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冷星眼中的那道人影,卻是桀墨。
只見他此刻,正在一羣五階荒獸的圍攻之下,遊刃有餘,渾身真氣勃發,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莫大威勢,當者無不被轟飛。
看到桀墨出現在這裡,冷星還是很吃驚的,雖然他有託桀逍遙轉交那枚令牌,但也沒想過桀墨會這麼快的出現在鎮界淵之內,畢竟從中州到東荒,這中間的距離可不是能夠隨意跨越的。
“莫非是桀老爺子送他過來的”心念一轉,冷星喃喃道,也只有這樣才說得通了,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如果說桀墨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他還真有些不相信。
一念至此,冷星神色一喜,暗道,如果老爺子來了這裡,豈是可以不用專程去中州找他了,倒是能省不少的事情。
也不知道,月兒怎麼樣了
心念轉動間,冷星的心神之中,卻是閃現出那一抹柔弱的倩影。
半晌之後,冷星纔回過神來,朝着桀墨的身影指點了一下,跟在他身後的殿宇自然會意,點了點頭,而後又輕聲問道:“少主,還有其他人沒有”
“呵呵,就這些了,麻煩殿叔了。”冷星笑了笑,而後收手而立,點頭道。
“好,少主請稍候。”殿宇聽罷,朝着冷星微微一躬,而後退至一邊,雙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虛空中極速飛舞起來。
殿宇手上的動作很快,只在虛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便是冷星都無法看清那雙手的動作軌跡。
隨着殿宇手上的動作,一枚枚斗大的暗金印記憑空出現,沿着一道道玄妙的軌跡在虛空中組合運轉。
與此同時,殿宇身上透出一種玄妙莫測的氣息,彷彿整個人都已經和這鎮界淵聯繫在一起,既而不分彼此。
片刻之後,殿宇的氣息猛然拔至巔峰。
這時,殿宇雙目一凝,兩道神光從其眼中迸射而出。
接着,只見他雙臂一振,一道無形的氣勁朝着四面八方襲捲而去,只是這道氣勁在接近冷星和那惡魔猿的時候,自發的繞了開去,沒對他們造成影響。
“這纔是強者風範啊。”看着殿宇的樣子,冷星不由得喃喃嘆道。
隨着殿宇的動作,那道無形的波動呼嘯而去,鎮界淵之中風起雲涌,空間開始顫動。
而正在其中修煉的年輕精英們,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一般,一個個神情凝重而又疑惑無比的看着頭頂的虛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接着,這些精英們盡皆駭然色變,只覺一道強橫斥力朝着自己逼壓而來,似乎在排斥自己,要把自己從這空間中擠壓出去。
斥力來臨,不少人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已經從這空間消失,而亦有不少實力強橫的之輩,紛紛催動真氣抵擋。
只是,這雙豈是他們可以抵擋的。
於是,這些弟子不過是比那些多呆了一息的時間,便盡數被彈了出去。
未待他們反應過來,已然出現在外界。
只是,這還沒完,有此幸運的還好,直接出現在地面,或是其他有踏腳之處的地方,但是更多的,卻是直接出現在虛空之中。
是以,這些尚在處在這驚變中未回過神來的精英們,便撲楞楞的朝下掉。
一時間,數百道身影從虛空徑直跌落,場面倒也頗爲壯觀。
鄭明睿是一名世家子弟,但是,他所在的鄭家,已經徹底的沒落了,傳到他這一代,不過就只剩下他和他爺爺祖孫兩人而已。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無論是他還是他爺爺,或者是曾經輝煌的鄭家,但隨時有可能在這個世界之中消失。
而且,如果沒有那一次的變故,鄭明睿也許會和自己的爺爺相依爲命,最後終老在家族最後棲息之地。
只是,在那一次襲捲整個東荒大地的變故之中,鄭明睿跟着他的爺爺一起,來到了這裡,這個古老的遺蹟。
當日,看着在選拔之中意氣風發的精英弟子,年幼的他在心底發誓,有朝一日也要像那些人一樣,傲視同輩,復興鄭家。
所以,雖然自知實力不足,無法通過選拔的鄭明睿,在選拔結束之後,並沒有離去,而是在那處威壓場域之中苦修,努力的提升着自己的實力,渴望着有朝一日,突破這場域的限制,進入遺蹟之中。
此刻,在這場域之中,抱着和鄭明睿同樣想法的青年武者以及少年武者有很多。
他們,都在這場域之中苦苦修持。
有付出,便有回報,在場域之中修煉,只要堅持下來了的,實力都有着不少的提高。
當然,提高的幅度有高有低,這就關乎天資了,畢竟修煉條件都是一樣。
鄭明睿也一樣,這一個多月的苦修,使得他不僅肉身大幅度提升,便是體內的靈力也水漲船高。
盤坐威壓場域之中,鄭明睿體內的靈力就像要燒開的水一般,在體內涌動,彷彿已經處在突破的邊緣。
