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領聽到阿哈爾的話,擺了擺手笑道:“阿哈爾,孩子們的事情你我就不管了,他們兩個自小熟識,由得他們去。”
阿哈爾的粗眉一挑,“大頭領,那可不行,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能亂了尊卑。”
巴圖克在一旁端着一杯酒說道:“阿哈爾這話說得不錯,早前珠丹不就是因爲不知道尊卑纔不討喜的嗎?”
聽到他提起珠丹,阿哈爾沒有說話,只是把酒杯裡的手一飲而盡,場面一時有些冷,阿古微笑道:“巴圖克叔叔這次鼎力相助,肯和阿古前來,阿古敬您一杯。”
巴圖克的勾脣笑了笑,身邊的侍女急忙爲他倒了一杯酒,他端起來向着阿古舉了舉,一飲而盡。
“巴圖克叔叔,多謝你的提醒,託婭以後一定注意。”託婭在一旁也舉起了酒杯,脆生生的說道:“託婭敬叔叔一杯。”
巴圖克點了點頭,微眯了眸子看了看她,“你這丫頭懂事,我很喜歡。”
洛九卿在一旁冷眼瞧着,這個局勢很微妙,這才只到了兩部,可想而知如果這六部全到齊,又會是怎樣一番熱鬧的局面。
宴席間推杯換盞,人來人往,洛九卿的身側也有侍女想要過來伺候,都被墨白平靜的神情和冰冷的眼神嚇得不敢上前。
洛九卿落得安靜自在,她慢慢飲着酒,她的酒量不深,今日這酒倒是不怕,墨白在酒中加了解酒的藥,所以她喝起來和白水沒有什麼區別。
算算時辰,現在白墨也快回來了,不知道他那邊的事情辦得怎麼樣。
她正想着,一人從帳羣方向晃了過來,正是白墨。
白墨來到洛九卿的身後,由於她是洛九卿的人,和這些人也不太熟悉,所以也沒有人怎麼注意他。
“主子,”白墨俯身低聲說道:“一切安排妥當,屬下本來想着等到騷亂起時看看赤狐的新頭領是何模樣,但是等來等去卻依舊沒有見到人影,不知道是故做神秘,還是不在隊伍中。”
“噢?”洛九卿的眉頭微微一皺,“密切注意消息的動向,不能有任何的遺漏。”
“是。屬下明白。”白墨垂首說道,“還有一事,要向主子彙報。”
“什麼?”洛九卿微微側首道。
“屬下方纔……”白墨說着,聲音慢慢沉了下去,火光映着洛九卿的臉,她的美麗容顏在光芒和暗影中忽明忽暗。
只是宴會間的衆人都沒有注意到,更沒有人發現墨白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身影掩入了黑暗中。
夜色漸漸深濃,火光也慢慢暗了下去,大頭領撫了撫額頭說道:“到底是年紀大了,時間長了有些盯不住了,這樣吧,本頭領先去休息了,你們繼續。”
衆人起身恭送,大妃攙扶着大頭領慢慢走了,大頭領一走,衆人又隨意喝了幾杯,也都陸續離去。
阿古王子站起身來,着人安排了阿哈爾的住處,託婭在一旁喜滋滋的說道:“阿古哥哥,那我住在哪裡?”
阿古笑了笑,“你想住在哪?”
託婭抿了抿嘴脣,一張英氣勃勃的臉此時也浮現幾分嬌羞的神情,她眨着眼睛,“我怎麼知道?客隨主便,當然是由阿古哥哥安排。”
“既然是聽我安排,就不要着急,我先安排了叔叔們,你是自家人,得放在最後。”阿古回答道。
一句“你是自家人”,讓託婭的臉在火光中更紅了紅,她點了點頭,“好吧。”
她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阿古忙着,一顆心被填得滿滿,那種溫暖的感覺在少女的心中微蕩,連眼睛裡都閃着光。
洛九卿慢步走了過去,微笑說道:“託婭小姐?”
託婭轉過頭來,眼睛頓時睜了睜,目光中浮現驚豔之色,她看着眼前的女子,素衣烏髮,沒有多餘的首飾珠寶,卻是最動魄人心。
託婭看着洛九卿這一身的中原女子打扮,點點頭說道:“正是,你是……大妃的家鄉人嗎?”
洛九卿笑道:“算是吧,我也是從軒轅來。託婭小姐,你隨阿哈爾頭領帶着鐵鷹的勇士前來,是來相助阿古王子的嗎?”
