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67 豐收
act167:豐收
雙方這次會面並不愉快,首先宋酒等人到此的目的本來就不單純,再加上之前發生的小插曲,也難怪曹崢看這幫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曹崢對他們沒有好感,表現得也很直接,不像楊小萌,夾在中間有點兒裡外不是人。他是想和稀泥,無奈那個曹崢似乎也是個暴脾氣、一根筋,儘管一眼看去明知不敵,但就是不願虛與委蛇。
“那你們……”曹崢先行一步,趕回去照看傷員,楊小萌仍然留在食堂,和對面三人大眼瞪小眼,猶豫問道:“要不先休息一晚?”
“我們待在這兒,你們晚上能睡踏實?”宋酒臉上帶着莫名的笑意,也不管楊小萌一臉難色,直接道:“帶我去看看部隊留給你們的寶貴資產。”
“……”楊小萌秀眉微蹙,雖有萬般不願,卻也沒有辦法拒絕,風情萬種的挽了挽長髮,無奈道:“跟我來。”
幾人走出食堂,金博一衆人仍在歇腳,聽到要去看物資,一個個強打起精神跟了過去。
營地面積不小,紅磚圍牆圈起一大片相對平坦的土地,除了兩排平房,往深裡去還有一片空曠場地,烏漆墨黑看不清裡邊有什麼,野草瘋長,似乎是荒廢區域。
“這裡是幹什麼的?”宋酒有些好奇,指了指那片空地。
“靶場。”楊小萌隨口回道:“靠牆那邊有練槍的靶子,空包彈有不少,但是沒槍。”
“你們平時沒有防衛?就只埋頭過日子?”
“防什麼?”楊小萌紅脣一撇,嘟囔道:“這下邊連行屍都少見,不用白費那功夫。”
宋酒看他沒什麼聊天的興趣,於是停住話頭不再詢問,跟着楊小萌走過那片靶場,來到圍牆一處犄角旮旯,隔老遠便聞道一股老舊機械的油污味道。
“就是這裡了。”楊小萌回頭看了眼衆人,提醒了一句‘別抽菸’,徑直走到一堆折射着幽光的金屬廢品那邊,蹲在地上摸索了一陣,起身猛地一扯,掀起一張蓋在地面的防水油布。油布鋪在這裡有段兒日子了,上面滿是沙土草枝,撲起一蓬嗆人煙塵。
楊小萌掩着口鼻咳嗽一陣,小步走到防水布中心處,蹲下身子敲了敲地面,發出聲聲金屬碰撞迴響。
宋酒幾人對視一眼,滿是好奇的湊了過去,只見楊小萌手指敲打處凸起一截碗口粗的旋蓋,蓋子與螺紋之間隔着一層黑乎乎的油抹布,一股濃濃的汽油味撲面而來。
“嘖嘖,油罐?”吳文濤眼前一亮,恍如面癱的臉上總算浮起一絲笑意。
“是的,小型油罐,得有個三五噸吧,我們沒用過多少,現在還有一大半。”楊小萌不太喜歡汽油味,展示完畢便走到了一旁,問道:“需要打開看看嗎?”
“不用了,白天再看吧。”宋酒舔了舔嘴脣,露出個滿意的笑容,這種規格的油罐,就算只剩一半也足夠他們用很久。
“院子裡有水井,食儲在地窖,還看不?”楊小萌打了個呵欠,雙眼有些泛紅,折騰了大半宿,他也是乏了,本來還琢磨睡前貼張新淘回來的面膜,看着情形還是拉倒吧,妝都懶得卸了。
“不看了。”宋酒過去攬住她的肩膀,笑眯眯的問道:“都有什麼?”
“土豆最多,還有些大白菜、蘿蔔,大米白麪也有,不多。”楊小萌有些不自在,縮了縮脖子,試圖甩開宋酒的胳膊。
“其他的呢?”
“沒了,倉庫裡有很多種子,不過有些不知道是什麼,種過一次,沒養活。”楊小萌無奈的放棄了掙扎,抱着胳膊,苦笑道:“沒有肉食,這個你就別想了,我們試過去山裡碰碰運氣,就打到過幾只兔子,深山沒進去過,估計沒什麼野生動物。”
“挺好,這些明天再說吧,麻煩你幫我們收拾幾間屋子,今晚借宿一宿,沒意見吧?”
我他媽敢有意見嗎?楊小萌心中罵了千遍萬遍,臉上卻只能堆出一副不自然的笑,揶揄道:“沒有沒有,歡迎入住。”
……
空房很多,每間屋子裡有四張貼牆的組合架子牀,牀上光禿禿一張牀板,被褥都是從一間儲物倉取出來的。楊小萌他們找到這個地方時,營地已經是人去樓空的架勢,開始他們還有些擔心,害怕鳩佔鵲巢被人家攆出去,戰戰兢兢觀望了幾天,發現這裡的主人似乎沒有回來的意思,於是堂而皇之反客爲主,只留下一些他們需要的東西,其餘全部收拾起來堆進了倉庫。
被褥都有些泛潮,平房溼氣重,楊小萌他們也沒有防腐措施,許多壓在下邊的被褥都起了蟲,牆角甚至孕育出白蟻巢穴,牆根都被侵蝕出一個大洞。好在宋酒他們自己帶有一些應急被褥,勉強分配一下足夠使喚,於是謝絕了那批乾硬潮溼的軍綠色薄被,只挑出一些薄毯,抖落灰塵鋪在了最底下。
一羣人分別發配到兩間屋子,卸下牀板拼在地上,鋪了一層被褥倒也舒適,而且人多也好有個照應。住房安排好之後,鍾醫生那邊也忙活完了,神色有些疲憊,回到屋裡倒頭就睡,沒幾分鐘便響起了鼾聲。
其他人各自尋摸地方睡去,宋酒和金博敲了敲女人那邊的房門,把正準備休息的路茜叫了出來。
“怎麼樣?”宋酒點了根菸,瞟了眼仍然亮着火光的那間屋子,問道:“有什麼發現?”
