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順張了張嘴,環娘搶先跳出來,尖聲叫着說:“炮仗,我的炮仗吶,姐姐,你現在知道還是炮仗管用吧?…”
黃娥盯着穆順等待回答,此時,環娘已經滿屋跳騰着,尋找她收起來的炮仗,穆順掃了一眼環娘,回答:“東主已經得到消息,但他說不耽誤事的,讓劉大人、黃大人、蒙縣尉先動身,請夫人送個行,他去去就來,追的上大家。”。
黃娥低頭盤算着:“凌飛方走,這裡就鬧起來,咱現在能拿出多少人手?…………家裡也要警戒,得防備別人耍花樣…,………穆管事,麻煩你去召集西大街那幾位大將,隨哥哥一起去,等到了錦繡街,再調集四五十個花膀子跟隨老爺。
環娘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炮仗,高聲喊着:“我也去…,……,……”
“你不去…。”黃娥叮嚀:“你把家中會擺弄火槍的僕婦組織起來,守好這個家,我去送送父親與劉大人。”
時宅面朝甜水巷的大門邊,時穿正悠閒的送別黃爸與劉旭,旁邊兩名黑僕正牽着馬等候,時穿還有心情勸解焦慮的蒙縣尉一左斜街位於城外,按理這治安問題歸縣裡管理。
“放心,幾個小嘍吧打一打而已,出不了什麼大問題?。”時穿好心地說。
“怎可能出不了大問題呢?…。”蒙縣尉反駁說:“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左斜街足足有千餘名花膀子,平常維護治安的總有百十號人吧。百十號人都控制不住局勢,非要到這裡驚動你,即便只是打架,那已經是百人級別以上的大型羣架了。
“我不是缺人嗎?…”這時候了”時穿還有心調侃:“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那些花膀子平常就是扛包裝卸出力氣的,遇到幾個特別兇橫的,自然是焉了。只要有人過去主持,局面馬上就能恢復。”。
黃娥走過來想蒙縣尉行禮,又趕緊過去送別黃爸黃媽以及劉大人與家眷,等這此人的馬車起行後,時穿已經安慰好了蒙縣尉,蒙縣尉趕着回去召集衙役,黃娥走近時穿問:“哥哥,不會有事吧?”。
“是漣水軍的”時穿陰着臉回答:“他們是來圖財的”在城裡鬧事影響大,萬一有人被逮到了,他們也承受不起”所以事情肯定不會鬧大這些人鬧來鬧去,是想引我出去,那好,我來便宜他們。…”
街頭鬥毆,只要不出人命,按宋代法律也就是“脊仗……”宋代法律比較寬厚,規定用於脊仗的板子,長短與尺子差不多,還規定最多脊仗數量爲十五,這種懲罰嚇唬不了職業流氓”所以連著名的宋代清官包拯,在開封府期間都對城市流氓無可奈何,奏章上數次抱怨懲罰太低。
宋代城市治安基本上是由大將負責的,少量的衙役根本應付不了滴涵的城市流氓。左斜街原本是碼頭區”歷來車船碼頭都是最混亂的,這裡是人潮涌動的地方,外來人口巨多,管理向來是個頭痛問題………,…然而海州左斜街的治安問題”經時穿整頓後,不敢說是大宋頭一號的安靖”至少與鄰近的右斜街對比,那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左斜街上不存在黑社會問題,其實時穿本人才是海州最大的地下教父,這裡的道路整建完畢後,嚴格的要求行人靠右行駛行走,寬大的路面中間是一條馳道,用細沙鋪墊,平常時候有無數花膀子在馳道上巡視,這些巡邏的多數是年老或傷殘,無力繼續進行重體力勞動的退役花膀子。不過,他們雖然退役了,但多年體力勞動鍛煉出的強健休魄,也不是平常人敢招惹的。
自從錦毛鼠退出左斜街後,也曾有些城市流氓想進入碼頭區撈飯吃,可是論起組織嚴密,時穿組織的花膀子公會,比黑社會更像黑社會。膽敢有人向左斜街伸爪子,打殘再說,街頭鬥毆要吃板子是吧?黑社會有專門的吃板子人選,遇到這種糾紛就推出此類人選頂罪,讓他到官府挨板子“……這樣的人手花膀子也有,更何況執行打板子任務的,都是時穿的朋友。
一來二去,左斜街很長時間沒人敢鬧事了,如今,忽然有了鬧事者,而且鬧得很大,連街上的花膀子都鎮壓不住,這是想引時穿出來單純的街頭鬥毆解決不了事,唯有引出時穿纔是目的…,………
