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卿在軒轅閔浩的掩護下,飛身出了風來山莊,墨白正在院牆的另一邊等候。
見到她出來,墨白行了禮道:“主子,已經安排妥當,白墨帶人正在等您下令。”
“走!”
主僕二人一路向南,在一處山坳之中與白墨帶領的三十人會合相見,洛九卿看了那些人一眼,洛擎天挑選的人果然沒有錯,個個精神,眼睛明亮,從外表氣度上便看出都是好手。
洛九卿看着衆人說道:“今日你們追隨本宮出城,一路上會遇到不少的危險廝殺,想必洛將軍已經把話說明,若是有誰不願意去,本宮也不強求,但是,一旦去了,就要聽從本宮的號令,不得反悔!等你們隨本宮歸來之時,本宮也斷然不會虧待你們!”
“願追隨公主!”那些人身姿筆直的端坐在馬上朗聲說道。
“好,出發!”洛九卿翻身上馬,一揮手中的鞭子,身下的那匹烏錐馬如黑色的閃電一般,快速的飛馳了出去。
她臨出風來山莊之時已經換了一身男裝,臉上也易容了幾處,但是她在這些人的面前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特別是用兵。
看着她奔馳在前面的身影,後面的那些勇猛的士兵眼中都閃過幾分讚賞之色。
洛九卿從軒轅閔浩那裡知道了軒轅耀辰要走的路線,她的包袱裡就有軒轅閔浩給她的詳細地圖,她一邊走着,一邊觀察着地上的印記。
雖然說這條道有許多人走,但是軒轅耀辰此去定是有許多的馬匹隨行,爲了節省時間,軒轅耀辰的隊伍也是全隊騎馬,如此一來,地上有成批馬蹄的印子就是他們無疑了。
只要一路觀察着,馬蹄印不斷,也就能說明沒有走錯路,沒有跟丟。
洛九卿率領着這一支隊伍走得並不快,她並沒有想立即追上軒轅耀辰,而是想着爲他善後,她斷定,這一路上肯定會有人追殺。
天色漸暗,墨白問道:“主子,我們是進鎮甸,還是在野外紮營?”
“還是不要進鎮甸了,”洛九卿想了想,“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些,先在野外紮營,夜間還要警醒些。”
“是。屬下明白。”墨白點頭說道。
紮營的地方選在了一片樹林後,樹林挨着道邊,既可以觀察到路人過路的情形,又可以隱藏身形。
洛九卿命人點起了火堆,衆人團團圍坐,掏出隨身帶着的乾糧就着火堆吃了些,火堆噼哩叭啦着響,火苗映着衆人的臉,洛九卿看着如墨的蒼穹,想着軒轅耀辰不知此時到了何處。
衆人剛剛吃完,正準備滅掉火堆,忽然聽到不遠處有馬蹄聲響,聲音疾而快,震的地面都跟着直顫。
洛九卿的眸子猛然一縮,對着衆人擺了擺手,她看了一眼墨白,對他遞了一個眼色。
墨白會意,從袖子中取出一個黑色的瓶子來,遞到身邊人的面前,低聲說道:“深吸一口氣,嗅一嗅。”
很快,接連下去,洛九卿的人嗅到了那瓶子裡的東西,墨白麪無表情的掏出一個紙包,把一點淡粉色的粉末倒入了火中。
眼尖的人都發現,燃燒的火堆顏色突然變了變,一縷藍色的光一閃而過,飛快不見,隱約空氣還多了一絲淡香。
隨即,便聽到那些馬蹄聲已經近到了眼前,透過影影綽綽的樹幹枝葉,可以看到那些快馬大約有十來個人之多。
最前面的一個人馬速降了降,低聲問旁邊的人道:“什麼味兒?”
“有些香氣,像是吃的東西。”另一個人回答道。
“哼,是你自己的肚子又餓了吧?”
“本來就是,難道你聞不到?”
“那裡有火光!”有人驚呼了一聲說道。
“走,過去瞧瞧。”爲首之人停下了馬,看着那團火光說道。
十來個人下了馬,把馬拴在樹上,透過樹木縫隙瞧了瞧,只看到有三個人坐在火堆前,火上還正架着烤着什麼東西,想必香氣就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衆人走進去,洛九卿詫異的擡起頭來看了看他們,有些結巴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此時她一身的男裝裝束,臉上的肌膚也抹了顏色,像是淡淡的小麥色,映着火光粗略的一瞧,就像是一個農家的小夥子。
爲首之人目光銳利,像是一隻惡鷹,在她和墨白、白墨的身上掠了掠,他們二人是一副青衣小廝的裝扮,微微側頭,也看不出什麼來。
爲首之邊的一個長着絡腮鬍子的漢子上來說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們……我們……”洛九卿眼神中閃過驚慌之色,嘴裡小聲的說道:“我們就是附近的村民,這是二狗子和三牙子,我們三個約着偷偷出來吃點東西,打打牙祭。”
絡腮鬍子一聽樂了,“小子,是揹着家裡人偷偷跑出來的吧?”
洛九卿緊閉了嘴巴不肯說話了,她看着絡腮鬍子,臉色談談的變白。
絡腮鬍子提鼻子聞了聞,只覺得火上烤着的雞甚是香,引得他的肚子都“咕”的叫了一聲,“他媽的……你們這三個小子,跑出來偷吃,碰上爺爺了,算你們倒黴!”