託婭抿了抿嘴脣,心裡慢慢拉起一條警戒線,“不知你此話何意?我與父親是奉了大頭領之命而來,至於其它的,恕託婭不知。”
洛九卿淡淡的一笑,她的眸光閃耀,似天邊最亮的星辰,她看着託婭,一時無言。
這沉默讓託婭有些不自在,彷彿那雙晶亮的眼睛能夠看穿她的心一般,她拱了拱手,“託婭還有事,暫不奉陪了。”
“託婭,你若是喜歡阿古王子,就應該助他躲過眼前的這一劫。”洛九卿的聲音沉沉,阻止了託婭離開的腳步。
託婭霍然回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手不由自主的握上了腰間的佩刀,“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洛九卿似沒有看到她握刀的動作,淡淡的說道:“時間緊迫,一時間無法向小姐解釋,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真的喜歡阿古王子,就先聽我的話,把他帶到別處敘敘舊,稍後就會明白,究竟會發生什麼。”
“我……”託婭的臉色微微一紅,還未開口說完,洛九卿的神情略顯嚴肅,聲音也低了幾分,“小姐,你信了我,如果沒有發生什麼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如果你不願意相信,那如果發生了什麼,後悔可來不及。”
洛九卿說完,轉身便離去,不再透露半字,託婭瞪着眼睛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張着嘴不知道後面的話該怎麼嚥下去。
洛九卿一邊快步離去,一邊對白墨說道:“注意這邊的動向,不知道這丫頭能不能留住阿古,若是不行你再現身相告,若是可以,你就別插手了。”
“是,屬下明白。”
阿古王子把事情安排妥當,一轉身卻發現洛九卿已經離開了,他的心中有些失落,眼神微微一暗,剛剛正想過去找她,託婭走過來,微笑道:“阿古哥哥,都安排好了嗎?”
阿古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她說道:“是的。”
“那,我都很久沒有來過了,你能帶我四處逛逛嗎?”託婭微微擡着頭,眼睛忽閃着望着他。
阿古王子看着她,又看了看洛九卿離開了方向,微微猶豫道:“現在?”
“不行嗎?”託婭順着他的目光望了望,心頭沒有來由得一沉,她不動聲色的收回正想要拉住阿古王子袖子的手,微笑道:“你還有事情要忙嗎?”
“沒有了。”阿古王子收回目光,搖了搖頭說道:“好吧,那就帶你四處走走,不過不能走得太久,也不能太遠,現在這個時候總歸不太安全。”
“好。”託婭高興的點了點頭。
洛九卿先回了自己的帳篷,時間不大,便換了一身夜行衣悄悄躍了出去,她躲在暗中,靜靜的注視着阿古的帳篷。
白墨和墨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身側,她打了個手勢問道:“安排好了?”
兩個人都點了點頭。
夜色深深,蒼穹如蓋,連風聲都似輕了輕,天邊的雲慢慢涌動,遮住月光和星光。
忽然,阿古王子帳門口處有人影一閃。
帳中的燭光沒有點亮,黑影摸到帳中,攏着目光仔細的看了看,隱約覺得牀上有一個人,他慢慢的向前走去,謹慎的靠向牀榻。
那人抿着呼吸,輕如狸貓,摸索到了牀邊,他慢慢擡手,手中緊緊握着一柄彎刀,刀身上裹了黑色的綢布,遮住凜冽的刀光。
而此時,牀上的那人卻依舊沒有察覺,只是突然嚶嚀了一聲。
黑影嚇了一跳,正準備手起刀落,忽然覺得手臂一軟,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他心中一驚,隨後便感覺到一股熱流從丹田之處涌處,如火種般被帶到了四肢,身體裡的血液瞬間如潮如浪。
牀上的那人一動,她伸開兩條手臂,黑暗的帳篷中那兩條手臂如玉雕琢,帶着淡淡的香氣,混合在帳篷中的微香空氣中,直直的衝入黑影的鼻孔。
“轟”的一聲。
彷彿有無數的星火在身裡的炸開,黑影的身子向前一俯,牀上的人似乎也有所察覺,伸手一撈,正抱住他的肩膀。
滑膩的香腮落在黑影的臉邊,那種觸感和香氣愈發讓人瘋狂,黑影的眼白微紅,瞪大了看着牀上的那個人,她的身上只一條薄薄的錦被,露出線條流暢的肩膀和胸前起伏的飽滿,她的頭微微向後仰着,呼吸急促,脣色鮮紅。
黑影此時的理智早已經不知道去往何處,他立即緊緊把那個女子抱在懷裡,如一頭飢渴的獸一般,狠狠的吻了下去。
洛九卿在暗中,面色平靜如水,只是一雙眸子卻冰冷如刀,她望着那座黑黑的帳篷,聽着細碎的聲響,慢慢轉身離去。
大頭領剛剛洗漱完畢,換了一身舒適的衣服,正躺在榻上閉目養神,大妃也脫去了外衣,頭上的首飾盡去,雙手按在大頭領的發間。
大頭領微合了眼睛,低聲說道:“還是你按得最舒服,等到我退了位,就有時間好好的陪你了,到時候可不要說累纔是。”
大妃淡淡一笑,“夫君說得哪裡話?能夠服侍夫君是妾身的本份,妾身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嫌累?”
“你可想好了,一旦我退了位,你也就不是大妃了,這地位榮華……”大頭領的話還沒有說完,大妃輕笑一聲說道:“若是論起身份地位,富貴榮華,妾身當初大可不必跑到這草原來,在京城找戶人家不是更好?夫君這個時候還笑妾身,真是不羞。”
大頭領非但不惱,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濃,“你呀……就是繞指柔,把我這塊硬鐵繞得死死的,若是被人知道私下裡你我按照你們軒轅的稱呼,少不了又是一頓煩人的聒噪。”
“夫君的好,妾身都記着,正是因爲您的寵愛,妾身才從心中滿足,這地位榮華也是身外之物,夫君在哪裡,哪裡便是妾身的家。”
大妃聲音輕輕,卻情深意切,大頭領心中又澀而暖,正欲開口,突然聽到帳外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