感覺這草林子邪乎呢。”焦子謙後背陣陣發寒,兩具屍體從裡到外都透露着詭異,行屍的麻煩還跟着呢,可別再招惹到其他鬼神。
“走。”宋酒點了點頭,沒有多說,擡頭看了眼天空,太陽已經滑至山腰,火色霞光噴吐着,努力盛開最後的鮮豔。
小插曲耽誤了會兒功夫,鑑於高速路和草地裡的怪事,衆人心情都變得沉重了起來,一路無話,謹慎的觀察着身邊的草林,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踩到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都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這話不假,吳文濤依舊擔綱開路先鋒,保持速度的同時也沒有疏忽腳下的土地,走出不過百米,各式各樣的陷坑就掀開三四個,裡邊要麼是蛇,要麼豎着白森森的尖木,有的陷坑溼氣重,有的血腥味撲鼻,處處彰顯着令人不安的詭譎。
宋酒跟那個率先開火的鬼佬聊了幾句,他有些好奇,兩具屍體距離衆人並不遠,雖然當時衆人在關注蛇坑,但也不至於警惕性全失,他們沒有意識到任何風吹草動,那鬼佬是怎麼發現的?
老外的回答沒什麼懸念,這個北歐壯漢咧嘴笑笑,甕聲甕氣道:“我從前是狙擊手,這種距離範圍,不要說兩個大活人,就算是蒼蠅也躲不過我的子彈。”
宋酒回以禮貌一笑,心說這個牛逼吹得清新脫俗,給你二兩顏色你還開上染坊了。
野地距離收費站另一邊出口並不遠,哪怕衆人安全起見繞了個大圈,全程也不過三五百米,但就是着短短一段路程卻讓每個人都走得心驚膽戰。陷坑的數量令人咂舌,花樣百出的害人機關更是讓人彷彿置身於橫店片場。吳文濤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散開查看一番,均被宋酒強硬制止,吳文濤從前是性格暴烈外勤悍匪,這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讓他有些不爽,尤其是草地裡那些所謂的“機關”,在他看來其實和小孩子過家家沒什麼區別,可是此刻他這麼一個火器在手的老玩家卻被小孩子的把戲搞得神經緊張,疑神疑鬼。
宋酒怕他一時控制不住情緒,低聲勸慰道:“咱的目標是燃煤,先把燃煤弄回去,你要不爽咱再帶人來掃蕩,現在敵暗我明,冷靜點。”
吳文濤苦笑不止,被一個晚輩如此提醒,真是說不出的諷刺。他本來還想跟宋酒再多說幾句,因爲這小子前後的反應有些奇怪,作爲老油條,吳文濤能感覺到宋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卻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着實讓人不解。然而他的疑惑沒能問出口,一聲急促突兀的尖嘯打斷了他的思路。
“戒備!”吳文濤一聲低吼,槍口瞬間指向尖利嘯聲的方向,沒等他們開火,搖曳的草林中突然噪聲大作,機簧嗡響,‘咻咻’破空聲四起,再看去,小隊四周的草林里居然同時飈射出密密麻麻的一片陰雲,裹挾着風聲轉眼即至。
“躲開!”宋酒渾身一個激靈,百忙之中將傻愣在原地的林道長踹向一旁,一支尖銳的木杆標槍破空而至,‘咄’的一聲釘進了林道長先前站立的位置。
“打!”吳文濤避開一支飛弩,手裡的大殺器同時開火,火舌再次席捲草林,呈扇面打出一片真空地帶。
如蝗標槍來得快去得快,前後不過三五秒,衆人先前站立的方位變成了刺蝟,手臂長短的標槍呈各種角度斜插在地面,一個嫡系小夥兒躲閃不及,被一支標槍從後背貫穿,死死扎進了土地,身旁幾人根本來不及施以援手,眼睜睜看着夥伴被緊隨其後的標槍射成了豪豬。小夥兒臉上還保持着訝異的表情,標槍沒有放血槽,插進血肉便紋絲不動,小夥兒趴在地上,眼珠還在轉動,眼裡透着難以置信,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說什麼,掙扎了幾下,氣絕身亡。
吳文濤徹底爆發了,作爲一名戰鬥外勤,被一幫鄉巴佬用木頭標槍造成了傷亡,這口氣能咽?
