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一場關於賞金的討價還價

“啊……”時穿一臉的苦笑:“招討使大人,還早早釋放呢——那些霹靂彈可是製作不易呀……”

“我知道,凌鵬早已告訴我了,他說每枚約值十五貫錢”,張叔夜截斷時穿的話。

“大人……製作一枚霹靂彈,涉及多個物料的提純。其中硫磺還好說,朝廷每年從倭國採購二十五船硫磺,這些硫磺純度高,似乎直接可以拿來使用,但硝石——這東西要從人糞鳥糞裡提煉,提煉過程既臭又髒,而且這東西很危險,製作的時候必須小心謹慎,一點怠慢不得。

我等在雲臺山北麓遭遇梁山賊的時候,爲了讓報信使者突出去,及時趕回城中報信,我命令雷火兵投出兩輪、每輪十枚霹靂彈——這就是三百貫啊。

大人,一個索超能值多少錢?兩百五十餘貫吧。但爲了擒拿他,我們除了投放霹靂彈之外,還折了七位大將,打了三輪雷火銃——這筆花銷,已經遠遠超過索超的身價嘍。所以,索超那廝不是被弓箭射倒的,明明是我拿將近四料(兩噸)的銅錢砸暈的?

大人,我剛纔說過,霹靂彈製作極麻煩,因此即使崔莊團練,存貨數量也不多——爲了對付攔截我們的梁山60人馬,我已經費盡周折,若是當時‘梁山好漢全體在此’,今日我能否再見到大人,尚是未知啊。”

“十五貫?這麼貴?……你你你,長卿,你知道一貫錢可以做什麼嗎?一貫錢可以在汴梁城買l頭成年公豬,也可以買1只供當今官家食用的、御貢新上市的螃蟹;一貫錢可以在蘇州買1部校勘精良的《杜甫詩集》;也可以買1頂禁軍士兵的青紗帽;也可以在定州買1本晉朝書法家王羲之的《蘭亭敘》石刻拓片;還可以在成都府路買1匹布;可以在杭州買一枝名貴牡丹品種——魏紫。”

張叔夜選的幾個例子都屬於奢侈品,其中書本尤其是最昂貴的奢侈品——那是論頁賣的,每頁多少銅錢,而後總成爲書價。這些東西當中,除了書本在現代已經算不上昂貴物品了,但有些東西依然不是平民百姓問津的——現在一頭公豬多少錢?怕也得數千元了吧?現代供領導食用的無污染“特供螃蟹”,也得數千元一隻吧。

至於名貴花種……現代名貴花種,開價都在百萬左右。

張叔夜這是責備時穿獅子大開口,故意誇張霹靂彈的價格以及戰爭中的消耗。

時穿對此哈哈一笑,答:“招討,一貫錢在汴梁城買一頭豬,那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我前年解送舉子上京城的時候,京城裡一石米賣到七百文,我不信如今一頭豬在京城值不了兩石谷。”

得了吧你,拿多少年前的物價標準來唬我今天你不把我的戰爭耗費,按我的明碼標價給支付了,那就別怨我在其後的戰鬥中袖手旁觀了……哦,各位大將都在門外看着吶,我獨自出城哨探,拼死送回消息,你不獎賞就罷了,連正常戰鬥消耗都不補償,那麼,接下來的戰鬥,你指望那位大將們會出力……什麼,嫌我的花費太昂貴,既然你站一邊聽着都嫌貴了,那就別指責我不捨得投入,別說我在戰鬥中不盡力

張叔夜咳嗽了一聲,換上一副笑臉,繼續苦口婆心:“長卿呀,你知道十貫錢可以做什麼嗎?可以在開封買一套禁軍豪華軍裝;可以在兗州買一枚名匠‘東野暉’製做的名墨(拿到現代可以買數百萬元);可以在青州買一匹民用駿馬(相當於奔馳車),可以在海州買一頭健牛(相當於悍馬車)——這些,可都是現在的物價標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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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收起你那套十五貫一顆霹靂彈的說法,十貫錢可以在你們崔莊那疙瘩買一頭悍馬車,我不信你隨手一丟,扔出去的手雷就等同於扔出去一頭牛。

吹牛,也不能這樣吹啊

時穿扭了扭身子,反駁:“大人,這可是戰爭啊——我聽說前不久結束的河煌之戰,童使相共用去軍費3300萬貫……我還聽說,不打仗期間,單是維持秦風路駐軍,以及給百姓的戰爭補貼款,常年是2000萬貫。”

好吧,既然你不提我“作戰盡不盡力”的問題,那麼下面的戰鬥想讓我拼死努力……你得拿出點誠意來——這是打仗啊,打仗就是花錢的事,就要把錢當水一樣,向外狠狠潑才行。

張叔夜微微一沉思,繼續說:“剛纔最新軍報:東門碼頭已經失守,梁山水寇羈押海船300餘艘……”

張叔夜與時穿說話時,衆大將以及海州州縣兩級官吏都在屏息傾聽——時穿把物價哄擡上去,他們也能沾光不是嗎?

