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暖垂下眼看着蹲在地上的韓娉婷,蒼白的小臉更白,只有眼角的微紅在慢慢暈開,水光漣漣,燦爛的陽光穿透雲彩照射下來,使戚暖眼前越發模糊不清,也不敢使勁眨眼,怕會收不住淚水,說不清也道不盡心裡的悲傷。
愛情生百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愛情觀,戚暖沒法說韓娉婷的愛情觀是錯誤不堪的,娉婷只是心不由己的喜歡上一個不能喜歡的人,默默的喜歡着,從沒破壞過自己和樂祁澤。
戚暖的悲傷在於,原來她一直沒發現好友的痛苦,以前讀書時,她爲了和樂祁澤約會,常常讓娉婷當他們的擋箭牌,如今回想,那個時候,娉婷可曾是強顏歡笑的陪着他們。可如果當時她就知道娉婷的心意,年少的自己幼稚不識愁,她們大概會絕交,一輩子也不可能原諒。
但現在,儘管大家都成熟了不少,可依然沒能悟出一個不傷害彼此的方法,以爲只要裝作不知道就能默默掩蓋過去,就當風雪不留痕,可是問題終究還是浮現出來。
韓娉婷一直哭着用近乎絕望的沙啞聲音問她:小七,要怎樣我們才能回到像以前一樣?你在,樂祁澤,薄安姐和我小叔叔都在。這樣的話,誰都不會受傷,誰都能得到幸福。
在韓娉婷的心裡,這樣的匹配纔是最絕配,小叔叔韓應鋮與戚暖,彷彿就是月老開的玩笑,牽錯了兩條本不相干的紅線,擾亂了註定的緣分,寫下了最意外的一筆。
大概連戚暖自己也想不透韓應鋮是怎麼喜歡上她的,可能是因緣巧合,也可能是命運的高擡貴手,終於讓韓應鋮邂逅到戚暖。
他們擁有完全不一樣的人生,就是性格也背道而馳的,卻在邂逅的那一天,一條線的既定軌道慢慢地出現了偏差。然後,原本該平行到終點的紅線也自此有了交集的朝向——只因爲那天,一個眼神,一句話,讓有心人的心裡發了一次癢。
從此念念不忘。
所謂的鬼迷心竅,大概就是韓應鋮的這樣。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瞬間,戚暖已經悄然走進他心裡,雖然總高人一等,
但總會刻意放低自己的目光繞過身邊所有的鶯鶯燕燕,靜靜地投注在另一個人身上。不管是她在背對着向他走,還是在她與樂祁澤一起歡笑時……在曾經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韓應鋮在旁人的衆星拱月之下黯然神傷着,彷彿有了信仰卻被信仰拋棄。
戚暖沒有立刻回答韓娉婷的話,她只要一想到薄安與韓應鋮在一起的場景,心裡就狠狠抽痛,本能地抗拒搖頭,眼痠酸的難受。
她其實很害怕,某一天,如果薄安回來了,韓應鋮會繼續愛她?還是,心裡仍是忘不了薄安?
她很明白,薄安纔是第一個得到韓應鋮全部感情的女人,薄安對韓應鋮而言應該是個特別的存在,她趕超不了。
她有點忍不住嫉妒薄安,控制不住自己這種不好的情緒。
戚暖垂下頭盯着自己的白色鞋尖,長髮徐徐滑落,有幾縷滑入寬寬的衣領口,凸起的鎖骨雪白玲瓏。
戚暖緩緩說:“可是我現在的幸福,就是韓應鋮。你應該明白,無論怎麼努力去做,我們都回不到像以前一樣單純了,至少我的本質已經變了。”
韓娉婷的視線停在戚暖按着自己肚子的白皙小手上,目光微妙而複雜,在她們身後不遠處陰影裡的陳麗,模糊能偷聽她們說的話,但戚暖接下來的一句話,說的很快並且很輕,陳麗隱約聽清又彷彿沒聽清,臉色微變,死死盯着戚暖在動的脣。
“我不想七夕七年當私生子。”戚暖輕聲說,目光對上韓娉婷的雙眼,很堅定。
樹欲靜止風在動,彷彿吹散了戚暖的聲音,當陳麗真真切切地回味過來後,內心颳起了驚濤駭浪,眼睛瞪的大大,裡面充滿難以置信!
什麼私生子,誰的野種?
戚暖的一對孩子,難不成是……韓應鋮的?
難怪、難怪!
陳麗一直匪夷所思,戚暖勾搭上韓應鋮的速度未免太過迅速,在毫無防備下,兩人已經發展到一塊,原來他們早在以前就有過一段,並且戚暖還給韓應鋮生下一對私生子!難怪女兒薄茜敵
不過戚暖,這背後的關係水深的很,竟然連薄安也牽扯到其中!
陳麗不得不重新審視戚暖,眼神森森可怖。
她努力那麼多年,一直懷不上薄行衍的一個子,女兒薄茜更沒有生子的命,戚暖卻在18歲就已經懷上韓應鋮的種,早已無後顧之憂,就等孩子認祖歸宗,母憑子貴了!
陳麗越想越驚心動魄,手指甲用力抓着粗糙的樹幹,發泄怨氣,恨不得戚暖死了才解氣。
陳麗分析目前情況,韓應鋮肯定會護着戚暖,韓娉婷也看來是站在戚暖這邊,她女兒薄茜根本沒有競爭之力。再這樣下去,指不定戚暖直接就成爲韓應鋮的正室夫人,不再是淸婦那麼簡單。
陳麗一直在偷聽戚暖和韓娉婷的對話,心裡的想法很多。
韓娉婷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與戚暖坐在花園的石椅上,用質地柔和的手絹擦拭紅腫的雙眼,更多時候,她們還是沉默的多,這是一個難解的題,他們幾個人在這場愛情裡的關係錯亂複雜,就像幾個纏繞在一起的死結,總要犧牲一些人才會有人得救。
戚暖自私了一回,犧牲了過去的小七和小祁哥。
樂祁澤犧牲的卻是喜歡他的韓娉婷。
韓應鋮的架勢,是不惜犧牲所有都要抓緊戚暖,他一向這麼狂妄霸道。
戚暖攥了攥軟軟的手心,側過臉看韓娉婷,沉默。好一會兒,韓娉婷才強顏歡笑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養傷。剛纔的話……是我腦子熱亂說的,小叔叔很喜歡你。”
戚暖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問:“你是開車過來的?”
韓娉婷點點頭,年輕貌美的臉臉容憔悴。
戚暖不放心道:“還是打車回家吧,我出去給你攔計程車。”
戚暖送着韓娉婷離開醫院,陳麗遠遠跟着出去,想看看她們要去做什麼,是否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突然見到一個戴着鴨嘴帽的人跟蹤她們,那人穿着黑色系衣服,露在外面的手很白,將帽子壓得很低很低,是一名身材苗條的女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