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排林立的已經燒黑的木樁,以及木樁上那些燒的乾癟,只剩下枯骨的死屍,真正最受震撼的,反倒是班尼迪克特。
“大飛哥,步二哥,那......那又是啥?”黃毛指着略遠處明顯高過這些木樁的一根......大概是一根被木樁支得高高的車輪,以及車輪附近圍繞着的烏鴉,顫抖着高聲吼道。
最後大多數人把目光聚在了唐雲身上,唐雲則只能再次望向班尼迪克特。之前的木樁就是臭名昭着的“火刑架”,而這個被支得高高車輪則被稱爲“車輪刑”。是一種將罪人四肢砸斷,然後放在被高高支起的車輪上遭受緩慢死亡的痛苦刑罰。
當然,在唐雲的隊伍中,除了班尼迪克特以外不會有人認識這些徹底顛覆聯邦人三觀的東西。
但很顯然,班尼迪克特也陷入了某種驚愕之中。“在曾經的那個時代,這些刑法是用來處置罪大惡極的罪人的。十年二十年也不會用上一次,我真的不知道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
“在你......曾經的那個時代,大概什麼樣的罪人會被釘在這上面?”
“嗯......最起碼也要像你和杜鋒這種,屠殺了幾百個扎卡羅幫派人員的才勉強夠得上吧。”
“拉爾夫,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可笑。”
“我只是想說,我並不贊成你離開聚谷星之前的那些做法。同樣的,無論什麼理由,無論是誰,我都不贊成他做出這種違背神意,慘無人道,要遭天譴的事情!”
唐雲又環顧四周,瞧了瞧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火刑柱和車輪柱,壓低聲音道。
“我覺得這是原罪教廷做的。”
“不可能!教廷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應該是一些無法無天的強盜、劫匪,或者是喪心病狂的貴族在折磨他們的奴隸......”班尼迪克特少見的,用略微有些激動的語調說着的話卻忽然停了。他即是班尼迪克特又是斯博。他既不完全是班尼迪克特,又是班尼迪克特。他擁有班尼迪克特的人格和思維模式,卻擁有斯博體內那無數人的記憶。
無論他怎麼不願意相信,但就之前唐雲在客運星艦上的所見所聞,和麪前充滿宗教性質的火刑架、車輪刑架面前,他都不能否認。真正做這樣的事情的,最有可能的還是原罪教廷。
這怎麼可能,這又是爲什麼?
天空依舊無比湛藍,那幾朵飄着的雲彩依舊潔白的像剛剛摘下來的棉花。接近午時,日頭投下來的光線雖然稍微熱了點,但依舊溫暖而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那溫柔的陽光下,清爽的微風中所豎立着的,竟然是一根根火刑柱,綁着屍體高高聳立的車輪。烏鴉在車輪旁呱噪的打着轉兒,偶有鳥糞從天而落,打在綠的青翠透亮的植物葉片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伊瑞星依舊陽光明媚,可衆人心頭剩下的,恐怕就只有這驚悚場面留下的陰霾了。
步行了近六七個小時,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衆人才終於趕到一處城鎮,普阿鎮。
普阿鎮很小,城鎮四周用方石塊斷斷續續的圍了一圈兒頗具舊曆古羅馬風格的石制低矮護牆。有的地方已經塌成了碎石,有的地方則似乎是曾被拆除過,光禿禿就剩下點地基,有的地方從磚石縫隙裡往外長着些唐雲從未見過的藤蔓植物,看起來很破落。城鎮四周有零零散散放着的牛羊,一頭頭骨瘦嶙峋,真是單純的看上兩眼都覺得塞牙。倒是那些一小片一小片,但收拾的很整齊的田地看起來長得不錯。只是不知道田裡種着的是什麼樣的穀物,至少唐雲這種在城市中長大,只在城市街道和滿是戰火硝煙的戰場混過,從沒去過農村或者農場、農莊的傢伙是看不出來的。
按說這麼窮迫的鎮子估計也招不來什麼強盜,難怪石制矮牆也都荒廢了。具班尼迪克特所說,伊瑞星有人定居的地方都少有危險的野生以太獸。這些矮牆最多也就用來抵禦一下常見的,比如幾十只圍毆都打不過牙牙一個的土狼、鬃狗之類。
在來自聯邦聚谷星的烏圖爾們眼中,這地方就像個落後的農村小聚落。但在來自柯米婭的3隊人的眼裡倒好了許多,落後混亂的柯米婭星域裡同樣有許多類似規模的聚居區。三五千人湊一起靠農業和基礎手工業過活,窮了吧唧、破破爛爛的。不同的,只是沒有這些羅馬風格的破石牆,草棚矮樓之類的罷了。當然,由於自然條件的原因,柯米婭那些底層小鎮在大面上看起來還不如這地方被。至少空氣沒這麼好,白天的時候也沒有這裡這麼“陽光明媚”。
總的來說,這地方的氣氛給人的感覺就是貧窮、破敗,但又很平靜。
要說比較吸引唐雲眼球的,無非就是無論多偏僻、多簡陋的草屋,屋頂或者門楣上也赫然沾着或者釘着木質的十字架。正是這些看起來頗爲莊重的宗教性的東西,反倒給唐雲帶來一種不安感。
一種發自內心的,深深的不安,甚至是惶恐。唐雲有些形容不出這具體感覺,不知道爲什麼,唐雲模模糊糊的覺得,這是一種置身瘋人院,有可能被一大羣瘋子圍起來的惶恐......這真是一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感受。
衆人的路線選擇、到達時間什麼的都是根據艦載雷達早先的掃描地圖詳細計劃好的。黃昏之下,唐雲讓衆人都暫避於附近的樹林裡。他和班尼迪克特,帶着步鵬、藍毛、葉小萱等人換上早先在客運星艦上搶來的衣服,率先去小鎮裡打探一番。確認這小地方果然沒有來自軍方或者教廷的威脅,這才試着往熱鬧地方轉了轉,嘗試替等在樹林中的弟兄們購置一些本地的衣服,也好將來自聯邦的身份掩飾的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