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軒轅兆郢冷聲一笑,“老五,你倒是推得乾淨。”
“那是自然,”軒轅耀辰語氣淡淡,“事情與我無關就是無關,任誰想賴也賴不到我的頭上,所謂清者自清,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如此甚好,”軒轅兆郢上前一步,擡手拍了拍軒轅耀辰的肩膀,“等下在朝堂上如果父王問起此事,本宮會幫你說話的。”
“多謝太子。”軒轅耀辰拱了拱手,面色平靜,再正常不錯。
太子軒轅兆郢也沒有再說什麼,目光在他的肩膀上一轉,便起身向前走去。
軒轅耀辰看着他的背影,眼睛裡閃過幾分寒意,方纔軒轅兆郢的意圖很明顯,無非就是想試探一下看他是不是受傷了而已。
只是因爲平時軒轅耀辰掩藏的很好,軒轅兆郢並不知道他會武,所以方纔也只是簡單的一試而已,並沒有多作考慮,軒轅耀辰也因此能夠躲過這一次。
朝堂上文武百官位列兩邊,有太監高唱了一聲:“皇上駕到……”
尖細的嗓音中,軒轅帝慢步而來,他穿着明黃色的龍袍,頭戴金珠龍冠,目光向下威嚴的看來。
衆百官齊聲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罷。”軒轅帝在上面淡淡道。
百官起了身,軒轅帝身側的太監一甩手中的拂塵,又尖聲說道:“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軒轅兆郢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周柏青,周柏青抿了抿嘴脣,正欲上前奏本,卻被軒轅耀辰搶先一步。
軒轅耀辰走到大殿中間,施了禮道:“父皇,兒臣有本啓奏。”
“噢?”軒轅帝一見是他,心中便有幾分不悅,便臉色上卻沒有表露,“你有何事?慢慢講來。”
“是,”軒轅耀辰朗聲說道:“昨日有上元村的村民前來京城告狀,告的是兒臣府中的侍衛劉衛虎,說他強搶民女,京兆司接下了狀子,便着人押了劉衛虎到衙,京兆司不查明實情,妄圖屈打成招,幸而有長慶永安公主巧遇了上元之事,抓住了真兇,爲劉衛虎洗脫了冤屈。”
他聲音沉而緩,在大殿之上回蕩,“兒臣以爲,京兆司掌管京中安危大事,是百姓頭頂上的父母官,應當處事公正、秉公執法,經過昨天的事情來看,這秉公倒是有的,周大人看到兒臣在場也不懼,執意要對劉衛虎動刑,但是這公正麼……就難說了,事未查明,只想着用刑,不知是爲哪般?”
他說着,轉頭看了周柏青一眼,周柏青被他這一眼瞧得心頭一跳,上前跪倒說道:“啓稟皇上,臣也有本啓奏,關於安王殿下所說,臣的確無可辯白,但當時也是因爲上元村的幾個村民言之鑿鑿,臣又着人從劉衛虎的府中搜出了被搶女子的衣物首飾,所以……這才一時情急,以爲劉衛虎拒不招認,纔想着要動刑。還請皇上寬恕。”
軒轅帝點了點頭,“這樣說來,倒也是情有可原,那麼,真兇呢?可曾審問清楚了?”
衆人聽着軒轅帝的口風,不由得垂下了眼睛,軒轅帝這是什麼意思?像是不想追究周柏青?那麼……安王殿下所受的冤屈呢?就這麼算了?
軒轅耀辰也垂着眼睛,脣邊飛快的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軒轅帝現在的耐性是越來越差了,也不想再扮演慈父,已經開始公然的無視自己了。
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周柏青在一旁叩了頭,繼續說道:“回皇上,臣正在稟告此事,那三個真兇……已經死在牢中了。”
“什麼?”軒轅帝一愣,眼中閃過一道厲光,“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死?”
“這……”周柏青抿了抿嘴脣,飛快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軒轅耀辰,猶豫了一下說道:“臣……不知兇手是何人,只是昨天晚上有人夜闖京兆司,臣立即調派人手四處搜尋,結果……卻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有人趁機毒殺了獄中三人,讓此案的真兇永遠無法再開口了。”
“真是膽大包天!”太子軒轅兆郢在一旁怒道:“京兆司是什麼地方?居然也有人敢闖!白天剛剛發生了安王府護衛被告之事,晚上就有人去殺人滅口,還真是有意思得緊!”
軒轅帝坐在龍椅上,他的目光沉沉,看向下面的衆人,沉默了半晌,冷聲說道:“擅闖京兆司殺人是死罪,有誰會冒着死罪之險而非要去殺人滅口?這其中的緣由還真是耐人尋味。”
“父皇,”太子上前道:“兒臣以爲此人其心可誅,他定然是指使三人行兇之人,擔心三人受刑不過而的招認,父皇,請您下旨嚴察此事,絕對不能姑息!”
“太子殿下說得容易,”柳丞相在一旁搖了搖頭,說道:“此人三人已死,死無對症,如何去查?”
