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254 當權派的抉擇2
ACT254:當權派的抉擇2
曾雅東目前所屬太平島派系,領導人是姚勁鬆,宋瑤她們當年也見過,那時候的姚勁鬆還是跑腿黨,屬於軍方人物,職位比邵山高,但實際權力並不大。後來幾年,當權派整體構架進行了調整,姚勁鬆上位,成爲核心當權者之一,在幾次未來規劃的會議上,姚勁鬆首次發聲,提議當權派重心應該開始從海上轉移回陸地。
姚勁鬆的提議並非心血來潮,實際上,當年的大轉移,本來就是爲了保存力量,並非徹底大遷徙,無論當權者還是倖存者,他們的根都在陸地,海上雖然安寧,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那時候當權派的阻力不光是行屍,還有翻雲覆雨的RCA,不過時過境遷,當權派轉移海上的時候,RCA已經徹底解體,包括海外RCA基本也是化作鳥獸散,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緩衝,姚勁鬆覺得時機已到,從士兵到平民,已經從災變發生之初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行屍雖然可怕,但並非無法消滅,有南沙羣島這幾座戰略資源儲備基地,當權派完全可以從沿海城市先行入手,一點一點奪回被行屍蠶食的土地,讓人類的火種在陸地重新燃燒。這是美好的企盼,同時也是理所應當,暫時的離開是爲了長久的回來,曾雅東覺得姚勁鬆說得沒錯,這也是曾雅東告別悠閒生活,投身當權派漩渦的重要原因。
然而,姚勁鬆的提議遭到了其他當權者的強烈反對,這讓曾雅東始料未及,包括姚勁鬆也一樣,滿腔熱血被自己人潑了個透心涼,這個戎馬出身的新晉領導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對那些從苦難中一同掙扎至今的同僚,姚勁鬆茫然了。
反對派認爲姚勁鬆過於激進,不考慮大局,是用未來在賭博,更有甚者直接指責姚勁鬆是好戰分子,不甘於安寧,只想用無辜者的鮮血去浸染他的軍功章。
姚勁鬆不善言辭,他不明白自己哪裡出了錯,難道就這樣流亡海外嗎?一年兩年可以說是緩衝,三年五年可以說是積累,那十年二十年呢?當權派從上到下不足兩千人,三年來人口增長基本爲零,假設海上資源可以讓他們生存十年二十年,那以後怎麼辦?他們不是行屍,他們可是會生老病死的啊!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當權派核心反覆討論了一年之久,最後內部徹底分裂,形成了現在的永暑礁保守派,以及太平島激進派。
一家人分家總是令人唏噓不已,大家同吃一碗飯,共用一盞燈,哪有那麼容易分得開?人員呢?資源呢?大家目的雖然不統一,但也不可能因爲態度差異兵戎相見對不對?再說了,就算某一方想用鐵腕鎮壓,也做不到。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攏共不到兩千人,等這兩派徹底分出輸贏,黃花菜都他媽涼了。
也正是這個時候,小莊意外迴歸了。
金博的海島距離地面只有兩天的航程,島上自給自足,人口穩定增長,水電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大批武器。
姚勁鬆想要帶領大家重返陸地,金博的海島自然是最佳中轉站,只要後勤資源不受當權派內部條件的制約,姚勁鬆完全可以徹底脫離當權派,他本身就是軍人出身,當年出海的部隊裡,有一半都是他帶出來的兵,有資源,有武器,有人,行屍不過是數量龐大,而且它們還有冬眠特性,只要給他時間,一點一點回到陸地並不是癡人說夢!
所以,小莊出海,意圖尋找金博合作,可惜他來晚一步,金博身死,島上發生劇變,不幸中的萬幸,根基暫時沒有動搖。
但同時,小莊意外獲悉另一個壞消息:當年脫離RCA自立門戶的那個傢伙並沒有隨着歲月風塵湮滅於世,反而勢力愈發龐大,成爲了行屍之外的首要威脅。
此刻,小莊還沒來及將這個消息告知姚勁鬆,而曾雅東又搶先拋出了另外一個重磅信息。
永暑礁保守派和海外當權派取得了聯繫,雙方有意攜手進行海洋開發,共建新文明。
曾雅東把這句官方通稿翻譯了一下:“保守派不光要放棄陸地,還打算和海外當權派聯手,把未來的重心全部壓在茫茫海上的無數島嶼。”
“所以,現在正在進行的會議,就是在討論這件事?”宋瑤已經聽懵了,她們都是局外人,完全不能理解爲什麼一件簡單的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
“差不多吧,老姚現在也學精了,雖然無法說服保守派,但他想試試跟海外當權派進行溝通,行屍禍害的不光是咱們,他想了解一下海外的情況。”曾雅東名義上是姚勁鬆的助手,實際她並非科班出身,屬於野路子,私下裡和姚勁鬆關係不錯,言語間倒是沒有小莊他們的拘謹。
宋瑤和路茜相視無言,她們一直以來都在一畝三分地爲了生存度日,這種動輒上升到國家國際的問題,搞不明白,也不想摻和。
許久沒有言語的宋酒忽然輕笑出聲,和對面的吳文濤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目光中都有一絲莫名的意味。
“笑什麼?”曾雅東疑惑道。
宋酒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笑道:“讓他們去海上撈魚吧,我們跟着姚老大混。”
“什麼意思?”曾雅東不太習慣他們這種打啞謎的說話習慣,望向宋瑤,卻見後者也是一臉迷糊。
吳文濤咳嗽了兩聲,正色道:“我想問問,當權派這幾年除了開發資源,做基礎設施,病毒研究這方面有沒有突破?”
