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圖厭惡的看了一眼梅依蘭,煩躁的擺了擺手,“帶她下去查。”
梅依蘭一聲驚呼,正想要反抗,赫明風在一旁說道:“慢着。”
衆人的目光都轉到他身上,梅依蘭的眼中又浮現幾分希望。
“二弟,你方纔說,本公子與她有什麼,此刻若是檢查結果出來,若是本公子與她並無所染,該當如何?”赫明風語氣淡淡,聲音平靜卻堅定。
察哈圖一噎,他沒有想到赫明風竟然如此咄咄逼人,與以往大不一樣,他勉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讓自己平靜下來,勉強一笑說道:“是與不是,檢查之後便知,若是沒有……自當向大哥道歉。”
他既然敢讓人檢查,就已經安排好了人手,不管她梅依蘭是否完碧之身,他都有辦法讓她不是完碧。
所以,他並不擔心。
赫明風聞言點了點頭,“那好,檢查可以,正好本公子此行出遊偶遇一箇中原醫藥世家,醫術超羣,”他微微側首,看了看一旁的白墨,“先生,有勞你與二弟派出的醫師共同看一看吧,這種小事還要勞煩你,真是抱歉。”
白墨一笑,“公子客氣,能爲公子效力,是在下的榮幸。”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客氣,忽略了察哈圖越來越難看的神色和梅依蘭蒼白的臉色。
原來……他只是擔心結果,並不是憐惜她。
“這恐怕不妥吧?”察哈圖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有何不妥?”赫明風明知故問,察哈圖有苦說不出,總不能說我要搞鬼吧?
“你們想幹什麼?”娜丹公主衝過來,伸手拉住梅依蘭的手,“有本公主在,你們誰敢動我女兒一根汗毛?”
“本公子只要恢復名譽清白,”赫明風似笑非笑,淡淡負手,“娜丹姑姑,你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嗎?本公子不介意用其它的法子。”
娜丹想了想,人家說得也對,本來沒有人傢什麼事,平白無故被扯進來,她壓了壓火氣,對察哈圖說道:“察哈圖,虧你還是世子,想毀婚就直說,不要用這種下作無恥的方式,本宮的女兒也是千金之軀,由得你們如此作賤!”
她說罷,拉着梅依蘭三步五步到了如夫人的近前,如夫人方纔捱了打,氣還沒有喘順,見模糊的人影衝來,還沒有明白對方要做什麼,忽然覺得臉上一涼,隨即聽到如潮浪般的抽氣聲。
娜丹冷聲大笑,聲音尖利的指着如夫人說道:“大家看到了沒有?這個女人毀了臉,瞎了眼,心裡不忿扭曲,心腸歹毒,看誰都不順眼,世子訂婚不顧大王病臥在牀,大操大辦,不通知王妃嫡母私戴鳳釵,現在還想侮辱我的女兒,是當本宮的母家沒有人了嗎?我提醒你!大王是我的兄長!王妃是我的大嫂,由不得你欺負!”
洛九卿在人羣中聽得暗笑,論起無恥不要臉來,這位娜丹公主與察哈圖母子算是不相上下,現在想起來王妃是她大嫂了?一句話就輕鬆把人家綁上戰車,歸到她的那一陣營了,她憑什麼?
不過,赫明風和王妃今天來也不是爲着娜丹,這種小事也不屑於去爭論,只要能給察哈圖母子添噁心就好。
如夫人驚恐的捂着臉,現在哪裡還有心情管其它的,她聲音尖利,像是一個潑婦,頭上的金釵也搖搖欲墜,“來人!來人!把她給我拿下!把她殺了!殺了!”
她尖叫陣陣,混濁的眼睛四處亂看,那張臉猙獰如鬼,在場的人都處在震驚裡,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
那些侍衛當然也沒有去聽從她的指令,王妃輕聲一笑,擡了擡手說道:“讓諸位看笑話了,今天的事本身就是一場鬧劇,最近真是頭疼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外面的錢莊被毀,百姓差一點暴動,剛剛平息,皇城中又出了這等事,列位臣工,還要多多勤勉纔好,待大王醒來,一切自有計較。”
她聲音清冷,昂首而立,目光敏銳,人們不由得收緊了呼吸,垂首側聽,恍惚間似乎纔想起來,王妃雖然極少出面,可是她卻是穩居王妃之位多年,她還是軒轅皇朝的嫡出公子,當今軒轅帝的親生妹子。
雖然說南疆有規矩,要繼承南疆王之位必須是純正的南疆血統,也正因爲如此,風采出衆的大公子纔沒有成爲世子,可如今……大王昏迷不醒,大公子風姿超卓,這局勢難保不會出現什麼變故啊……
這要是萬一王妃一紙書信去往軒轅,軒轅派兵來攻,扶植大公子上位,這也是未可知之事啊。
眼看着人心浮動,察哈圖心中暗自焦急,特別是聽到王妃說起錢莊被毀百姓鬧事之事,不由得心頭一沉,這其中難道有他們的手筆?方纔還提到被平息,難道是他們搶先做好,收買了人心?
