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一聽這話,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噢?你們主子小睡,那你的意思就是說讓皇后娘娘在此等候嗎?”
“奴婢……不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宮女急忙解釋道。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哪個意思?”嬤嬤冷聲問道。
“奴婢……想請皇后娘娘在殿中稍坐,奴婢好去回稟一聲。”宮女小聲的說道。
“還不快去!”嬤嬤喝道。
宮女急忙轉身進了殿中,純嬪其實早就醒了,她聽到外面的吵鬧聲,對身邊的人說道:“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一旁的梳頭嬤嬤說道:“小主您放心,外面有如梅守着呢,您若是還覺得乏,就再休息一會兒,若是有什麼事,如梅會來稟報的。”
此時,宮女小跑了進來,正是如梅。
“慌里慌張的,幹什麼?”嬤嬤訓斥道。
如梅喘了口氣,急聲說道:“小主,皇后娘娘來了,奴婢說您正在小睡,皇后娘娘可不高興了,奴婢不敢耽擱,急忙過來回您一聲。”
“皇后娘娘來了?”純嬪微微皺眉,“怕是來看好兩株綠梅的吧,罷了,迎駕吧。”
“是。”
嬤嬤扶着她起了身,來到殿外,看到慧錦皇后果然正在院看那兩株綠梅。
“喲,純嬪妹妹,吵醒你了吧?”慧錦皇后轉頭看着純嬪,似笑非笑的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本宮早就聽說內務府花房那邊在培育綠色的梅花,着實稀罕得緊,心心念唸的想着看,不成想,今天一早得到消息,皇上派人送到你這裡來了,沒辦法,本宮只好過來瞧瞧。”
原來如此。
純嬪心中微微冷笑,她上前行了個禮,低頭的瞬間,慧錦皇后的目光在她的頭上一掠,眼光閃過一絲狠辣的快意,“罷了,別多禮了,你過來瞧瞧吧。”
純嬪實在不覺得這東西有什麼稀罕,她走到花枝兒前,隨便瞧了幾眼,又行了禮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這幾日身子不好,總是覺得頭腦昏沉,不如這樣吧,如果皇后娘娘喜歡,那臣妾就借花獻佛,把這兩株綠梅送給您,您可以帶回去盡情的觀賞,這種雅緻的東西,臣妾也欣賞不了,放在臣妾這裡也是糟蹋了,皇后娘娘以爲如何?”
“純嬪娘娘,”慧錦皇后身邊的嬤嬤說道:“您的是意思是,把您不要的東西送給皇后娘娘嗎?”
純嬪轉過頭,慢慢的看向她,目光沉靜,幽若古井,沒有一點波瀾,看得那嬤嬤不禁心頭一跳。
純嬪極慢的笑了笑,對慧錦皇后說道:“皇后娘娘,也這樣以爲嗎?”
慧錦皇后沒有想到她把問題又拋給了自己,只得短促的一笑,“本宮自然知道妹妹的心意,不是那個意思。”
“如此便好,”純嬪慢悠悠的開口,聲音微涼,像是一陣刺骨的風,“臣妾還想,臣妾一沒有什麼家世,二沒有絕世的容姿,有的其實也就是皇上的幾分寵愛而已,可這寵愛再怎麼樣,也不會越過皇后娘娘去,皇后娘娘貴爲後宮之主,又有太子殿下爲依靠,按說不會把臣妾這麼個小小的嬪放在眼中。”
“可是,”她話鋒一轉,“今日臣妾算是知道爲什麼了,原來是皇后娘娘身邊總是有這些刁奴搞鬼,不斷的煽風點火,歪曲臣妾的意思,惹皇后娘娘生氣,致使娘娘對臣妾也有些不滿。”
“皇后娘娘,這後宮的宮規,是不是該嚴一嚴了?”
嬤嬤的臉色微微一變,慧錦皇后短促的笑了笑,“妹妹這話,未免說得太重了吧?”
純嬪也不惱怒,慧錦皇后這話明顯是偏袒的,她輕聲說道:“這只是臣妾的一點建議,皇后娘娘睿智,統領後宮多年,自然知道如何整肅宮城,不該由臣妾多言,想來皇后娘娘無論是對自己人還是對其它宮中的人,都是一視同仁的,是臣妾多嘴,告退。”
她說罷,轉身就走,慧錦皇后一口氣噎在喉嚨裡。
那個嬤嬤心中自然不高興,她指着純嬪的髮飾對慧錦皇后說道:“皇后娘娘您瞧,純嬪的頭上戴的是什麼!”
慧錦皇后轉了目光望過去,只見在純嬪的發間插着一枝九尾鳳釵,髮釵是赤金打造鑲嵌紅色寶石,看上去特別漂亮。
只是,軒轅王朝的妃嬪穿衣、戴首飾都有嚴格的制度,不是隨意佩戴的,特別是這九尾鳳釵,那可是皇后才能戴的,休說一個小小的嬪位,就是貴妃,也沒有這個資格。
慧錦皇后立時大怒,冷聲喝道:“大膽!純嬪,本宮知道,你一直對上次冤枉你的事情不滿,可是,這也是你自己做事不規矩再先,若是真的想給皇上找藥,大可以向太醫院說明,找藥的速度不但快,而且品質也更有保證,可是,你偏偏要放什麼信鴿!誰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次倒好,你縱然再有不滿,也不能逾越了祖制,壞了規矩,你居然敢戴九尾鳳釵,你倒是說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想幹什麼?是以爲自己得寵,想着有一天可以取代了本宮嗎?”