“找到那些猴子!”吳文濤一聲怒罵,把幾桶汽油丟在原地,對宋酒道:“你們去路上找車,找到車發信號!”說罷便隨鬼佬一起衝進了草林,幾下便不見了身影。
“九哥,怎麼辦?”焦子謙也紅了眼,火電站的門還沒摸到就死了一個兄弟,嘴上雖在詢問,行動卻已表達了他的主觀意願,左手刀右手槍,病懨懨的狀態消失無蹤,撮着牙花子就準備跟着吳文濤去砍人。
“去找車。”宋酒眼神閃爍,臉色愈發的難看。
“啊?”焦子謙愣了愣,似乎沒聽清。
“我說,去找車。”宋酒咬了咬牙,拎起兩桶汽油奔向路面。林道長和另一個小夥兒呆立了片刻,拉着茫然的焦子謙跟了上去。
高速路隔離欄近在咫尺,吳文濤幾人已經看不到了,不時響起的槍聲忽遠忽近,感覺好像散開去追殺一般。宋酒心思急轉,帶着三人大步飛奔,眼看隔離欄觸手可及,腳下卻是突然一空,隨着幾聲驚叫,四人一個不落全部中招,跟着蓬起的灰土草莖跌落深坑。
“誒呦我操……啊啊啊,他媽的什麼東西!”焦子謙跑在最後,卻是第一個摔到底的,墜落一瞬根本無暇去想坑底是什麼,方纔正準備撐着身體站起,手下卻突然一陣異樣觸感。
“操!別他媽往我這兒扔啊!”林道長也急眼了,他是個練家子,摔得不重,但是打心眼兒裡怕那些蟲蟲蛇蛇,沒有跌落在尖刃之上,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蛇坑。
“呸!”
“九哥你怎麼樣!”
“日,這是啥!”
驚叫怒罵亂成了一鍋粥,四個人在坑底蹦躂了一陣,洞口煙塵散去,斜陽餘暉掠進坑洞,照出了坑底真容。
“嘔…”小夥兒扶着坑壁吐了一口,猛地一個激靈,一把脫掉上衣抖落一片零零碎碎的活物。
“都閉嘴!”宋酒厲聲喝罵止住幾人的慌亂,擰亮隨身的小手電照了照,渾身痱子起了一層又一層。
棕褐色的甲身,長長的的觸角……蟑螂!滿滿一坑底的蟑螂!!
“把老林擡上去!“宋酒忍住渾身戰慄,怒吼着把驚慌的兩人拉到身前,雙手搭在焦子謙肩頭,衝着老林大吼:“爬上去!”
林道長几乎魂飛魄散,不住地蹦跳着想要抖落爬上身的蟑螂,聞言哪裡顧得其他,手腳並用踩上兩人肩頭,急道:“夠不着啊!”
“想辦法夠!”宋酒嘴裡連吐口水,老林身上的蟑螂下雨般落了滿身,幸虧閉嘴快,不然指不定得在肚子裡孵出一窩蟑螂。
林道長心思急轉,哆嗦着從腰間抽出鋒鋼鋸刃,卯足勁插進腿彎處的坑壁,一腳踩着刀柄猛一用力,探身扒住洞口爬了上去。假道士還是挺夠義氣,脫困之後沒有忙着脫衣服抖蟲,急忙趴下身把手探向下邊,急道:“快,我拉你上來!”
“你快走!”宋酒有樣學樣將鋸刃攮進坑壁,一邊撥拉四處亂爬的蟑螂,一邊急道:“迴環島!”
“啊?”林道長愣住了,結巴道:“我我我拉你們一起走啊!”
“別廢話!”宋酒掏出夢凡私下給他的手槍丟了上去,道:“回去告訴夢凡她沒死!”
‘咻咻!’
銳響再次破空而至,狠狠釘進了老林兩腿之間。
林道長差點嚇尿褲子,頭皮一陣發麻,忽聽身後一陣窸窸窣窣,扭頭一看,草林裡衝出幾個和之前兩具死屍打扮一樣的傢伙,嘴裡怪叫着,手裡的標槍‘嗖嗖’甩了過來。老林大驚失色,怒火旋即燃燒起來,原地一個鯉魚打挺,凌空攥住標槍掄圓了擲回襲擊者。
一馬當先的偷襲者被自己的標槍扎翻在地,另外兩人見狀就要撲來,老林急忙將子彈頂上膛,閃避標槍的同時‘啪啪’開出兩槍,將怪模怪樣的襲擊者掀翻在地。
“告訴夢凡啥?”
“沒啥,快走!”
眼看不遠處草林劇烈晃動的起來,心知又有敵人過來,林道長咬牙喊了聲保重,連滾帶爬翻過隔離帶,朝着收費站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