“暫時沒有。”路茜同樣也是一臉倦意,強撐着精神想了想,道:“應該沒撒謊,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傷員問題也不大,刀砍在後背,鍾醫生給他縫了針,他們有消炎藥,對付對付死不了。”
“嗯,那就好。”宋酒邊聽邊點頭,略微放下了心,道:“你先去休息吧,晚上留人換崗,隔壁有老吳守夜,有事隨時喊他。”
路茜解開發帶,抖了抖蓬亂的長髮,正要轉身回房,忽然一愣,問道:“你倆要幹嘛?”
“回去啊,我姐還沒來,不知道有沒有問題,不太放心。”
他們來路上沿途都留下了記號,不過從隔離欄到谷底那段路着實難走,大半夜能不能看到標記也不好說,算算時間,從離開到現在,差不多過了兩個多小時,如果宋瑤等到研究生和雨安,這會讓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安全起見還是應該去接應一下。
“我和你倆一起去,天太黑,我能幫你們探路。”折騰了大半宿,路茜差點兒忘了這茬,經他一說這纔想起還有四個同伴在國道公路上喝西北風呢。
“不用,這裡也得留人坐鎮。”宋酒安慰了一句,低頭看了眼手錶,道:“天亮之前應該就能回來,具體的我跟老吳交代過了,不用擔心。”
“那好,你們注意安全,快去快回。”見宋酒主意已定,路茜也不再勉強,多叮囑了幾句便回去休息了。
金博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嘆道:“小九,你說我要不要跟那姑娘道個歉?”
“現在?”
“昂,哥們兒我不是那種人啊!你瞅那扁擔癟三兒,好像老子幹了什麼似的。”金博一臉懊惱,沒留神擺了烏龍,頂着耍流氓的頭銜實在不爽。
宋酒哈哈一樂,拍了拍刀客的肩膀,寬慰道:“白天再說吧,指不定人家這會兒都上炕了,你再衝進去更得幹仗。”
“也是。”金博深以爲然,當年晁天王夜闖寡婦門,可不搞得雞犬不寧麼。
倆人沒有再耽擱,看了眼燭火閃耀的窗口,加快腳步走向院門,一腳深一腳淺遁入野草叢生的黑暗山坳。
……
正如宋酒所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大半夜,一幫武裝到牙齒還拖家帶口的隊伍帶着滿滿的侵略性住在自己隔壁,誰能睡得安穩?除了傷號代維因爲用藥的關係已經昏昏沉沉睡去,其餘三人都是一副苦瓜臉,坐在桌前守着那盞飄搖的燭臺,眼裡滿是血絲,卻無心上牀安眠。
楊小萌已經把前因後果解釋了好幾遍,中間的細節也沒有省略,兩個同伴雖然沒有責怪他,但他自己心裡清楚,若不是多那一句嘴,估計也不會引回來這麼一窩狼。但事情總有兩面性,就目前來看,這些持槍悍匪似乎沒有表現出泯滅人性的兇殘,除了開頭非禮這一幕,其他倒還好說。畢竟,人家的醫生沒有坐視不理,確實一針一線給代維縫合了傷口,還依照營地現有的藥品開了方子,能做的都做了。
“唉,是福不是禍,現在說什麼都沒用,走一步看一步吧。”曹崢叼着一杆煙槍,皺眉猛吸幾口,嗆得一陣咳嗽。
“也許他們就是來打土豪分田地的,汽油糧食颳走……應該也就沒事了。”楊小萌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自我安慰,那些人之前討論中提到許多陌生的詞彙,聽起來好像是在躲什麼,不出意外,興許也是逃亡在外的倖存者。以往他們也遇到過一些不太友好的傢伙,那些人的行事作風表達的比較明確,無非是欺軟怕硬,人多勢衆就來硬的,勢單力薄則服軟認慫,而宋酒他們明顯佔據絕對優勢,倒也沒有如鬼子進村一般燒殺搶掠,或多或少讓楊小萌安心了一些,估摸着他們得到想要的物資之後應該就會走人。
那個叫淺淺的姑娘沒有發言,抱着雙腿,腦袋枕在膝間,眼睛忽閃忽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楊小萌替金博解釋了幾句,本來就是烏龍事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能忍則忍唄,說句不好聽的,摸一下胸也沒啥大不了……
“你倆去睡吧,晚上我守夜。”曹崢擰着眉頭沉默了一陣,楊小萌說的在理,但還是覺得哪裡有些奇怪,尤其是那個手上纏着紗布的小子,幾次三番問些不着邊際的話,好像有所圖似的。
“誒?”發呆的淺淺忽然疑惑出聲,起身到窗前一看,奇怪道:“那兩個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