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韓應鋮在短暫的片刻後,回道。
“啊?”七年愣愣的,姐姐七夕直接哭出聲了,都不知道爲何。
“我說好,我當你們的爸爸,我現在就過來,擦乾鼻子眼睛,不準哭。”韓應鋮命令式的口吻,踩盡了油門加快了車速,七年在那邊不承認自己哭,可聲音都變了,還摻雜着另一個孩子的哭聲。
韓應鋮問:“你幾歲?”
七年答:“4歲。”
韓應鋮拿韓爺爺教他的那套教育七年:“4歲以下哭還可以當你不知事,但到了4歲你已經能理解男性女性知道自己是一個男人就不能再哭。你爲什麼要哭?摔疼了還是餓着了?既然都沒有,那就更不能哭。你哭,就是示弱,也許會有人可憐你或者同情你,但絕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欺負你,嘲笑你甚至壓制你。你會一直處於陰影裡,出不來,你自己想想一個男人爲了一點小事哭有多丟臉。”
男人要有一個男人的樣子,你可以不是最聰明的,也可以不夠精明,但就是不可以婆婆媽媽娘娘腔樣,這是韓爺爺的鐵血教育,韓應鋮以前在韓爺爺的手底下沒少捱打,捱了打也不準吭一聲痛或哭。
韓應鋮的這一身硬脾氣都是給一點點打出來的。
七年拿手背擦擦溼潤的眼睛,吸着鼻子,堅強道:“我沒哭,是姐姐哭了。”
韓應鋮對女孩子特別寬容:“嗯,她可以哭,現在給她擦乾眼淚。我就在過來的路上,等下接你們和小七回家。”
“好!”七年高興應道,從校服的褲兜兜裡拿出小手拍,給姐姐擦乾淨眼淚。七夕本來還怕怕的,以爲韓應鋮會像教育弟弟那樣教育她,結果沒有,她有點小僥倖,破涕爲笑,不哭了。
結束通話。
韓應鋮撥打另一個號碼,吩咐事兒。
***
半個小時後。
戚暖和樂祁澤談了很久,從從前到現在,她弄清楚很多她從來都不知道的事,她的,樂祁澤的,還有薄安的。
她問樂祁澤有沒有打算離開黑道。他只回以她一個無奈的笑容,是身不由己的苦澀。
就在那一刻,戚暖有點快意然後是不忍,這個曾經絕情背叛她的男人,她應該冷笑說他活該的,就讓他死在這條路上最好,可是終究沒有這個鐵石心腸,可能女人的身體內都有一種心軟的天性。
所以女人的絕情永遠比不上男人的。
戚暖還是勸樂祁澤早日脫離黑道明哲保身的好,只勸一言,樂祁澤沉默,她也沉默。曾經想過媽媽感化了樂祁澤帶他迴歸正道,是一樁好事,可是她和媽媽都沒有想到,樂祁澤從來沒有脫離過,十幾年了,他活在最耀眼的陽光下,做盡最黑暗的骯髒事,原來誰也沒有拯救過他。
樂祁澤還是那個樂祁澤,命苦,年少不得志,活在現實的狹縫裡掙扎。
樂祁澤在沉默之後說:“小七,你一直是我生命中的一道陽光。”
戚暖的視線放在前面的一個木製茶几上,定格:“我要回去了。”
樂祁澤緊緊看着她:“留下來好嗎?這裡纔是你的家。”
戚暖搖頭,已經站起身要走,她迷茫地問他:“怎麼才叫家?有我的親人的地方纔叫家,我的親人不在這裡了。”
樂祁澤神色黯然,很想告訴戚暖,他也是她的親人。他大步上前捉住她的手肘:“你一定要逼我對你用手段嗎?”
戚暖沒說話,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前方,前面是一道出去的門,旁邊有兩個倘玻璃的書櫃,玻璃的鏡面反光倒映出她和樂祁澤的身影,他捉着她的說手肘,她背對着他的臉龐,是一個若即若離的姿態。
她轉頭看着樂祁澤英挺的臉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手裡握着我媽媽的證據,我無可奈何,但這也是我媽媽甦醒後的事了。到時候,戚業集團在你的手裡肯定是越做越好,你將這個證據放出來,對你也會有很大的影響,你也佔不到好處的。”
不是考慮同歸於盡的,沒必要那麼絕。
樂祁澤低頭瞅着戚暖,仔仔細細的端詳她,到底是師母的女兒,以前她不懂,現在懂了,頭腦還是很清醒的。
此時,有人的手機響了,兩人都沒有動。
“你的。”戚暖說,她的手機壞了。
樂祁澤拿出手機看,韓應鋮的助理的電話,他掐斷沒聽,但很快手機又響起,還是陸子的電話。找得如此之急,肯定有急事。樂祁澤稍有動容,他滑動綠色按鈕,接起電話,大手依然捉着戚暖。
陸子問他爲何今日的簽約他沒有去,韓氏的幾名高層去到只見到他的女秘書,簽約的事宜女秘書做不了主,一直拖着時間以爲他很快會趕回來,結果到了晚上他都沒有趕回去,衆人不歡而散。
陸子問樂祁澤,這約是誠心籤還是不誠心籤,若是誠心籤現在就來韓氏一趟,若是不誠心籤就此日後不會再有合作機會,把話都說絕了。
畢竟是樂祁澤理虧,生意上很忌憚失信不守時間這點。
樂祁澤說:“我現在過來。”掐斷電話。
他放開戚暖的手肘說:“我讓人送你回家。”
戚暖搖頭:“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她心裡牽掛着自己的孩子,邊開門邊往外走:“我先下去看看七夕七年。”
在花園裡找到兩個寶貝蛋。
他們坐在鞦韆上身體挨着身體,也沒調皮的蕩起,只是隨着微風輕輕晃動。
戚暖奇怪他們的安靜:“不玩嗎?”
