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教廷所在地大光明宮,位於列敦城之南一百里,規模之大,建築之雄偉,絲毫不下於帝國王宮。以大光明宮爲中心,教民逐漸聚居,形成了一座大城市,是爲光明之城。神罰山就在光明之城北方,說是山,實際上由無數紅色巨石堆積起來的人工山,但看上去十分莊嚴奇駿。
山上,栽種着無數查理斯帝國特產的紅山鬆。正中央是用乳白色巨石建築的祭壇,刻畫着周天星闕和無數五芒星。中央是一座惡魔的雕像,穿着黑色鎧甲,跪在高舉神劍的光明女神面前,頭顱已經被斬下,面目猙獰而痛苦。
祭臺後面,還有一座黑色的方形建築,活像碉堡,正是教民人人談而色變的光明教廷裁判所了。就在這座裁判所裡,無數異端被折磨用刑,被綁上火刑柱,或者送上斷頭臺。
此刻的宗教裁判所內,辰法燈高高燃燒着,十幾人坐在一間中型的會議室裡,外面佈置着重重禁制,侍衛騎士都遠遠躲開。
如果伊麗莎白在這裡,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爲光明教廷的大佬們全都到齊了。坐在正中高背椅上的,身披白色鑲金邊的寬大袍服,頭戴金色的無臉面具,只能看出他個子中等,脖子上的皮膚黝黑,正是神秘的光明神教教主——阿基三世。
自他之下,分別是十二名紅衣主教,兩名神訇,裁判所所長,白衣教使長,三大騎士團騎士長。
一番較量下來,光明神教原本的十二紅衣主教逐漸凋零,有的已死,有的主動退出,碩果僅存的三位卡羅特、列斯基、亨廷德,還都當過華夏會的俘虜。其中,卡羅特排在第二位,列斯基排在第九位,亨廷德排在第十位。紅衣主教的首位,是已經退休又被請回的亞聖巔峰強者,格當。
“伊麗莎白雖然束手就擒,但戰爭還沒有打響。七日之後,神罰山上,必是一場惡戰!”格當沉聲道。
“不止惡戰,而是光明神教的一場劫難!占星師告訴我,及時我們佈下重兵,也很有可能一敗塗地,甚至萬劫不復!”阿基三世道。
“那還能怎麼辦?難道把禁錮的皇室元老放出來?他們根本和我們不是一條心!”說話的是排名第二的紅衣主教。
“陛下,您的意思,是用我們的祭臺?”裁判所所長卡利聽出了阿基三世的意思。
“不錯!用光明終極祭臺,可以請動上三天光明主神萬分之一的力量,這力量,足以把任何敵人消滅!”
“但是……祭臺需要二十位聖者的精血!那時候,我們的主要戰鬥力量會大打折扣!”格當道。
“我們以伊麗莎白爲餌,吸引得可不止是帝國叛逆!何況還有極有可能開放的往生神花!根據可靠消息,黑暗教廷、華夏會都有異動,一場毀天滅地的大戰不可避免。”阿基三世斬釘截鐵道,“此戰勝,神教興,大可統一辰修大陸;此戰敗,神教衰,甚至一蹶不振!”
此話一出,衆人全都顯出凝重之色,沉默下來。
“我意已決,祭祀大典明日午時舉行!”
與此同時,周易也皺着眉頭,翻看香兒彙集來的各方情報,慢慢眉頭也皺了起來。他的手邊,放着晶瑩玉潤,隱現七彩之光的萬緣斧。
“傳訊息,請艾晴冕下帶十六尊六發王炮來支援我們,這次要有大戰了!”周易道。
“是!”香兒沒有多問,直接把訊息發了出去。
距離神罰山六百公里,茫茫大海上,有兩座大島,一座惡魔島,一座幽魂島。惡魔島便是黑暗教廷的老巢。幽魂島則是黑暗教廷的盟友,血族的大本營。此刻,黑暗教皇身穿大黑描金線的袍子,頭頂十二黑玉珍珠冠冕,居中危坐。在他的右首位置,坐着一位妙齡女郎,暗紅色的長袍,荊棘花紋一直蔓延到裙角袖口,高高的淡金色冠冕,映着一張妖豔絕倫的面孔,黑色的眼線沒入鬢角,烈焰紅脣,一雙黑眸射出凌厲的光芒。如果周易在場,見到她一定會驚呼起來,這個女人,居然是與他有過一夕之歡、悲傷離去的迪莉莎!
黑暗教皇右首,是第一主教,然後九大主教依次排開,末尾是黑龍、夜影、狼三大騎士長。
“伊麗莎白血染之地,往生花必定盛開!這次黑暗勢力攜手,一定可以翦滅光明教廷,奪得神花歸來!那時候……迪莉莎公主,你一定可以得償所願,尋找到救你父親的神藥!”
迪莉莎眼瞼低垂,沉聲道:“陛下,恐怕光明教廷早有準備,還是不要掉以輕心。”
“哈哈哈!我自有安排!迪莉莎公主,別忘了兌現你的承諾就行!”
“我決不食言!只要得到神花,我會嫁給你,幽魂島就是我的嫁妝!”