“丞相此言差矣,難道因爲難查就不查了嗎?那天下的冤案奇案豈不是永遠沒有真相大白之日了?”軒轅兆郢冷笑一聲說道:“查案不是丞相的專長,事由京兆司起,還是由周大人從中調查吧。”
“皇上,”周柏青在一旁說道:“昨天晚上夜闖京兆司大牢之人,留下了一絲痕跡,也不是完全無跡可尋。”
“噢?”軒轅帝立即道:“有何痕跡?”
“皇上,”周柏青繼續說道:“京兆司大牢之中的人雖少,但是他們人人以命相拼,雖然不及刺客的武功高,但人多力量大,那刺客難敵四手,也被獄卒所傷。”
“這樣說來,那豈不是重大線索了?”軒轅兆郢面露喜色道:“父皇,只要查出身上有傷之人,想必就可以找到兇手。”
“正是,”周柏青點了點頭,“太子殿下所言極是,另外,”他一邊說着,又從懷裡摸出一塊腰牌來說道:“除此之外,臣還在牢房中發現了這個。”
他說着,雙手向前一遞,衆人擡眼望去,他的手心裡赫然是一個腰帶扣。
軒轅帝一甩袖子,被身邊的太監說道:“呈上來。”
太監急忙走下去,雙手把周柏青手中的東西接過,捧到了軒轅帝的面前。
軒轅帝擡手拿過,仔細的看了看,那個腰帶扣做得十分精緻,是黑色的虎頭造型,虎頭上的紋路都做得十分細膩逼真,虎目圓睜,微微張着嘴,露出兩顆尖利的牙齒。
他狐疑的擡眼看了看軒轅耀辰,又看了看太子軒轅兆郢,最後又在周柏青的身上打了一個轉,他慢慢說道:“這個腰帶扣……看着有幾分熟悉。”
周柏青抿了抿嘴脣,低聲說道:“回皇上,臣……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安王殿下府中的護衛……似乎都有這麼一個腰帶扣。”
“嗯?”軒轅帝的眉頭一皺,看了軒轅耀辰一眼,“老五,你怎麼說?”
軒轅耀辰淡淡一笑,不以爲然的說道:“父皇,不過一個腰帶扣而已,有什麼好說的?這種東西隨處可見,就憑一個腰帶扣,能說明什麼呢?”
周柏青上前道:“皇上,腰帶扣雖然隨處可見,可是,據臣所知,安王府的腰帶扣是安王殿下親自畫的圖紙,拿到城東的郭記鐵匠鋪打造的,論起材質和樣式來,都是獨一無二的。”
“獨一無二?”軒轅耀辰冷然一笑,“看起來周大人還是打聽得不夠細緻,本王府中護衛的腰帶扣是出自本王的手筆不假,由郭記鐵匠鋪打造也不假,可是,那份圖紙,本王一直也沒有拿回來,再者說,已經做過那麼多個,本王覺得就算是沒有了圖紙,現在郭記也能夠打造出一樣的腰帶扣了,周大人以爲呢?”
“……”周柏青啞口無言,他當然知道事實如此,但是他必須把這個腰帶扣拋出來才行。
他頓了頓,說道:“皇上,安王殿下所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臣方纔所說,除了這個腰帶扣以外,還有一條線索就是那個刺客被傷了一刀,就在前胸處。”
周柏青說完,看了一眼軒轅耀辰,隨後垂下眼睛,似乎下定了決心說道:“臣以爲,可以把這個腰帶扣和那個傷口做爲線索來同時追查,要想找受了傷的人不容易,想找到丟失了腰帶扣的人也不容易,但是……若是想找到同時具備兩個條件的人,就會相對容易一些了。”
“周大人所言極是。”太子軒轅兆郢立即贊同道:“父皇,兒臣以爲,周大人所說可行,擅闖京兆司刺殺人犯這可不是小事,如今有這兩條線索,兒臣相信人犯定當可以被捉拿歸案。”
“太子言之有理,”軒轅帝在上面點了點頭,“那麼……”他的目光掃過百官的臉,最後在軒轅耀辰的身上落定,“老五啊,既然你的府中護衛都是用的這種腰帶扣,不如就從你的府中查起如何?”
軒轅耀辰心中冷笑,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在周柏青拿出這個腰帶扣來的時候,他就猜到了這個結果,無非就是想着從他的安王府入手罷了。
“父皇,”軒轅耀辰拱手說道:“先從兒臣這裡查,兒臣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只是,之前京兆司差一點冤屈了兒臣府上的護衛之事還沒有說清,現在又要再次查起,是不是應該先讓京兆司就上一次的事情交待一下?”
周柏青的臉色一白,眼下軒轅耀辰咬住他不放,而上一次也確實是他理虧在先,他偷偷和軒轅兆郢交換了一下眼色,而後上前道:“皇上,上次之事是臣失察,臣願意領罪。”
軒轅帝看着周柏青在那裡叩首認錯,嘆了一口氣說道:“老五,方纔周卿所言聽上去也是情有可原,當時人證物證俱在,一時不察也在所難免,依朕看,就此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