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燁看着她連說句話都困難的樣子,別提多心疼了。
年關近了,張芳這麼鬧明顯是沒想讓邢蕎好過的意思。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邢蕎乖乖閉嘴,不說話了。
是啊,她還能說什麼,自己都鬧的躺在牀上病怏怏的,還要給罪魁禍首求情。
“以後你們之間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對於一個陌生人,我能做什麼?”
這語氣,是怨的。
怨她太善良,她忍讓。
可是,又只能乖乖在她身邊守護。
只要她能好好的,自己做什麼都行。
“能不能不掛水了?”
這麼生硬轉話題,真是難爲她了。
“不行,除非這幾天你只想喝粥。”
果然是足夠了解她,牙腫的已經完全忍不住她原來的樣子,這種鬼樣子,根本張不開嘴啊。
任何咀嚼類的動作都不能有。
挫敗的看着顧明燁,只能乖乖的讓他扎針。
迷迷糊糊間,邢蕎窩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
坐在牀邊的顧明燁時不時的擡頭看看點滴的進度。
手指輕輕點着手機屏幕,看着上面的文字,面無表情。
他知道有些事該做個了斷,只是沒有想到,會是在這個時候。
張芳,聶北,聶山。
只要他們一日在晉城,邢蕎的念想就斷不了。
目光落在熟睡中的邢蕎臉上,不知不覺,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新的決定。
一個,他認爲是對邢蕎最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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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聶北始終擔心張芳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可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張芳像是沒什麼事一樣。
殊不知,該解決的問題,張芳早就已經解決掉了。
“媽,年前——”
“我已經辦好了出院手續,咱們今天就能出院了。”
打斷聶北的話,張芳如是說着。
她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和邢蕎斷絕關係了。
以後也不指望着能從邢蕎身上撈取什麼好處,顧明燁那個人,她真的是惹不起躲得起。
“媽……”
聶北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可看這張芳這樣,又不知道自己該問還是不該問。
語氣有些踟躕,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去找邢蕎了,是不是?”
張芳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了下來。
雖然沒有承認,可是這個反應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媽!我說了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都是因爲我關係纔會……”
“以後她和咱們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小北,我和她已經斷絕關係了。”
張芳的話讓聶北愣住。
斷絕……關係?
“媽!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是您的女兒啊。”
雖然知道兩個人並沒有血緣關係,可是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抹殺掉的?
邢蕎有多麼在乎親情,他是知道的。
可剛剛,她竟然說兩個人斷絕了母女關係!
“她不是我親生的,與其這麼下去,還不如說清楚的好。”
聽着她冰冷沒有感情的聲音,聶北一時間震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竟然這麼輕易的就說出這樣讓人難過的話,他真的不敢想象,邢蕎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
“媽,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她和你生活了這麼多年,難不成……你一直都沒有當她是親生女兒一樣過麼?
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她已經很可憐了,你爲什麼就不能……”
張芳將手中的東西歸置好,擡頭,看着聶北。
“我不能什麼?現在連你都要來質問我了,是麼?
你爲我考慮過麼?你知道當年我受到什麼樣的非議麼?
當年邢蕎她爸去世之後,所有人都在讓我好好養育她。
就好像如果我不要這孩子,我就不是人一樣。
他們把那些撫卹金塞給我,讓我好好養孩子。
呵呵,一萬塊錢的撫卹金,就讓我養活一個孩子。
真是好大的手筆啊!我一個離了婚的女人,還帶着一個孩子,我怎麼生活?
如果不是遇到你爸,我這輩子就完了!”
聶北看着她,一時無言,從前的事,張芳沒有說過,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此時聽到這些話,也是心疼她的。
畢竟那個年代,和現在可不一樣。
輿論對於她的壓了可能大的常人無法想象。
一個失去丈夫的女人,面對一個沒有太多感情的繼女,會有怎麼樣的抉擇誰都不好說。
他也許能站在一個道德的制高點來說張芳無情,可是如果是自己呢?又會如何做呢?
“爲了不讓別人說閒話,我帶着她嫁入聶家。
別人說我心慈,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吞。
我就是個普通人,想要有自己的家庭,我不想裝什麼偉大。
這些年,我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還要我怎麼樣?
現在因爲她,鬧的家破人亡,我難不成還要繼續維持這樣的假象麼?
小北,所有人都能之責我,唾棄我,你不行!
媽所有活着的希望就是你!
要是你都不懂我,那……媽就沒活路了。”
張芳的一番話讓聶北頓時啞口無言。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您真的不必要將這件事歸罪於邢蕎。
都是我的錯,是我用恩情脅迫她,讓她能夠原諒大哥。
她纔是最無辜的那個人,大哥爲了能留住她,不惜用毒品,要不是顧明燁,她現在是個什麼樣子都還不知道。
媽,您這麼做不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麼?”
聽到這些,張芳嘴脣動了動,可事情已經演變成這樣,再追究誰對誰錯已經沒有意義。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已成定局。
所以,以後不要在家裡提起她了。
小北,媽現在就是想要讓你好好的。
幸好這次你沒事,可是也要修養一段時間,可能下個學期還要休學。
你放心,爲了你,媽媽做什麼都行。”
又是這樣,她每一次說這樣的話,聶北心裡就覺得非常的複雜。
爲了他,什麼都是爲了他。
好像生活成一個完全是了他存在的人一樣。
這樣對於聶北來說是非常大的壓力。
好像,揹負着另外一個人的人生。
可是他連自己的人生都還負責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