呼!周易一下子從夢中驚醒,感覺額頭冷汗涔涔,不由擰亮了辰法燈,慢慢坐起身來。旁邊的香兒也醒了,睡眼惺忪地道:“怎麼了?”
“做了個噩夢。”周易起牀擦了把臉,“總是心裡不踏實,是不是我們對這場大戰,還有準備不周到的地方?”
“關鍵是底牌,層出不窮的底牌。我們的底牌有多少?”香兒也沒了睡意。
“底牌!”周易眼睛眯了起來,慢慢露出笑容,“那好吧,我們就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行刑日。伊麗莎白一襲乳白色的裙裝,赤着白玉無瑕的雙足,全身上下素雅,沒有一點裝飾品,在兩名黑衣女教徒的看押下,緩步走上祭臺。
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擡頭遠望,可見青山起伏,綠樹密林,唯有祭臺一處靜悄悄的。真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麼好的天氣裡,看來,上天對自己不薄。
此時的伊麗莎白,已經沒有任何念想。遠征東方失敗,帝國內的權力爭鬥再次失敗,能在神的祭臺上死亡,也算死得其所吧。
祭臺上,十二主教已經端坐在高背法椅上,將光明女神雕像護持中央,前後間隔而坐,排成一個陣形。
對面的斷頭臺與惡魔並排而立,發着黝黑鋥亮的幽暗光芒。這個斷頭臺,是伊麗莎白的父親親自設計製作,用了上好的墨荒木,鏈條和斧頭是天紋鋼合金,鋒利無比。幾十年來,它飲了查理斯帝國上千名叛國者、叛教者的頸頭之血,斧刃出一道碧色光華,讓人心底一寒。
恐怕老國王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也會亡於他精心設計的斷頭臺之下吧?
伊麗莎白微微蹙眉,對教廷的安排很是不滿。自己怎麼能跟惡魔並列呢?再一想,算了,馬上就要死了,在乎這麼多幹什麼?就是不知道,我死了,這個世界,誰還會記得我?那個傢伙會偶爾想起我吧?
怎麼可能!她搖搖頭。我死了,他恐怕會很開心,打開一瓶酒來慶祝吧!想到這裡,她一陣黯然,眼圈有些發紅。
“伊麗莎白,今天神教將你明正典刑,你還有什麼話說?”裁判長毫無表情地問道。
伊麗莎白沉默,沒有說話。
“既然無話可說,行刑!”裁判長卡利大手一揮。黑袍黑巾的女教徒,突然變得凶神惡煞,一下扣住了伊麗莎白的肩膀。
“放開我,讓我自己走!”伊麗莎白一蹙秀眉,沉聲道。
兩個女教徒根本不聽她的,押着她踉踉蹌蹌走到斷頭臺前,用力一按,伊麗莎白的辰力已完全被禁制,根本抵擋不住,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卡利忍不住冷笑一聲,既然做了失敗者,就要被侮辱的自覺。你以爲你還是帝王嗎?還以爲你高高在上嗎?
一個女教徒伸出手,要去揪住伊麗莎白的頭髮,突然,一道清朗的聲音自半空傳來:“我看誰敢傷害陛下!”
光芒如同瀑布一樣從天空傾瀉而下,將整個祭臺渲染成一片金色。兩個女教徒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像冰雪一樣消融了。一把巨劍在金芒中衝出,落到伊麗莎白身邊,一把將她扶住。
“陛下!”
熟悉略帶陌生的聲音,讓伊麗莎白身體巨震,不敢置信地顫聲叫道:“杜達斯叔叔,你沒有死?”
“我死了,誰來救你?”杜達斯身着純白色的能量鎧甲,金黃色頭髮披散身後,一道藍色水晶石抹額,臉上帶着他那一貫的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伊麗莎白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這麼多天了,她被囚禁、被審判、被侮辱,終於盼來了親人。能不能活下去無所謂,關鍵是還有人惦記着自己!
卡利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冷聲道:“教廷的叛逆,今天全部都要現身嗎?我們等你多時了!”
“杜達斯叔叔,你快走,他們在神罰山上,佈置了天羅地網,就是要捉拿營救我的人!”
“恐怕走不了了!”杜達斯臉色一凝,伸手攬住伊麗莎白腰肢,輕吼一聲,“流光飛墮!”
轉眼間,他的身體化作漫天光雨,向天外飛逝。
“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卡利冷哼一聲,一道靈訣迅速打出,飛快印入光雨之中。
轟!祭臺上空,毫無徵兆地出現一顆碩大水晶球,然後迅速裂開,炸開一條條閃亮的光帶。
如果從遠處看,神罰山已經變成一盞巨大的日光燈,光芒把太陽都遮蓋住了,洶涌的能量讓山體震顫不休,但隨即隱隱浮現的大五芒星陣,又讓震顫穩定下來,能量也沒有絲毫溢出。
身在祭臺上,更能看出光芒中的兇險。那一條條光帶,就像一條條靈活的長蛇,在半空中游弋、攪動,轉眼間就形成兩座光的牢籠,轟隆一聲降落下來。轉眼間,光華盡斂,祭臺重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