但老奸巨猾的張叔夜輕輕一句話,海州的漲價聯盟頓時破裂。

這幾年茶樹凍死,海州稅收收入大大縮水,海州官吏就指望海貿的船隻能彌補茶葉貿易上的損失,如今這些海船被扣,海州通判首先坐不住了,坐在那裡心如刀絞的嚷嚷:“三百條船啊每艘海船每年能抽稅一萬貫,失去三百艘船的話,海州肯定是緩不過來氣的——前年天下大寒,茶樹凍死,茶葉貿易縮減,導致海州茶稅萎縮,如今再失去海稅,那麼今年的考評全完了……啊,如此一來,海州真要成一座死城了……老大人,你曾是海州大尹,海州的生死,全在老大人手中啊。”

切,通判大人懂什麼,海州貨船被梁山賊搶劫了,多麼幸運啊。這種搶劫行爲是劫富濟貧,是代表了最廣大被搶海商的利益……

一片叫苦連天聲中,張叔夜沉思片刻,決定順應民心,增加戰爭補貼……他輕鬆的站起身來,淡淡然地說:“海州之戰,花費200萬貫,如何?”

他跳開了與時穿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糾纏,直接定下了作戰大方向——廂軍禁軍不算,一千多個大將每人得一千貫的話,花費不過一百萬貫……餘下的錢財,用於補貼船商的損失,以及調動廂軍禁軍,應該足夠了。

聽到這個賞金額,不等時穿回答,大將們齊齊站起來,響亮地回答:“敢不遵招討號令。”

張叔夜把目光盯着時穿,時穿低下頭,迴避的張叔夜的視線。張叔夜見到時穿還不滿意,又笑着補充說:“有功者賞,有過者罰,但有奮勇當先者,我張某人不嗇重賞。”

這話的意思是說:每個人的獎賞都不一定相等,如果幹得好,也許能拿別人幾倍的懸賞。

其實時穿並不是爲了獎金多少而猶豫,梁山水寇們雖然從不拿老百姓生命當回事,但據說他們的所作所爲,帶有一種暴力美學的殘酷,因而深受被那些他們殘害的老百姓所喜聞樂見……時穿不想在鎮壓梁山賊方面表現過於突出,因而被後人記恨或者謾罵,所以他與梁山泊幾次遭遇,總是能避開既避開,不想正面交鋒。

現在……好吧,張叔夜盯視的太久,以至於大家都將目光轉向了“海州第一大將”,難堪的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時穿決定屈服——既然大家都羣情激奮,咱也不好顯得太特殊。

於是,在張叔夜灼灼目光的逼視下,時穿低頭回答:“敢不遵招討號令。”

張叔夜大喜:“好好好,鳥無頭不飛,蛇無頭不行,你與李彥爲海州大將中的翹楚,只要你倆肯奮力向前——梁山水寇,當覆滅於此。”

稍停,張叔夜一揮手:“眼見得天將正午,我等且登上東門,細觀梁山水寇的動靜。”

衆大將起身,圍攏着張叔夜上了海州東城門。此時,矯陽如火,映得海面流光溢彩,稍遠的天際線上,海鷗嘎嘎的鳴叫着飛過海面;稍近處,浪花潮起潮落,嘩嘩的拍打岸礁,粼粼水珠泛金破裂。天空中,雲層裂開,透出萬道金色霞光,那些霞光下是片片的棕帆。

不能不說,大宋人從不怕學習外來事物,試穿引進軟帆之後,軟帆以它無可比擬的優勢,立刻在海州一地悄然普及開來。首先,軟帆較輕,而硬帆帆面需要用無數橫杆支撐,帆面無法摺疊存放,且自身重量大,升帆降帆需要很多人手生拉硬拽,而軟帆平常可以疊放在一起,降帆的時候只需解開捆束的繩索,帆自身重量就可自動完成降帆動作——唯有它的收帆,工序麻煩點,但總的說來,操縱軟帆只需硬帆人手的三分之一就足夠了。

此外,軟帆修補容易,一旦船帆撕裂,補上一塊布就了結。不像硬帆需要重新更換橫杆、更換棕面,而對於大多數三角帆來說,改變帆的吃風面,只需移動三角帆下面的橫桅,就可以通過改變帆的朝向,從而改變吃風面——操縱過程無需太多人手,而且簡單快捷。

