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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穿愣了一下,想了想,搖頭說:“鄉下離這並不遠,店裡的貨如果跟不上了,可以讓客人留下地址,回頭我們送到他們家中,也不多費幾個錢。”
穆順拱拱手:“東主,這樣的話,我就讓夥計每樣都留下一個貨樣……”
正說着,黃娥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哥哥,市面上出現仿製品了,果然哥哥的預測準了,許多店鋪已經開始仿製我們的奇妙包。
那些布袋錦袋還好說,仿得惟妙惟肖,做工甚至比我們還細緻,但皮質的手袋就差了老多,聽人說很多皮袋沾上水立刻掉色,把衣服都印染了。
哦,還有皮袋上的金銀銅飾,咱們的皮袋都是純色金屬,仿製的不過鎏金鎏銀鎏銅,稍稍一個磕碰就露出底色來。最可恨,有一些無知婦人,明明買的是仿製品,一旦當衆出乖露醜,便口口聲聲說我們店中的包囊質量差。”
時穿摸着下巴在沉吟,黃娥憤憤不平的絮說,穆順急得直搓手,環娘撥拉着算盤,眼珠亂轉:“哎呀,哥哥,人要臉樹要皮,讓人這樣說來說去,你說,我們要不要罵回去。”
時穿衝穆順招手:“娥娘一個女孩子,有些事情不方便打聽,你去查一查,最近誰在大規模採購牛皮……哦,再查查,附近有什麼好的掌櫃——別看我,穆管家,你要幫我統管錦繡街、左斜街,還有鄉下的莊子,現在是箱包店剛開業,我讓你來幫手,以後生意做順了,用這樣一間小店拘束住你不應該,咱們需要找個職業經理人……”
時穿在跟穆順商量,黃娥恨恨的坐下,抓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說:“還用打聽什麼,我早打聽了——最近泉州運到海州港一批倭國鹿皮,全讓方雲方舉人買了去,我還在猜想,他憑什麼要高價採購如此數量的鹿皮,現在前後一聯繫,可不都清楚了。”
時穿老神在在的調侃:“莫急,娥娘,你向來遇事不慌不忙,怎麼這次狂躁成了這樣。”
黃娥慢慢地端起茶杯,逐漸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很淑女的小口啄着茶水,放下了茶碗,她輕聲細語的說:“沒有這樣做生意的,向來生意場上講究個和氣生財,別家有的貨物,你要進貨搶生意,至少要跟人打一個招呼。進貨價格各有不同,那是自己的手段,但賣貨價格怎能有高有低,官府是按高的徵稅還是按低的徵稅,他這樣做,還讓海州其他商戶怎麼繼續做生意。”
時穿舉起茶壺給環娘添上一杯,邊倒茶邊詢問:“方雲這麼做,一點不足爲奇,全海州做生意不講究規矩,不顧同行利益的,除了他還有誰?”
環娘雙手捧起茶杯,將這杯茶慢慢的飲下,突然展顏一笑:“哥哥說得對,咱們店鋪開業,雖然沒有放爆竹,可也遍請左鄰右舍、告知同行,咱做的是偏門生意,以前海州城同業不曾做過這樣的花樣,所以不存在求他們照應,分一點活路的事情。便是這樣,咱該盡的禮數一點未曾缺。
那方雲嘛,我也打聽了,他開業的時候雖然放了爆竹,但那家店鋪是他強買強賣硬盤下來的,左右同業原以爲他開的是綢緞鋪,如今看着我們包囊賣得好,他起先招聘繡娘製作布袋錦袋,再然後,他又開始挖攏牆角……”
時穿趕緊問:“鄉下的作坊修好了嗎,我們的工人被挖走了多少?”
黃娥搖搖頭:“已簽訂合約的工人都未曾走,人家顧及一個信用,不敢一僕二主。但哥哥之前招聘過一羣人,測驗他的手藝,讓他們試製包囊,那些被淘汰的工匠都被方雲轉聘去了,正因爲這羣人是被淘汰的,所以才做的粗糙。
這件事發生後,我去打聽了,鄉下的鋪子還有十天半月才能建好,這十天半月我們怎樣都要捱過去。”
“十天半月後,我們的作坊建成,那就讓工匠分班輪作,將包囊製作的工藝分解成十多個步驟,每個班組只負責一樣……這叫流水線生產。”
黃娥嘴角上翹:“這法子好,以後每個工匠只做熟了一樣活,便是被人挖了去,他也只熟悉自己那部分,其他人嘛,如果再有人想仿製,需要把我們十幾個班組連鍋端了,這可就難了——這年頭,忠義之人畢竟是大多數。”
時穿心不在焉的聽着黃娥分析生意上的事情,他目不轉睛的盯着黃娥,穆順見到時穿再無交代,趕緊告辭,準備着手調查,等人走後,黃娥低下頭,許久過後,她擡起頭來,發覺時穿仍在關切的望着她。
黃娥低頭,輕聲說:“父親大約快到家了吧,他說回家過年,過年就要祭祖,如今他對我不聞不問,也不知道會不會在祭祖的時候,產生什麼別的想法。”
“比如?”
