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說......終究還是我的錯了?”唐雲蹙眉問道。
“嘿嘿嘿嘿,真理永遠站在少數人的一邊!錯?對?世間所有喘氣兒的東西都只講生存,不論是非!”
“社會就是一大堆脾氣、觀念、行爲乃至思想都趨同的人組成的,每個圈子也都是這樣的人組成的。所以容不得那個冒泡的東西!老母雞眼裡的金鳳凰都醜的很,猴羣裡不能有狒狒!”
“你因爲沒爹,所以跟那些家庭正常的人不大一樣,那就不好在一個羣裡玩唄?”
“嗯?金鳳凰?狒狒?......你這是誇我呢?”
“誇你?別逗了,世間之人無非是些個‘庸人’、‘食材’,有幾個值得誇的?你不是人?”就在唐雲又要發飆的時候,菲利克斯適時的道。
“嘿嘿嘿嘿,行了,行了,現在咱說點正事兒!”
“你想想,如果社會是由一羣橫豎差不多的人,婆婆媽媽、唧唧歪歪的湊在一起的。有冒泡的就會被踢出去,就算沒被踢出去,最終也很容易水土不服。大凡天才總得有點各色的地方,嚴重點的像尼采、榮格、梵高之類的都瘋過,圖靈是個同#性#戀,行爲舉止還顛三倒四的、海明威直接自殺了、曹雪芹爲了本書搞的自己窮困潦倒......如果剩下那些都是‘瘋子’口中的‘庸衆’的話,人類這個羣體還怎麼進步?”
“所以,你還是珍視自己那沒爹的‘好出身’,堅持一下自己那‘反權威’的蠢蛋脾氣好些,做個‘瘋子’總好過做‘食材’!”
“別以爲斯博是個只要有機會就會去複製那些庸人的記憶和人格,在體內藏着無數‘垃圾食材’的垃圾桶?值得斯博耗費體力精力去複製一份人格、記憶的傢伙終歸有些子不同。”
“就像複製些另類傢伙的人格、記憶纔會對斯博瞭解人性有幫助一樣,只有那些‘瘋瘋癲癲’的人才會真正的對聯邦社會有價值!你以爲一個人種地、賣錢,然後自己省吃儉用再把利潤都捐給聯邦,這個人就有價值了?就算遍地都是這樣的人,人類文明會有丁點的改變麼?他那點小錢除了能多養活出幾個‘食材’以外還能幹什麼?如果把這叫做價值,那‘價值’二字也太狹隘了!”
“所以,我所說的價值是能讓全人類、全種族進步的價值!就像基因突變一樣!人羣中忽然出現一個‘超人’,他擁有無比透徹的思想!能創造出新的文明!研究出能顛覆學術界的理論!這才叫人!”
“所以,你也別對我有太多成見,除了幫斯博尋找有價值的人格那段時期以外咱也沒吃過多少真正能被稱作‘人’的玩意兒!”
說着話,菲利克斯那偏執、沙啞、瘋瘋癲癲的聲音戛然而止。
愣了半晌,對這些亂七八糟的論調似懂非懂的唐雲復又問道,“這跟斯博打算讓我幫忙的那件大事兒又有什麼關係?你怎麼說下去就下去了?”
“看來你還挺喜歡菲利克斯的?雖然偏執了一些,但他也的確稱得上是個天才。”
聽到這低沉,彷彿能融進人類靈魂令人身心寧靜的聲音,唐雲知道換上來的是“神棍”班尼迪克特。沒有調侃或者自嘲什麼的,唐雲輕輕嘆了口氣,又點上一支菸。
“先知大人,咱能把話說通透點麼?我聽菲利克斯胡扯了半天,現在懵的連頭都開始疼了。”
班尼迪克特略微笑了笑,沒有再賣關子。
“你知道,斯博體內有許多人的人格和記憶,斯博的行爲、決策也是依賴於這些人格和記憶的。如果打個比方的話,人格和記憶相當於數據庫中的數據,斯博在準備做決策的時候,會根據這些數據進行模糊計算。”
“但斯博曾經根據擁有的數據決策過一系列事關重大的大事!結果後來被證明是完全錯誤的,並且引發了一場浩劫!經過之後反覆推演、思考,我們認爲,之所以會犯這個大錯,就是因爲數據庫中大部分人格和記憶都有太多雷同的部分!”
“之後我們又複製過許多人的人格和記憶,但再次計算後得出的結論同之前幾乎是一致的!”
“所以,我們需要找一個‘異類’來替我們做一些決定!同時,這個異類的英雄還需要帶我們回到故鄉,讓斯博同它丟失的那部分身體融合,更正那個錯誤!”
“你們聯邦人有一句略顯粗俗的話倒是很貼切......就是爲之前的錯誤擦屁股。”
“通過一系列的推演,我們認爲你現在越來越像我們想找的那個hero了!希望你不要被世間那些沒用的是是非非迷了眼睛,做事大可跟着自己的本心,鶴立獨行一些也沒什麼不可。”
“僅此而已!”
“丟失的身體?”唐雲實在有些吃驚,一個寄生體丟失的身體......難道是個強大的宿主麼?
“不到最後那一刻,我們不願意把事情都講明!如果你提前知道事情的原委反而會影響你到時候的判斷。不過......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有些事倒是可以告訴你。”
“你體內的斯博只是真正的斯博本體很小的一部分,斯博是個大塊頭!”
班尼迪克特下去以後,南郭信又爭着冒了出來。
“你也別全聽那老鬼和神棍的,做人也不能就傻傻的把自己僵死!”
“你在學校裡混,最起碼的‘答而不辯’、‘師承衣鉢’之類的總要懂吧?你見過作業答辯、畢業答辯跟老師擡槓的麼?你就蠢到連順杆爬、借坡下驢還不會麼?你說那姓吳的爲什麼會有那麼大的氣?他教你們幾周的課了,你們最後做出來的玩意兒要是跟他一點關係沒有,他得多沒面子?上了幾周課,總要繼承點‘衣鉢’吧?”
“人情世故雖然不值錢,但你也不能......”
“等一下!”唐雲蹙起眉,打斷了因爲許久沒有露頭而開始喋喋不休的南郭信。
“先是菲利克斯一頓神侃!然後班尼迪克特讓我做事都由着自己性子!現在你又開始教我人情世故......”
“你們這些面孔的記憶不都是相通的麼?做事情決斷時不都是統一的麼?你們怎麼都互相矛盾起來了?”
“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兒呢?”
南郭信一改往日的話癆秉性,沉默了許久,終於幽幽的冒出一句。
“斯博也有發懵的時候......”
“誰知道你成爲生麼樣兒的人才會適合我們那件大事兒?”
“我們說什麼,你就愛聽不聽,做你自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