因此,這兩個月以來,時穿的大帆船停在碼頭訓練人手,海州漁民、水手也在眼看着水手們進行軟帆操練,漸漸的,那些有資金改裝船帆的人,有樣學樣把自家船帆悄悄換了——畢竟時穿拿出來的,都是現代經過科學簡化的軟帆操縱法,單桅三角帆船,甚至只需一個人就能單手操縱船帆。如此一來,便是父子兩人就可以結伴出海,其中一人管操船,一人管捕撈。而家裡人口多的,則可以組織更多的船出海打漁。

出海的船越多,意味着捕撈量越大,收益更大。

故此,這段時間以來,海州漁船的船帆變化很大——而且是一種加速度改變。

張叔夜才離開海州多久,等他登上東門眺望左斜街,已經變得有點不認識碼頭風景了——如今碼頭裡停的船,不再是身寬體胖的笨重福船、溫(州)船,而是那種身材修長,形體優美的縱帆船……當然,這些船隻大多數還沒有帆,屬於正在等待改裝軟帆的船隻,那些有帆的船隻,多數已遵令航行到東海躲避。

因爲操帆方法與硬帆截然不同,站在城上可以看出,梁山水寇們有點手忙腳亂。首先,他們顯然不曾估計到軟帆船的起步速度太快,導致部分船隻相撞——元代初期,蒙古人進攻日本乘坐的就是這種榫卯結構的船,它一受擠壓容易扭曲變形,榫卯斷裂或者開裂後,船隻立刻大量進水,進水後榫卯受水膨脹變形,漏水就更加堵不住了……

碼頭區離城門有點遠,幸虧時穿整頓後的濱海大道筆直平坦,如今這條路上沒有人跡,順着寬廣的大路望過去,海天之間,微微可以看到碼頭區一片人跳馬蹦,少數尚存的硬帆船在泊位附近竭力躲避碰撞,大多數軟帆船亂七八糟擠在一起,正在逐漸下沉。

凝望着碼頭區的混亂,張叔夜突然說:“長卿,聽說你早幾天下令,讓那些大型海船前往東海縣,統一換裝魚炮,是吧?……哦,你爲什麼會下達這個命令?”

時穿噎了一下,馬上眼都不眨的回答:“季風將起,海船馬上準備起航,故此我要求他們立刻加裝魚炮。”

張叔夜不爲己甚,輕輕點撥說:“老夫如果現在猶說你未曾盡力,長卿,你可有辯解?”

時穿咳了一聲,無話可答。

海州通判不解,插嘴問:“老大人,這話怎麼說?”

張叔夜微笑着反問:“梁山水寇直撲東門,你判斷他們是想攻城還是想奪船?”

海州通判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碼頭區,猶豫地回答:“海州是座大城,梁山水寇五百餘人想要奪城,恐怕過於狂妄了點,現在看來,他們的目標似乎是碼頭區的漁船,而不是我海州……可是,他們奪船做什麼?”

張叔夜哈哈一笑:“監州大人今天才看出來啊,可是,卻有人提前數天下令大型海船出港躲避。”

時穿趕緊大聲表白:“大人,我若在十天前告訴你梁山水寇衝着海船而來,你會信嗎?。”

通判大人默想了一下,回答:“我不信,沒準我會治你個‘妖言惑衆’之罪。”

時穿馬上回答:“這就是了——我雖然判斷出了梁山水寇的意圖,但這未免過於匪夷所思,而且得不到佐證,既然如此,爲了保險起見,我只能先做了再說。”

張叔夜一聲輕笑:“剛纔監州大人還在問,他們奪船做什麼?你怎麼回答這問題?”

時穿閃爍其詞的回答:“我去沭陽送嫁的時候,恰好見到登州海賊‘一丈青張橫’出來哨探,他是哨隊裡最後一個出現的,當時那支哨隊正在向海州方向‘硬探’,故而我判斷,梁山水寇下一個目標很可能是海州。

誠如老大人所言,梁山水寇絕不可能攻下海州城,他們以往只是流竄而已,所以這次也不可能攻城,那麼,他們千里迢迢撲來海州做什麼——唯一的答案不管多麼不可思議,但只能是唯一的正解:碼頭區。碼頭區的海船是他們的目標。

至於他們搶船做什麼嘛——有‘一丈青’在,那還用猜嗎?肯定是想搶船出海做海寇,比如對面的東海縣以前是五斗米賊孫恩的據點,孫恩在晉代佔據東海四處劫掠,官軍想要圍剿只能渡海而去,渡海的人少,那就是給海里的魚鱉送食物,若渡海的兵多……大海茫茫,何處不可躲藏與迴旋?”

時穿還沒有說的是:宋代航海業發達,依宋代筆記中記錄,從泉州航行到日本只需七天,梁山水寇想從海州駕船出海,若是一路逃去日本,路途也不算遠,沒準從此以後,人也是“宋江一郎”一個的“國際友人”了;但如果他們想學習明代的“三順王”那樣躲去遼國、金國,投奔契丹與滿韃子……大約他們也會成爲宋代的“三順王”,被勒令百姓謳歌吧。

張叔夜指一指混亂的碼頭,再度問:“你們覺得,他們何時能把船舶整理完畢?”