曾雅東聞言一愣,目光望向小莊和孫後繼,倆人黯然搖頭。
“你們沒告訴他?”曾雅東微微蹙眉。
小莊臉色訕訕,尷尬道:“登島之前我們碰上了風暴,要不是他們的漁船發現了我們,還不一定能聯繫的上呢……後來上島聽聞出了些事,這一茬就忘了。”
“而且這個也無關緊要嘛。”孫後繼附和道。
曾雅東嘆了口氣,道:“也是。”
“怎麼?”吳文濤聽出一絲不對,疑惑道:“沒有突破?”
“突破?”曾雅東臉上露出一種極度無力的表情,苦笑道:“兩年前研究就被叫停,行屍病毒抗體疫苗徹底擱淺,曾經的實驗室和實驗小組也都解散,其中一位老教授也在去年生病去世了。”
“……”衆人啞然。
曾雅東苦笑着搖搖頭,看向宋瑤,道:“還記得嗎?當年本來說要你和姜河去當權派和RCA總部實驗室,我們先行上島,開始還信心十足等着最新數據和資料呢,結果這一等就沒了音訊。留守海面的新廈洋失去聯繫,你和姜河更是音訊全無,直到半年前小莊回來,我們才知道撤離當天新廈洋遭遇了空襲。”
宋酒等人的目光飄向那場空襲的執行者,吳文濤面不改色,對宋酒翻了個白眼兒,直接跳過這段話,問道:“所以當權派已經放棄了病毒疫苗的研究?”
“嗯。”曾雅東點點頭,嘆道:“陸地都不要了,還要疫苗做什麼用。”
“哼哼,有他們哭的時候。”宋酒頻頻冷笑,他們幾個都是粉末狀行屍病毒的感染者,如果在座有人想使壞,藉由血液給島上來個大範圍傳染,可想而知,不久的將來,海洋開發的保守派將成爲首批遠渡重洋的行屍大軍。
曾雅東瞟了宋酒一眼,不知怎地,她忽然對宋瑤弟弟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具體原因,就是本能的不太舒服。不過曾雅東也沒有多想,畢竟是初次見面,彼此都不瞭解,既然宋瑤她們都默認這傢伙是領頭的,想必也是有兩把刷子。曾雅東在心裡這樣寬慰自己,殊不知洛宇和宋瑤卻是捏了把汗,她倆全程關注着宋酒的一舉一動,生怕突然之間他又性情大變。
吳文濤倒是鎮定自若,皺眉想了想,問道:“那你們現在還有能力搭建實驗室嗎?包括研究資源,有嗎?”
宋酒微微皺眉,不知道吳文濤又在打什麼算盤,說好暫時雪藏惠惠,難道板凳還沒捂熱乎就要上王牌了?
曾雅東只當他是關心疫苗問題,當權派停止研究已久,聽到實驗室什麼的都有些陌生了,想了想,道:“實驗室應該可以搭建,從前的設備都還在,人員勉強吧,得重新抽調。不過希望不大,三年前好歹還有研究進度,現在一切從零開始,沒意義。”
吳文濤冷笑一聲,嘆道:“是啊,當權派遠離行屍侵擾三年之久,非但沒有突破,反而選擇了放棄。怪不得,當權派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曾雅東眼神變了變,誰都能聽出吳文濤言語間的譏諷之意,礙於宋瑤情面,曾雅東沒有說什麼,而且吳文濤說的也是事實。
小莊和孫後繼卻有些不爽,哼道:“至少我們讓千餘人不用擔心溫飽,你這麼瞧不上當權派,你又做了什麼?”
吳文濤聞言一樂,面帶嘲諷,苦笑着搖了搖頭,根本不屑與之爭辯。
宋瑤面色微嗔,瞪了眼倆人,對曾雅東道:“他倆就這樣,別在意。”
曾雅東抿嘴笑笑,道:“我懂,他說的沒錯,可惜我們個人的力量太薄弱,力不從心。”
“誒?我插句嘴行不?”粉刺妹忽然從遊離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眨巴着眼睛,問道:“那你們知道現在陸地又有新品種行屍嗎?”
宋瑤、路茜、廚娘佳齊翻白眼兒,如果把目光換成刀片,粉刺妹早已化作一灘魚香肉絲。
粉刺妹大窘,訕笑兩聲,急忙改變措辭:“活屍,活屍。”
曾雅東和小莊幾人面面相覷,疑惑道:“活屍?”
“咳,你們消息不是一般的閉塞啊。”宋酒看不下去了,短短倆小時,當權派從裡到外展示給衆人的除了混亂就是落後,落後就要捱打,這種情況下,保守派們選擇放棄陸地,倒也不失爲一種自知之明。
宋酒擺擺手,示意粉刺妹閉嘴,對曾雅東道:“要知道,現在陸地不光有行屍,她說的活屍目前數量也已經不少了,而且基本都在當權派老對頭的麾下。另外,遠在戈壁灘的那個組織,並沒有因爲當權派的逃離而放棄研究,非但如此,他們還創造出了新型病毒。”
“……”曾雅東懵了,看看宋瑤和路茜,兩女也是黯然點頭,證實了宋酒的話。
小莊和孫後繼面面相覷,懷疑道:“你們怎麼知道的?”
宋酒冷笑不止,輕聲道:“我們一直與行屍爲鄰。”
會議室陷入了尷尬的沉默,空氣彷彿被抽離,凝重的氣氛再度瀰漫起來。
曾雅東幾番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果宋酒所言屬實,那姚勁鬆的宏圖大志也將面臨着新的考驗。
良久,曾雅東擡起頭,喃喃道:“這些年,你們有阿蘇的消息嗎?”
吳文濤眼神微變,想起了那封署名蘇嵐的牛皮檔案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