一聽到戚暖的聲音,七夕七年唰唰擡起垂下的小腦袋,雙眼亮晶晶地看着戚暖,跳下鞦韆跑向她,抱着:“媽媽媽媽……”
不停的喚着,像撒嬌像討好,總之很黏戚暖。
“幹嘛?”戚暖蹲下身,一人一邊地親親了七夕七年,笑着說:“是不是今天找不到我,嚇壞了?抱歉抱歉,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媽媽的手機壞了,所以你們才聯繫不到我。”明天要拿手機去修修,看能不能修好,現在買一臺新手機都要幾千塊,一筆不少的開支,她不想花這個錢。
七年
哼了一聲:“藉口。”又說:“就原諒你一次,不準有下一次了。你常說我們不乖要受罰,你不乖也要受罰。”
戚暖好笑地笑了笑,誠懇問道:“你想怎麼罰啊?”
七年和姐姐七夕對了一眼,他說:“我們回家,再也不來這裡了!”
戚暖問他:“爲什麼?”
七年酷酷地說:“我們不要認爸爸,不要他了。”
戚暖首先危機想到七年不要韓應鋮這個爸爸了,隨即想起七年還不知道韓應鋮是他的親爸,她拋開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問:“誰帶你們來認爸爸了?認誰?”
“不是樂叔叔嗎?”七夕小聲問。
戚暖驚訝道:“當然不是,想哪去了。”
七年將信將疑,酷酷質問他媽媽:“你沒騙我們?”
戚暖瞪眼,小手輕輕揉着兒子的小俊臉,不准他那麼酷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
大人和小孩子說話,就是充滿忽悠,戚暖可沒少騙過七夕七年。
“嗯!”七夕七年相信媽媽,忽然就高興起來了,樂叔叔不是他們的爸爸!
戚暖好笑地看着兩隻萌娃掩飾不了的喜悅,問他們:“你們不喜歡樂叔叔,那想認誰當爸爸?”
“韓應鋮!”兩隻萌娃異口同聲,很多事情上面,七夕七年的愛好都是很相似的。
戚暖不高興了:“沒禮貌,直呼人的名字。”
七夕七年嘿嘿地笑着,戚暖覺得她的一對聰明的兒女也有傻乎乎的時候,此時便是。她轉頭看看只有他們的花園,雙手抱着膝蓋,輕聲說:“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韓應鋮就是你們的親爸。”
兒戲一樣將真話說出來,戚暖頓時鬆了口氣,爾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熊媽?
七夕七年一副呆呆的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兩娃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沒有平時的機靈勁兒,小腦袋一時混亂三隊詞語:爸爸,親爸,後爸……
就像一道大數加大數的數學題,兩隻娃在掰着手指頭在用力理解。
戚暖領着七夕七年離開,不知道樂祁澤是什麼時候走的。
***
韓應鋮來到的時候,剛好看到樂祁澤開車離開,他將自己的車停在別墅門口,打開車門,修長筆直的長腿跨下車,剛打算過去按門鈴去接他的女人的時候,門口開了,戚暖牽着七夕七年的手出來,外面的風有點大,吹亂她一頭烏黑髮絲,她鬆開一隻手,擡起,將飄逸的長髮理了理。
韓應鋮突然想起洗髮水的廣告,清純美麗,很有女人味。
戚暖也看到韓應鋮了,心尖輕輕的跳,夜晚路上昏黃的光線,映得他既真切又模糊,彷彿隔着一層神秘感,他身形高大的站在豪車旁目光直直看向她,她知道他墨黑的眸子此時一定是又深又沉,這麼直堪堪地看她一眼,能將她的心跳都看出來。
戚暖看着向他們走來的韓應鋮,輕聲問:“理解了嗎?”
七夕七年在心裡喊了聲爸爸,突然七夕衝韓應鋮喊:“爸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