通判大人把目光轉向時穿,這裡的官吏當中,唯有時穿自己家有自己的海船,而且對碼頭區他擁有治安管轄權。

時穿眯着眼睛看了看碼頭區,一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筒形的小玩具,只見他將這個小金屬筒一節一節的拉開,將其中稍大的那一盡數筒對準碼頭區,眼睛則湊到稍小的那一端,眯起眼睛來仔細打量。

碼頭區頓時拉進了許多,並變的歷歷在目,時穿一邊打量梁山好漢的行動,一邊推敲着他們昨夜的行進路線:

梁山泊的人主要活動區域還是在左斜街——這也是必然的,海州城碼頭區一南一北兩條裝卸碼頭,左斜街那是經過時穿採用現代化技術規劃、建設的一條近代化碼頭,先不說碼頭區的街道筆直而視野開闊;巨大的地錨整齊的排列而便於船隻停靠,最主要的是:相應的泊位上,都架設了可以人力操作的滑輪、吊塔與吊杆……

好吧,這些且不說了,梁山好漢是傍晚時分攻擊海州城的,而海州城外只有兩條街道,徹夜點燃明亮的路燈,以至於整條街上繁華無比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這兩條街,第一條是東門外最繁華的夜市——錦繡街;另一條就是夜間仍可裝卸貨物的左斜街碼頭。

樑上泊好漢是奔着光亮而來的,恰好,左斜街停泊着許多海船,等到天亮時分,或許他們才注意到,旁邊破敗的那條街上也有一些船隻停靠——當然,這些船隻多數是因爲水手已經乘夜出去玩耍,被梁山賊堵在碼頭外面,因而不曾即使駕船躲避。

右斜街停靠的硬帆船基本上船帆完好。相對軟帆船的線條優美來說,硬帆船常常顯得破舊與古老,而大多數硬帆船船頭是方形的,在狹窄的碼頭區似乎不好調頭。於是,梁山好漢們首先登上了幾艘看起來很漂亮的軟帆船,這些好漢當中有不少是操船的好手,但他們過去操弄的都是平底方頭“江船”,會操弄“海船”的唯有頭領“一丈青”張橫,所以他們的行動顯得很混亂,也毫無頭緒。

大概,當這羣梁山泊好漢笨手笨腳、摸索地解開軟帆後,壓根沒想到這種船起步速度非常快,方向的控制也讓人難以把握,最初,幾艘船撞倒了前方几只硬帆船,梁山好漢們頓時覺察到這種軟帆船操縱起來極不順手,於是,轉而去尋找碼頭上的硬帆船。可惜這時,左斜街的航道已經堵塞的七七八八了,整個海域亂成一片……

此後,梁山好漢兵分兩路:一路由幾位船伕、湖盜出身的好漢帶領,竭力清理左斜街外圍航道,並修理僅存的幾艘船帆完好的硬帆船,還有一路則轉向右斜街,準備從右斜街碼頭區駕船出航……

時穿手裡拿的是單筒望遠鏡,這具單筒望遠鏡不是用玻璃做的,目前時穿與施衙內合夥的玻璃作坊還沒有製作出完全澄清透明、看東西不變形的鏡片玻璃。故而,這具望遠鏡上的鏡片,採用了東海水晶做鏡片——最近施衙內偷偷挖掘了東海縣上的水晶礦,這副望遠鏡的鏡片是挑選了上百副天然水晶之後,選出最澄清透明的。

正午的陽光下,望遠鏡的鏡片呈現出一股華貴的淡紫色,配上精工雕琢的金燦燦筒身,讓這副望遠鏡像精緻的珠寶,或者一個奢華的玩具。

自從時穿拿出了這副望遠鏡,張叔夜與海州通判、海州團練使、海州提舉刑獄都不觀察碼頭動靜了,這幾名典型的宋人,根本抵擋不住精牙美物品的誘惑力,他們凝神看着時穿擺弄着手上的珍寶,只見時穿先用這副小玩具觀察完左斜街,接着把鏡頭對向右斜街——目前,梁山好漢已經完全佔領了右斜街,右斜街上的硬帆船完好無損,但是,其船上也空空蕩蕩。

硬帆船有一個致命的弊病,因爲硬帆自身的重量沉重,所以船隻停在泊位上還好,一旦要出港,艙內必須填裝足夠的壓艙物,以降低船隻的重心,才能保證升起船帆的時候,船隻不會被風吹倒——在宋代,壓艙物一般稱“錠石”,這是一種方形,或者長條型的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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