“比如他從族譜上劃去我的名字,或者記錄我的失蹤,乾脆不承認我還活着。”
“關心則亂啊——桃花觀的案子經過了海州官府,你母親的家人已經過來確認,如果你父親不承認你活着,那你舅舅就有理由上門討要你母親的贈嫁。”
黃娥輕輕鬆了口氣:“是呀,我父親生性古板,繼母出生小戶人家,都把錢看得特別重,爲了不損失一筆錢財,他們是不會這樣做的,是我多慮了。”
環娘插嘴:“姐姐,還是像我這樣好啊,我以後姓時了,誰敢衝我擺臉子。”
黃娥嘆了口氣:“我還小,哪知道大人的煩惱。只是這樣一來,我怕父親又生出其他的想法。向來女子婚嫁,講究父母之命,父親如果厭棄了我,指一個不成器的人讓我遠遠嫁了,從此之後不與我相見,以掩蓋家醜,想必繼母是喜歡的。”
時穿輕輕一敲桌子:“我明白,我立刻派人去你家鄉,以我的名義給你父親送上一份年禮……”
黃娥終於露出了笑臉:“哥哥是以嘉興時氏長宗弟子的名義送禮物嗎?。”
時穿領會了黃娥的暗示,馬上點頭:“兄長時河這幾天在黃公子的幫助下,已經購買了白虎山下五千畝的土地,另外在崔莊附近購買了三百畝旱田,如今正忙着修建家園,我讓魯大過去幫一把手,然後借他們的管家一用替我給你父親送禮。時河的管家是嘉興時氏長宗長房出來的,見多識廣,你父親一眼就能分辨出。”
黃娥起身,輕輕地鞠一躬:“勞煩哥哥了。”
稍停,黃娥看了一眼環娘:“未雨綢繆,哥哥名下的幾間店鋪產權關係也要理順一下。”
黃娥還沒來得及細說,門外闖進來一羣娘子軍,爲首一人爲一名英姿勃發,健壯,身材勻稱的年輕女子,她穿一身青色的褙子,褙子下是淡綠色的折枝花錦緞,這女孩兩個眼睛很明朗,透露着那種乾脆利落的爽快,一進門,劈頭蓋臉的問:“掌櫃在哪裡,快讓他出來。”
話音剛落,兩名舉子結伴走進店內,見到這份喧鬧,兩舉子相互看了看,立刻貼牆站立,袖手旁觀。
時穿這間店鋪,內容佈置的既有現代風格,也有宋時的內容。倚牆而立的多寶格上,琳琅滿目的擺着各種箱包,店鋪中沒有隔絕客人的櫃檯,收銀臺只是一個位於門側的小桌子。這小桌子上面的會計只管出門驗票,真正的交款的地方,則在裡間,一個專門的像當鋪一樣的,帶有高櫃鐵籠的半封閉房間。
除了倚牆而立的多寶格外,屋內還有一些高高低低的架子,架子上擺放着各種箱包,以及可以裝到箱包內的首飾配件,比如梳子、小銅鏡、胭脂盒,鑲金瓶,當然還有時穿自產的雪花膏、胭脂膏,以及洗手的香皂。
整間屋子裡只有三張低矮的小茶几,配了幾張藤凳,方便顧客坐下來慢慢挑選。而唯一的桌子現在被時穿黃娥環娘佔據着,這位置本來是掌櫃坐的,鬧事的女孩遠遠望了一眼,看到時穿等人沒有起身的動作,立刻明白這三人的身份——他們是這件店鋪的幕後股東,而不是真正的掌櫃。
這樣的幕後股東多數是官宦,那女孩聲音放低了許多,但依舊嚷嚷着要求掌櫃出來。
稍停,穆順擦着汗,從後堂跑出來,衝那女孩拱手:“小娘子,老漢正是這點中的掌櫃,小店開門做生意,不知怎麼得罪了姑娘,姑娘能否坐下來說話。”
那姑娘四處打量了一下,挑了一張離時穿最近的茶几坐下,沉着臉吆喝:“呈上來。”
一名老僕婦趕緊呈上一隻箱包,以及一套衣裙,那箱包是紅色皮手袋,但紅色極不勻稱,邊邊角角處色彩還算豔麗,肩帶,手提帶上已經磨得透出了皮料原本的顏色。
呈上來的那套衣裙也紅了一大片,那套衣裙是上好的嫩黃色花鳥圖案絲綢,如今染紅了一大片,而且染的色彩極不均勻,整件衣服等於報廢了。
進門巡視的女孩沉着臉,指着手袋說:“都說你們的奇妙包雅緻,我買了一隻這樣的包,前後花了五十貫,我這件衣裙,料子是二十貫,做工三十貫,但我前日出門與姐妹們玩耍,不小心一口茶水噴在包上,你們看看這包成了什麼樣,這衣服全毀了,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