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走出丹房,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光,頓時一陣愕然。
“此番降星,我竟然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
之前的他身處入定當中,絲毫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此時才發現原來夜幕早已退去,不禁有些慌神。
“紅豆那小丫頭一夜沒見到我,一定着急了,孔管事那裡暫且不管,我還是先回去一趟。”
成功降星之後的洛川心態已然發生了變化,底氣也更足了些,他很清楚,只要明天自己能夠通過正式弟子考覈,入得外門,其身份就絕不是一個小小的百草堂管事所能比擬的。
念及此處,洛川也沒去找孔管事報道,而是徑直向着自己住的小木屋跑去。
“這幾年跟着我,也真是苦了紅豆了,等她知道少爺我已成功降星,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子,今天晚上一定得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洛川嘴角掛着微笑,一路上想着應該怎麼告訴紅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不知不覺便到了屋外。
隨即洛川臉上的笑容一滯,腳步驟然而止。
因爲他看到了緊閉的大門,以及在大門外等候了多時的謝長京。
“你怎麼來了?”洛川皺了皺眉,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見到洛川回來,謝長京趕緊收拾起臉上的疲倦,一路小跑到洛川身前,急聲道:“洛師兄不好了,紅豆被孔祥林給帶走了!”
“什麼!”
聞言,洛川臉色突變,身上猛地掀起了一片赤紅色的氣浪,恐怖的星辰之力自蒼穹急墜而下,震得謝長京身形一個趔趄,險些被掀翻在地。
不過瞬息之間,洛川的雙眼已經變得無比猩紅,看向謝長京的目光中更帶着強烈的殺氣。
謝長京看到這一幕,頓時頭皮一陣發麻,臉上更是充滿了無比的震撼之色。
“洛師兄你……你已經……已經……”
洛川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謝長京,直接開口打斷道:“紅豆現在在哪裡?”
謝長京一個激靈,用力吞了口唾沫,趕緊答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聽兩個丹童說孔祥林帶着她往堂座師兄的廬房去了,然後一直沒有回來……”
洛川握緊了雙拳,手臂上的青筋彷彿隨時都會爆開,臉上卻逐漸變得平靜如水。
他再度問道:“你爲何不阻?”
洛川的這一問讓謝長京心尖兒急顫,他深刻地體會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洛川比起昨日已經強大了太多太多,相比起昨日暴起重創陳七的狼狽,現在看起來無比平靜的洛川才更加可怕。
謝長京看着洛川,就好似看着一位來自遠古的魔神,或者一位從幽冥爬出來的修羅,對方只需要動一根手指,就能輕易碾死自己。
這一刻的謝長京終於明白,紅豆乃是洛川的逆鱗,觸之必死!
他更知道,如果自己無法對洛川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的話,恐怕對方可能真的會暴起殺人,置門規於不顧!
於是謝長京趕緊躬身開口道:“洛師兄恕罪!我並沒有親眼看到孔祥林帶走紅豆,只是聽其他師兄弟們說的,事涉堂座師兄,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在第一時間趕到這裡,想給洛師兄通風報信,不曾想師兄不在,於是我便一直等在這裡了。”
此言一出,謝長京頓時感到那層始終縈繞在自己身邊的,宛如實質般的壓力爲之一減。
他暗自鬆了口氣,知道洛川不再追究自己的過錯,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見到洛川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向着百草堂去了。
見狀,謝長京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謝長京可沒忘記,現在的他和洛川乃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更重要的是,現如今的洛川竟然已經成功降星,若是能重新得到宗門的重視,恢復四年前那如日中天的聲望,那麼日後……
這就是一條再粗不過的大腿!
雖然丹房長老謝坤是謝長京的大伯,但謝長老常年閉關不問俗事,否則謝長京也不會到現在還未降星,相比起來,如果洛川能一飛沖天,就此平步青雲的話,無疑對他的幫助更大!
做出決定之後,謝長京的臉上頓時浮出了一抹堅定,腳下的步子也更快了些,不多時就跟上了洛川。
“洛師兄,你看此事是不是得從長計議,畢竟事關堂座師兄,況且現在也不知道那孔祥林是不是還在廬房……”
“依我看,要不要先把此事上報刑堂?如果有刑堂的師兄們做主,就算去了廬房咱們也能理直氣壯……”
面對謝長京的建議,洛川沒有回答,但稍後便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給出了答案。
他沒有去廬房,而是來到了藥房。
他或許找不到孔祥林,但他知道孔管事在哪裡。
當洛川走進藥房的時候,裡面除了孔管事,還有四名小藥童,他們與洛川一樣,都是凌劍宗的記名弟子,近一兩年才被分到百草堂,論資歷和年紀當然比不過洛川。
但修行之路不講資歷,也不看年紀,而是論實力和背景。
洛川廢物天才的名聲在外,他在凌劍宗最大的靠山,柳長老,柳如風於星殿閉關多年,聲名漸弱,導致平日這些小藥童也很看不起洛川,此時見到他走進門來,竟沒一人上前行禮問好,而是通通選擇了無視。
反倒是在謝長京出現後紛紛上前打起了招呼,臉上堆滿了笑容。
“謝師兄好!”