他掃了黑薩一眼,又看了看那嫋嫋的白煙,暗想着只要這白煙中的東西一起作用,就脅迫這些人都支持自己,自己已然是世子,早些登位有什麼不行?等坐上這大王的位子,他赫明風再翻出什麼浪來也是白搭,那也名不正言不順,那就叫“篡位”了。
黑薩看到他的目光,明白他的意思,用眼神示意他時間快到,不要着急。
洛九卿和軒轅耀辰把兩個人的眼神互動看在眼中,都不禁微微冷笑,算了算時辰,距離亥時還有兩刻鐘,估計黑薩就是想等那個時辰。
洛九卿悄悄退出人羣,和軒轅耀辰一前一後來到院外,院子裡現在一片膠着混亂,誰也沒有精力注意他們。
兩個人來到洛臨書的藏身之處,低聲說道:“怎麼樣?都準備妥當了嗎?”
洛臨書摸了摸臉上的假鬍子,“放心,一切妥當。魏朗已經準備就緒。”
“好,”洛九卿看了看天邊,雲彩已經壓了上來,原來明亮的星光開始失去光澤,月光也愈發朦朧,看起來這天象果然沒有預測錯。
“預測得很準啊,”軒轅耀辰在一旁說道,“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招的?”
洛臨書摸了摸鬍子,“這個嘛,其實早就有所研究,我不愛舞刀弄棒,就喜歡看書,研究一些天象和機關什麼的。”他的目光一掠,指了指遠處的一頂尖頂,“看那兒,我明些不太尋常,但是來的時間短,還沒有細研究。”
洛九卿隨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不是黑薩的院子嗎?
此時也的確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的心中閃過黑薩院中的怪異,和軒轅耀辰一同去摩爾那那裡,摩爾那也準備妥當,這是他沉寂許久之後第一次亮相,他自己也滿懷期待和信心,眼看着時辰快到,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不敢有一絲大意。
從院裡出來的時候,洛九卿的目光一掠,掠到不遠處的一處安靜院子,軒轅耀辰在她耳邊說道:“那就是南疆王的院子了,很是安靜,去的人也少,院中固定的伺候的人只有三個,平時院子裡晚上也不點燈,今天晚上可能是奉察哈圖所差,點了兩盞,但比起其它的院子來,還是冷清不少。”
洛九卿沒有說話,看着那所院子和那一片與四處不太相襯的黑暗沉默,軒轅耀辰低聲說道:“怎麼?”
她這纔回過頭看着他,“你什麼時候瞭解的這麼清楚的?”
軒轅耀辰眉梢挑了挑,看着她挺翹的鼻尖說道:“這個嘛……就是在你忙碌的時候啊,我閒着也是閒着,就四處逛一逛。”
洛九卿微笑道:“還有一個問題我們都沒有仔細想過,如果赫明風順利坐上王位,老王應該如何處理?是一直病下去還是有其它的出路?”
軒轅耀辰攬住她,下巴放在她的頭頂,“這不是我們能左右的,還要看他們母子的意思。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可是,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洛九卿心中有隱憂,“老王對兵符看得那麼緊,是不是預先想到了什麼?他到底在防誰?還有就是我一直沒有去那院子裡看過,他的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先不要去想了,你就是操心的命,”軒轅耀辰伸手捧住她的臉,扳誰她的頭,“事情要一件一件做,那些先放放。走吧,時辰不早,估計快開始了。”
洛九卿想想也對,和軒轅耀辰一起,回了方纔的院子。
這裡依舊是劍拔弩張,梅依蘭的身是沒有驗成,她的世子妃之位自然也就泡湯了,察哈圖本來就是捎帶着出口氣給梅依蘭一個難堪,注意力本來也沒有在她們母女身上,赫明風的出現給了他太多的意外,他不得不加倍小心,讓近身侍衛拿了他的令牌悄悄出去調集他的人馬勢力,暗中向着這個院子逼近。
其實本來他的布屬是把自己的人都安排在了皇城各個門口,以防止有人偷偷闖入,或者是有露網之魚跑出去,現在看起來這些官員不會翻出什麼浪,倒是赫明風,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把他殺死在這裡。
死死的包圍住院子,不能放走任何一個人,他現在滿心只剩下殺伐。
赫明風依舊雲淡風輕,不理會他的滿臉猙獰,察哈圖忍不住譏諷道:“聽聞前些日子大哥去了軒轅京城,還聽說你在那裡遇難身亡,害得我傷心了許久,看起來以後傳言不能信啊。”
衆人一聽,都不禁詫異,大公子竟然去了軒轅京城?那是不是方纔預想的會實現,軒轅會插手南疆的事?
赫明風微笑道:“傳言的確不可信,本公子聽說二弟也去了京城,殺死本公子的人就是二弟,你看,你我二人在此處好好的,哪裡如同傳言所說一般?”
“……”察哈圖暗自咬牙,短促的一笑,“說得是,既然大哥回來了,就好好喝一頓酒吧,你我兄弟,不醉不歸。”
“恐怕不行,”赫明風直接拒絕道,“方纔母親說了,父王病重未醒,二弟在此時辦訂婚之事有些欠妥,怎麼你不覺得嗎?還是母親的警告在你聽來並沒有效?”
察哈圖的眸子一縮,越發覺得現在的赫明風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