但是,就好是燒開水時,雖然水的溫度已經很高,卻還差了最後一把火,所以鍋中的水看起來熱氣騰騰,實際上卻還未一般。鄭明睿也是如此,那道隔閡在心神的感應之中,清晰可見,但是遲遲無法衝突這隔閡阻擋,進入下一個境界。
約莫片刻,鄭明睿緩緩的睜開雙眼,喃喃道:“已經是第十次了,還是不行麼”
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來,朝着場域之外走去。
這是他和爺爺的約定,每天只嘗試一次,一次之後便離開場域,如今已經是第十冷失敗,也就是說,十天前就已經到突破的邊緣,但是不知爲何一直沒有突破成功。
雖然不知爲何爺爺會做出這樣的約定,但自小聽話的鄭明睿雖然有些心焦,但還是決定聽爺爺的話,準備出去了。
轟
正在這時,在他的身側,一道強橫的氣息波動涌起,有氣勁爆鳴之聲。
鄭明睿側眼看去,頓時雙目一凝,那是一名和他年紀相仿實力相當的少年。正因爲年紀相仿實力相當,所以他們互相認識,故而他也知道那少年感應到突破的程度比他還要晚上兩天。
“怎麼可能”看着那正在突破中的少年,鄭明睿猛然一陣失神。
接着,鄭明睿心神一動,眼前一亮,他看到那少年盤坐的區域,比他之前修煉的區域還要進着場域深處前進行了半步。
“莫非是因爲他比我進去的深”鄭明睿在心底暗道。
既而,少年在心底低喝:“他能做到,那麼,我也能做到”
一念至此,鄭明睿神色一正,眸中閃過一抹堅毅的神色,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場域外圍等着他的爺爺,而後毅然掉轉身形,頭也不回的朝着場域深處行去。
一步,兩步
場域中的威壓實在太大了,鄭明睿只是朝着裡邊邁出兩步,便只覺肩膀之上承擔了兩座太古神山的力量,連腰都無法直起來,只得收回第邁出的第三步,勉力盤坐在地面之上,凝神催動真氣。
片刻之後,在那如山的壓力之下,鄭明睿大口咳血,只覺體內的靈力運轉也異常遲滯起來,不過,在那少年的刺激之下,他完全拋棄了一切,一遍一遍的催動着體內的靈力。
隨着時間的推移,一刻,兩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時間。
驀地,鄭明睿只覺一道無形的波動從自己四周掃過,而後身體陡然一輕。
正在這時,體內靈力突然爆發,朝着那道隔閡洶涌而去。
喀
這一道整整阻擋了他十天的隔閡應聲而碎,澎湃的靈力瞬間突破血肉的桎梏,涌進戰骨當中,滲入骨髓之內。
煉髓境,自己終於達到了
感應着戰骨之中,那汩汩流動的骨髓正在貪婪的吸吮着體內的靈力,鄭明睿淚流滿面,長身而立,直想放聲長嘯,表達心底的快意。
不過數息,鄭明睿身軀一震,神情一滯,眸中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
就在這數息之中,修爲竟然再進一重,直接竄升至煉髓境二重
“啊”鄭明睿終於忍不住放聲長嘯。
這時,鄭明睿突然止住嘯聲,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情景,在他的眼前,那座插天的石峰竟然正在漸漸的消失。
使勁揉了揉眼睛,鄭明睿確信自己沒有看錯,是的,那石峰正在消失,而且,加諸於身體之上的強橫威壓亦已消失不見。
咚咚
鄭明睿有些不敢相信的原地跳了幾下,發現那沉重如山的壓力真的不見了。
“看,快看,遺蹟不見了”
這時,人們大叫,顯然不止鄭明睿一人發現這個情況。
“怎麼回事遺蹟怎麼會自己消失的”
“是不是看錯了,你打我一下”
“靠,誰打我”
看着那逐漸消失的石峰,人們頓時**起來,有震驚,有沮喪,種種神情不一而足
更有人,發狂似的朝着隱去的石峰狂奔而去,似乎想要在它消失之前衝進去。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衝啊,再晚了就進不去了”
在即將消失的遺蹟面前,人羣頓時失去了理智,瘋狂起來,尖叫着朝着那石峰疾掠
看着蜂涌而來的人羣,鄭明睿心神一凜,小心翼翼的躲在一邊,艱難的朝着外圍擠去。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知道以他的修爲,即使去也沒有用,還不如出去告訴爺爺,自己突然的喜訊,好讓爺爺開心一下。
讓爺爺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咻咻咻
驀地,接二連三的音爆聲自虛空傳來。
緊接着,便是接二連三的轟鳴,巨響震天,強橫的衝擊波襲捲全場,使得這此瘋狂的武者頓時爲之一滯,盡皆目瞪口呆的看向虛空。
只見虛空之中,數百道人影正徑直往下掉落,速度極快,那破空之聲和那轟鳴,正是之前掉落的人影砸到地面造成的動靜。
“這又是什麼回事,下人雨麼”
看着這詭異的一幕,有人在心底暗道。
“快看,那不是武神殿的弟子麼”
“看,那個是萬獸山莊的。”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不對,他們是之前進入遺蹟之內的年輕高手,怎麼突然就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