黃娥總是對時穿充滿信心,時穿說沒問題,她信了,馬上溫柔地走近時穿身邊,低聲說:“哥哥小心…,…,…我已經讓環娘組織家中的僕婦,家裡哥哥一切放心。…”
時穿點點頭,用預言式的口氣說:“這波事情過去,漣水軍恐怕沒什麼可跳騰的了我們的快帆船與衙內的捕鯨船正在海上圍捕漣水軍軍漢,不解決漣水軍,衙內不敢回家。而今天,就在今天上午,漣水軍發生兵變,兵變過後,派出來的漣水軍軍漢已成喪家之犬,沒什麼可在意的了。”
漣水軍距離海州上千裡宋裡,時穿在這裡說漣水軍今早晨發生的事“………黃娥只以爲理所當然,她伸手想提時穿整理一下衣服,卻被時穿一手握住,時穿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翻身上馬,馬蹄得得的衝出甜水巷。
承信郎是官,但是閒官,沒有專門的官服。時穿身上的衣服是大將官服,只是服裝顏色換上了九品官的綠衣,腰上別了象徵九品官的印綬一種小巧的方形獅子銅章。
正式的大將官服要配上范陽帽,而時穿帶的是一頂圓形騎士盔,這種騎士帽在現代賽馬場常見,它是崔莊團練的制式帽盔。
大將帶的武器都是五花八門的,這要看大將的財力了,家中有錢的大將裝備豪華點,常配上僂刀長槍弓箭,裝備差點的大將,有根棍子也成。時穿配的是一柄雪楓刀,這種刀是抗戰期間,新四軍將領彭雪楓根據俄國哥薩克的制式馬刀山察出來的。
大將出去辦案常常帶幾名伴當,時穿的伴當是兩位十二三歲的黑僕,這兩位黑僕揹着兩杆火槍一路小跑着尾隨時穿雖然騎的是腳步靈巧的阿拉伯馬,並努力學着盛裝舞步的騎術前進,可惜城裡人潮涌涌,馬根本跑不快,所以兩位黑僕只是小跑就可以尾隨。
穿過東門,踏上錦繡街,一百名負責錦繡街治安的花膀子已經待命。時穿也不下馬,坐在馬上下令:“分成兩列,沿兩側街邊跑步前進,………嗯,不要跑得太快,能跟上我就行。”。
隊伍散出去了,兩列花膀子成縱隊跑步前進,街上的行人對這些花膀子的出現並沒有驚慌,許多無聊的小市民還衝着時穿的“盛裝舞步…”大聲喝采,知道原因的閒漢一邊讓出道路,讓兩隊花膀子跑步通行,一邊衝路人炫耀:“瞧見了嗎,這就是咱海州第一好漢。
早告訴你了,左斜街上的小騷亂根本影響不到這裡,這條街上有百五十人巡邏呢。便是東京城內,一條街也沒有如此多的巡邏人…,………來,咱接着談,今年絲價跌了,一擔絲我只能出…,……,…”。
閒漢的話音剛落,時穿陡然勒住馬繮,大呼:“止步!…”
這時,時穿一行人剛剛走到錦繡街三分之二處,這條錦繡街如今基本上都是二層樓建築了,而從時穿站立位置開始,沿街有幾間四層樓建築。這幾座四層樓整條街上少見的飯館,或者說茶館、酒館,反正裡面做什麼的都有,甚至包括賣春的。
來錦繡街做生意的客商,大商人可以進到錦繡會館內,享受會館的招待,並在會館把自己的貨物掛牌,等待有商人來摘牌,而後雙方進入包廂商談。這幾座四層樓是仿照錦繡會館建的,不過是用來招呼小商人的,那些小商人進不去錦繡會館,或者嫌錦繡會館的消費太高,便在這裡仿照錦繡會館的交易模式,進行小額交易。
如今是重陽節,登高望遠原本是客人的習俗,四層樓上,沿街的窗戶基本都敞着,即便客人不喜歡登高望遠,那秋老虎也不是好受的。而時穿停留的位置再稍稍往前走幾步,臨街的那幾扇窗戶只開着小縫,顯得……,…很詭異。
錦繡會館是時穿的,這幾間仿造錦繡會館做生意的酒館,……,…時穿也有股份,而且是他們酒水的主要供應商。
所以時穿也不客氣了,他掃了一眼那幾扇緊閉的窗戶,嘴角掛上一絲冷笑,用馬鞭指着兩隊花膀子,命令:“上去查一查,那幾間廂房是誰包下來的?”。
話音剛落,那幾扇緊閉的窗戶陡然打開,窗內伸出兩具大黃弩,以及無數的箭矢,在快如閃電的剎那,蹦蹦蹦的弓弦弩絃聲響了起來,箭矢漫天飛舞,窗內還有人大呼:“休走了時承信。”。
左斜街打架想引出時穿,目的就是爲了這場刺殺。
時穿兇名赫赫,漣水軍前一波打劫者全軍覆沒,軍內想要報仇的,或者想要把打劫進行到底的人不清楚底細,便把這一切都安在時穿頭上,以爲時穿武力值令人恐怖,這才使得第一撥人全軍覆滅……,…那麼只要除掉時穿,接下來無論漣水軍想幹什麼,都沒有障礙了。
時穿冷笑着迎向了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