純嬪擡了頭,目光平靜的看着皇后,淡淡說道:“皇后娘娘這話……從何說起?您的地位尊貴,乃是後宮之主,豈是臣妾一個小小的嬪位可以替代,中宮皇后的寶座,又豈是一支小小的髮釵能夠撼動的?真是笑話。”
慧錦皇后見她事到了臨頭還這樣面色沉靜,而且還這樣不慌不忙,着實是氣人,她冷笑了一聲,“不管怎麼說,你戴錯了髮飾,就應該罰,就像你剛纔說的,本宮也覺得,這後宮中的規矩,也是該嚴一嚴了,不如——就從你這裡開始吧。”
純嬪一聽,倒也不怕,看着慧錦皇后說道:“好啊,既然皇后娘娘您認爲臣妾有錯,那臣妾就是有錯,也沒有什麼好辨別的。”
慧錦皇后一聽,心中有些竊喜,天下竟然還有這種的傻人,真是不我見,這個念頭還沒有想完,忽然又聽純嬪說道:“娘娘,既然是臣妾的髮飾出了錯,那給臣妾梳頭的嬤嬤……該如何處置,還請您放她一次吧。”
她說的是“放”,可如果她要是不提,慧錦皇后也沒有提要懲罰那個梳頭嬤嬤的事兒。
她這麼一說,慧錦皇后倒不得不問了,她一轉頭,目光沉沉在人羣中滑過,“純嬪的梳頭嬤嬤是誰,自己站出來罷。”
梳頭嬤嬤姓吳,是一個二等的嬤嬤,剛來純嬪的宮中一個多月,因爲手巧,會梳各種髮型,這才被純嬪重用,讓她日日伺候着梳頭。
吳嬤嬤心頭一抖,急忙跪下,“皇后娘娘,老奴……實在不知啊。”
“不知?”慧錦皇后微微冷笑,“你是她的梳頭嬤嬤,你說不知道,這讓本宮如何相信?”
“這……”吳嬤嬤垂下頭,咬了咬牙說道:“回娘娘的話,老奴剛到純嬪娘娘的宮中一個多月,各方面還不太熟悉,娘娘說什麼就是什麼,老奴只管梳頭,至於選什麼髮飾,是純嬪娘娘一個人說了算的,老奴不能也不敢多問啊……”
這麼一說,是推了個一乾二淨了。
純嬪沒有說話,宮女如梅倒是怒道:“呸!~你這個老傢伙,純嬪娘娘待你不薄,你爲何如此說?娘娘什麼時候指定過戴哪支髮釵哪幾樣首飾了,每次不都是你說戴什麼好看,戴什麼與你梳的髮型最配?”
“你……”吳嬤嬤想在否認,還沒有說完,慧錦皇后一聲冷笑,對如梅說道:“你倒是知道得清楚,本宮面前,也輪到你放肆!來呀,給本宮掌嘴!”
“是。”她身邊的嬤嬤快步上前,嘴角帶着得意的笑,“如梅,這可是你自己找的,你家純嬪娘娘剛說請皇后娘娘嚴管宮規,你就忍不住跳出來以身示範,還真是你家小主的好奴婢啊。”
她說罷,咬着嘴脣,“呼”的一聲,用盡大力一巴掌打在如梅的臉上,“啪”的一聲脆響,如梅感覺自己的臉都麻了,眼前冒着金星,耳朵裡嗡嗡作響,嘴角立即流出鮮血來。
“嘖嘖,”嬤嬤眼睛裡閃過狠辣,“果然是細皮嫩肉的,只輕輕這麼一下就成這樣,不知道還以爲我用了多麼大的力氣呢。”
“呸!”如梅啐了一口血唾沫,低低的罵道。
“哈,”嬤嬤挽了挽袖子,“彆着急啊,好受的還在後頭呢。”
她說罷,又輪起胳膊,用了十足十的力,正咬着牙要一巴掌打下去,忽然聽到門外有人聲冷喝一聲,“住手!~”
那聲音來得有些遲了,嬤嬤的手已經揮出去,再想收回也是難了,眼看着如梅又要結結實實的挨這一巴掌,忽然,一道人影一閃,擡腿一踢,正踢在嬤嬤的手腕上,她被踢得身子一歪,自然也不能再打人,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
慧錦皇后也嚇了一跳,怒目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裝着禁軍服飾的男人站在一旁,目光冰冷,神色沉靜。
“你是何人?”慧錦皇后問道。
“回娘娘,在下禁軍首領劉青林。今天是在下當值。”劉青林回答道。
“你憑什麼打人?”慧錦皇后怒道。
劉青林回答道:“娘娘言重了,在下沒想打人,不過就是執行皇上的命令而已,這位嬤嬤不顧聖命,依舊下手打人,這若是打上,豈非是違背了聖意,到時候可就不是挨在下這一腳了吧?”
“你……”嬤嬤感覺自己手腕都快斷了,聽着劉青林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