不一會,便有眼尖的武者認出那些掉落者的身份,頓時驚呼起來。
“救人”
這時,隨着一道洪亮的聲音在場中響起,這聲音擁有着無窮的威勢,直接將場中的喧鬧盡數鎮壓,使得場中爲之一靜。
聲音剛落,數道人影立時浮空而起,立於虛空之中,一道道雄渾法力自那幾道人影體內透體而出,頃刻間便編成一張法力凝成的巨網,朝着那些自虛空掉落的年輕強者迎去。
“是聶殿主他們。”
有人道出那幾道人影的身份。
這幾人,正是聶無雙和東荒十大宗門的掌門,自從選拔出來的弟子進入遺蹟之後,他們並未離去,而是繼續留在這裡掌控全局,反正這等待的時間對他們說,可以說是微不足道,到了他們的這個境界,隨意閉關一下,便是一年甚至數年或者更長。
而宗門更是傳承久遠,即便他們短時間不在也不受影響,更何況,比起回宗處理那些雜事來,他們更願意在這裡等着,可以第一時間知道遺蹟的動向。
隨着聶無雙和十大掌門的出手,不一會,幾乎所有的年輕高手都被盡數救下,除了少數掉落地點超出了他們法力涵蓋範圍倒倒黴蛋之外。
當然,還有少數卻是根本不需要他們救援的,比如孤不凡,龍一劍,程飛揚等年輕強者。
而這些年輕強者自虛空飄然落下,處變不驚的模樣,更是引起所有人的驚歎。
而那些被救下的年輕高手,則是一個個面色通紅,眸中盡是羞愧之意。
相比之下,那些還要救援的,確實,是要差得遠了。
待得將這些弟子救下之後,聶無雙等人相視一眼,盡皆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
既而,聶無雙朗聲道:“如今遺蹟之地出現變故,請各位稍安勿燥,容我等調查一番,必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說罷,又朝着那些驚魂未定的弟子吩咐道:“你們,跟着來。”
片刻之後,一行人魚貫行出。
面對着這樣的處理,場中其他的武者雖然心有異議,但沒有一人敢開口,畢竟聶無雙的話語,不僅代表着武神殿,還代表了其餘十大宗門,更何況,聶無雙還說了會給出一個交代。
待得這一行人離開之後,場中的武者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畢竟對他們來說,這樣的情況,實在有些詭異,想不明白地方太多了。
在距離石峰約莫數百里的一個幽靜的小湖邊,幾頭五彩鹿正在悠閒的啃食着湖邊肥美的嫩草,間或喝上幾口清冽的湖水,爲平靜的湖面增添幾許漣漪。
一切,顯得如此祥和,與摩雲山脈這處處危機的說法,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驀地,一頭五彩鹿的耳朵猛然顫動幾下,而後擡起頭來,看向虛空某處,似是感應到了什麼。
約莫數息,就在五彩鹿身前不過百米的虛空之中,一道暗金的光門浮現。
接着,一道略顯瘦削的人影從中一步邁出。
這人影,自然是從鎮界神宮中出現的冷星,在出來的時候,特意和殿宇要求,把和楚雲羽他們相聚的地點選在了這處湖邊。
看着那突然出現的人影,那頭五彩鹿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因爲他在那人類的身上感覺到一絲親切的味道,那味道似乎在驅使它想要靠近過去。
正在這時,那五彩鹿眼神劇變,發出一道驚恐的嗚咽,旋即邁開四蹄狂奔而去,剩下的幾頭見狀,亦是疾追而去。
不過數息,便消失在重重的林海之中。
看着那些倉惶逃竄的五彩鹿,冷星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輕笑道:“小傢伙,你看你,把它們給嚇壞了。”
“呦呦”這時,一頭黑色的惡魔猿從其身後鑽了出來,滿臉委屈的叫道,似乎在說那又不是它故意的,只是那些五彩鹿太不中用罷了。
“呵呵”冷星輕笑一聲,而後又看了看四周,低聲道:“看來他們都還沒有來,我們得等一下了。”
說罷,隨意的躺了下來,手指無意識的在地面敲擊着,似是在打發這等待的時光。
惡魔猿見狀,亦是有樣學樣的躺了下來,雙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不過敲擊的不是地面,而是它自己的胸膛。
看着小惡魔猿的舉動,冷星暗自好笑,不過倒也沒有說什麼,難得悠閒的時光,還是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
不一會,冷星心念一動,眸中神光閃爍,朝着虛空看去,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終於到了呢。
既而,隨着暗金光門浮現,從光門中走出一道魁梧的身影,在那結實你體魄中,有着一股強橫的刀意隱而不發,整個人站立在那裡,就像是一柄絕世神刀,不過藏在鞘中,正在靜靜的等着一刀橫空的那一天。
雷暴。
在這楚雲羽他們這羣人中,在刀道上有如此境界的,除了雷暴,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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