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庇阿也是實在忍不住想問問了。整整兩個月,他再沒去過大車店,當然,他也去不成大車店了。自打唐雲將泰納以及泰納身前身後那幾個狐假虎威的傢伙一起丟進糞坑以後,大車店就直接關了門。堆積如山的蔬菜瓜果也沒人收拾,距離老遠就能聞到熏天臭氣。
西庇阿用從唐雲這借來的錢買了自己的菜車,從其他果蔬批發商那裡低價進貨質優價廉的蔬菜水果,然後拼了命的滿市區跑。僅僅兩個月的時間,他已經翻了身,這次是他最後一次從唐雲這裡借#貸了。爲的不是維繫買賣,而是打算再添置一輛更大的菜車,拉着他老婆一起做販菜的小買賣。
考慮到市井裡的傳言,西庇阿不想再次錯過機會,他要問清楚。
笑眯眯的把錢收進口袋,唐雲連數目都懶得點。伊瑞星人最信原罪教,他們幾乎從不撒謊或者動手腳、搞貓膩。這裡的生意實在是好做。尤其籤合同時唐雲還讓他們以神明的名義發過重誓,唐雲幾乎完全不擔心他們會賴賬。
“這有什麼不能,我說西庇阿兄弟,你怎麼總是那麼客氣呢?”抽着水菸袋,唐雲摟着西庇阿的肩膀,滿臉笑容,樂呵呵的繼續道。“咱叫百里飛!以後叫我百老闆、百老弟都行!”
“啊!”
“啊......啊!”
“啊......”
西庇阿啊了半天,半張着嘴說不出一句話,終於噗通一聲,雙膝跪地,近乎哭嚎着喊道。
“聖子大人!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
“我們就知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聖子大人來救我們了!”
“伊瑞星要晴天了!”
伊瑞星一直都是晴天,那天空每天都是湛藍湛藍的,藍的耀眼。雲都是雪白雪白的,無比的純粹。陽光不是黃#色,而是金色。實打實的說,伊瑞星的自然條件比聯邦自然條件最好的聚谷星都要好出許多。
也許,西庇阿嘴裡的陰天指的是那無數火刑架在燃氣熊熊烈火時,遮天蔽日的,摻雜着人油味兒的濃煙吧?
某個黛眉如墨的女子帶着面紗,揹着個頗大的竹簍混跡於人羣中。好不容易纔混到整個伊瑞星最大的城邦,亞拉特聖邦的核心,亞拉特聖城的城門前。
自從逃離聖殿峰以後,努美利婭已經在山腳下的亞拉特聖城裡逗留許久了,爲了躲避教廷的緝拿,她遊蕩在荒山野嶺、貧民窟,甚至是下水道。
這位普布利烏斯家的天之嬌女同野狼和巨熊搏鬥,風餐露宿。躲藏在陰暗,臭氣熏天的下水道里。甚至同貧民窟那些“骯髒”的“下等人”混在一起。吃的是下等人才會碰一碰的變質食物,喝的是市政免費的自來水。這一晃就是兩個月。
今天終於決定出城,一來是風聲鬆了點兒,而且她有確切消息,今天某個城門的守衛剛剛換了匹新人。二來,她通過極少數幾個寧願揹負瀆神罪名,也不會出賣自己的舊部,得到了一個消息。
在遙遠東方的戈爾吉市出現了假冒聖子的嫌犯,不過教廷最近如臨大敵的,好像有許多其他的事情要忙。兩位大騎士長,黃金級聖戰士,巴爾特和羅密奇歐斯並沒有急着安排人去捉拿。反而儘量往下壓這些消息,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尤其是這位嫌犯的名字,“百里飛”!......
努美利婭知道,這一定是那個自己發誓要追隨的人,聖子大人!所以就算冒險,她也必須在自己長劍的“指引”下,去尋求自己的命運。
如果此時此刻的唐雲得知自己那番鬼扯出來的神棍話是如何徹底坑慘了一位內心堅韌,對信仰無比忠誠的無辜少女......
他是會爲自己的魅力、演技感到沾沾自喜呢?還是會自責,自責自己像傳#銷#販#子,心靈雞湯作者,或者聯邦政客之類的大忽悠一樣再一次踐踏了自己那小小的道德底線呢?
努美利婭不敢走的太快,跟着人#流,邁着緩慢的步子走出城。通常情況下,作爲聖殿騎士的一員,她並不會在意這門前又多了幾根火刑柱,城牆上的吊籠裡又多了幾個可憐人的軀體,或者吊籠下又多掛出幾枚腐爛的人頭。
可不知怎麼的,今天的努美利婭偏偏回頭瞧了那麼幾眼。也許是對自己這兩個月中悽慘到無法形容的生活的某種感慨吧,她打算回頭望上一眼。
可就是這一眼,他看到了某個熟悉的恐怖面容。她的心一緊,緊接着又是一痛。這是一種痛徹心扉的刺痛,她邁着有些顫抖的腳步往前走去,輕輕撩起面紗,定睛望向一具已經腐爛發臭,身上纏滿鐵絲荊棘的屍體。
這是一個被教廷用“荊棘刑”處死的犯人,罪犯是被用特殊的鐵絲荊棘捆綁着吊起數日,在她還有一口氣的時候,用鐵絲荊棘殘忍絞死的。當然,即便是被殘忍的折磨致死以後。教廷依舊不允許她的靈魂得到安息。還要被掛在牆下示衆,直到爛的只剩下一具白骨。
這屍體穿着代表“失#節”神女的黑色長袍,努美利婭的目光遊離過象徵着某種贖罪的荊棘,最後把目光聚焦在她鑽滿蛆蟲的腐爛面容上。很不幸的,努美利婭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一顆位於右眼下的淚痣!
她是阿皮婭!
沒能得到自己,尼祿教皇竟然以“失#節神女”的罪名處死了她!
那自己的哥哥怎麼辦?
努美利婭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多愛阿皮婭姑娘,不然他怎麼會拖了那麼久都沒說先娶一個貴族家的女孩爲妻?不然他那種死要面子的傢伙怎麼會低三下四的求自己這個妹妹替他向教皇討人?
一旦自己的哥哥瓦羅他知道了這些事情,他......他不會做什麼傻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