他說着,伸手就要過去拿火上的雞,突然,一隻手攔住了他,他一愣,回頭一瞧,問道:“老大,怎麼了?”
“小心些。”爲首之人的眼色陰冷,眉角上似乎還有一道傷疤,看人時越發讓人覺得心生寒意。
絡腮鬍子一樂,“唉,這有什麼可小心的?”他伸出另一隻手去拿雞,油滋滋的雞肉“啪”的一聲掉了一滴油,火苗頓時亮了亮,清晰的映着絡腮鬍子眼中的慾望,以及他腰間那雪亮的彎刀。
洛九卿清楚的看到,彎刀的弧度有些奇特,和平時的那有些不同,弧度更圓更翹,刀柄也是黑沉沉的,像是雨林地帶所產的烏棱木所製成,堅韌卻不硌手,冬不發涼,夏不生熱。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這些人應該就是東宮的東羽衛,由太子一手栽培,以他的號令爲上。
那這麼說來,這些人就是太子的人了。
洛九卿在心中冷冷一笑,等的就是你們,果然來了。
不過,洛九卿仔細看着這些人的打扮,他們身上的衣着倒不像是東羽衛,而是普通的衣服,打冷眼一瞧,像是一羣行走江湖之人。
洛九卿假裝吃驚,低呼了一聲說道:“啊!刀!你們有刀!”
絡腮鬍子看着洛九卿那害怕的模樣,朗聲大笑,譏誚的說道:“小子,沒見過刀嗎?沒見過殺人的刀,還沒有見過殺獵的刀嗎?”
“殺……殺豬的刀自然是見過的,”洛九卿哆嗦着說道:“我們村的……老趙頭就有一把……”
“那不結了,”絡腮鬍子往嘴裡塞了一塊雞肉,“爺這刀也是刀,不過是用來殺人罷了。”
“行了,”刀疤臉低喝了一聲,“別說那麼多廢話!”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邊的衆人說道:“既然這裡有現成的火堆,就圍坐在一起吃了乾糧再走吧。”
“是。”那些人恭敬的應了,按照順序坐下來,絡腮鬍子用腳低了低洛九卿等人,“滾開!真沒有眼力勁兒,別在這裡擋着爺!”
洛九卿等人翻身起來,退到了一旁的樹影裡,看着那些人把乾糧低裡的東西拿出了一些慢慢在火上烤了烤,便開始吃了起來。
刀疤臉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警惕的看着四周,四周黑色沉沉,除了這一方的光亮之外,都是漆黑如一團墨一般,忽然,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覺得洛九卿的身上像是有什麼東西一般,只是那東西造型輪廓……有些奇特,像是圓圓的紮好的帳篷。
“那是什麼?”刀疤臉擡手一指,手中的小匕首閃着幽冷的光,一絲肉絲掛在刀尖上,帶着撲面而來的香氣。
“哪兒?”洛九卿呆呆的看着他問道。
“那裡,就在你身後。”刀疤臉指着洛九卿身後的那幾個帳篷說道,“快些講來。”
洛九卿回頭望去,然後飛快的轉過頭,“啊……我也不知道!方纔沒有的,不會是……鬼吧?”
白墨咬了咬嘴脣,頭垂得更低,低下頭的一瞬間眼睛中閃過一絲笑意,主子還真是一個天生的演戲高手啊……
“胡說八道!”刀疤臉鄙夷道,“你,去看看!”
絡腮鬍子咧嘴笑着,嘴脣上冒着油光,“行,我去瞧瞧,”他路過洛九卿身邊的時候,還不忘嘲笑道:“小子,看你這瘦雞似的樣兒,膽子也這樣小!看爺爺的!”
他說着,身影慢慢融入黑暗中,向着那些圓頂帳篷而去。
他的腳步在那些雜草上走過,發出沙沙的聲響,在這夜色中聽起來分外的清晰,衆人都站在原地,十幾個人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地上的影子歪七扭八,似從地下爬出的鬼魅。
絡腮鬍子走着走着,快走到帳篷前的時候,腳下突然一歪,身子也跟着一晃,向一旁倒了下去。
衆人的心都跟着往上一提,刀疤臉的手握在了刀柄上,問道:“怎麼了?”
絡腮鬍子又慢慢的站了起來,高胖的身子像是一頭笨牛,他晃了晃頭,“沒事,沒事。”
說話間,已經到了帳篷前,他擡手扶住,便沒有再動彈。
“王順?”刀疤臉喊了一聲,卻再不見那個絡腮鬍子回答,也不見他再動彈。
刀疤臉心頭一沉,他猛然拔出刀,剛想邁步上前,忽然覺得眼前的景物一晃,像是天地在此刻換了位置,頭暈得厲害,他暗叫不好,晃了晃頭,卻發現情況越發糟糕,眼前的景物似乎成了雙份,變得扭曲而凌亂。
“不好!”刀疤臉大叫了一聲,他以爲他用盡了全力,卻並不知道喊出的聲音微乎其微,他手刀尖拄住了地,隱約中有人邁步上前來,低聲輕笑道:“你們是東羽衛?枉太子費心栽培你們,竟然這般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