“謝師兄今日是來堂中取丹藥的嗎?”
“謝師兄,明日就是宗內外門招考了,你去不去看?”
……
洛川沒有理會這些藥童,他直接來到了藥房深處的桌案之前,無比平靜地看着孔管事。
孔管事當然早就看到洛川來了,也知道對方爲何而來,心中不禁一陣冷笑。
“洛川!你好大的膽子!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你竟敢無故曠工!這個月的銀錢我看你是不想要了!”
孔管事的先聲奪人立刻讓整個藥房變得比墳墓還要寂靜。
片刻之後,那幾個小藥童才幸災樂禍地看着洛川,竊竊私語道:“我就說怎麼今天一早上都沒看到這個廢物,原來他曠工了!”
“嘿,這下子被孔管事逮到,看他怎麼辦!要我說,早就該把這廢物給趕出咱們百草堂了,省的咱們老是被其他堂的師兄們取笑!”
“噓……聽說昨日白先生來了……”
“切……那白先生又不是咱們凌劍宗的人,能保得住這廢物一時,還能保得住他一世不成!謝師兄,你說是不是!”
謝長京在一旁聽着這些話,背後的冷汗都下來了,向着那幫多嘴的藥童狠狠一瞪,沉聲道:“呱燥!”
說完,謝長京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來到洛川身後站定,忐忑不安地等着洛川的反應。
然而,洛川的反應卻是非常簡單。
他認真地看着孔管事,並沒有辯解半句,而是無比平淡地開口說了五個字。
“紅豆在哪裡?”
孔管事微微一愣,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卻一時間想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勁,此時在一幫藥童面前又不能墮了自己的威嚴,當即拍桌而起,向洛川大喝。
“洛川!我是在說你的事情!少給我扯你那賤婢!現在我給你三息時間,要麼跪下認錯認罰,要麼就收拾東西滾蛋!”
聽着這話,洛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竟然對着孔管事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很溫暖,就像是冬日裡的陽光,彷彿能給人帶來無限的希望,以及永恆的美好。
“孔沂山,我乃凌劍宗記名弟子,而你只不過是宗門一條狗,從來只聽說主人打狗,沒聽說狗敢反咬主人的,就憑你,也敢讓我下跪,也敢讓我滾蛋?你……”
“算什麼東西?”
洛川的這番話說得輕飄飄,臉上始終帶着和煦的笑容,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仿若平地驚雷一般,炸響在了場中每個人的心中。
謝長京愣住了,那幾個小藥童也愣住了。
至於孔管事則瞪大了雙眼,整個人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驚還是該怒。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洛川的聲音再一次悄然而至。
“我也給你三息的時間,要麼告訴我紅豆在哪裡,要麼,死。”
洛川的聲音還是那麼輕,笑容還是那麼溫暖,但說出來的話卻帶着凜冬之寒,讓謝長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位藥童率先回過神來,立刻發出了陣陣嘲笑聲。
“哈哈哈哈……我沒聽錯吧?這個廢物竟然敢威脅孔管事?就憑他這個凌劍宗第一廢物的名頭?”
話音落下,旁邊的藥童也搖搖頭道:“不知道這傢伙今天發什麼瘋,難道他不知道孔管事乃是降星一重境的修行者嗎?若此時被孔管事上報刑堂,恐怕這小子就徹底完蛋了!”
孔管事也是氣急反笑,點點頭道:“好……好……好得很!看來……”
然而,根本不等孔管事把話說完,一抹璀璨的赤紅色星輝突然自洛川的小腹處轟然升起,照亮了整座藥房,也照亮了孔管事那張有些煞白的臉。
洛川輕描淡寫地擡起手,準確地扼住了孔管事的喉嚨。
“三。”
孔管事徒勞地掙扎起來,眼中終於閃現出了一抹驚恐,以他的眼力哪裡還看不出來,如今的洛川不僅在一夜之間成功降星,而且一躍成爲了降星四重境的超級強者,絕非自己所能抵抗的。
但……這怎麼可能!
明明昨天洛川還是一個根本無法修行的廢物!
可惜的是,此時的孔管事根本就沒有思考的時間,因爲洛川覺得自己已經浪費了足夠多時間了。
“二。”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場中一應藥童全都傻了,不知道是誰,竟然壓下了心中的恐懼,大喝一聲:“洛川!你要造反嗎!還不趕快放了孔管事!”
但也僅此而已罷了。
那說話的藥童只敢躲在背後斥責,卻半點也不敢上前對孔管事施以援手。
因此待話音落下,謝長京面色驟變,而洛川則依舊笑面勝春風。
另外一邊,孔管事即便心中再怎麼驚駭無比,卻仍舊咬緊了牙關,半個字也不肯說,因爲他不相信洛川敢真的殺了自己。
甚至孔管事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等今日事畢,他一定要向刑堂大告一狀,把這個逆子徹底逐出宗門!
“一。”
洛川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的手指輕輕一合,一道脆響無比清晰地傳遍了整座藥房,然後,孔管事瞪着那雙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眼睛,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沒有留下半句遺言。
更做不出絲毫的抗爭。
此刻躺在洛川的腳下,就像是一條死狗。
至死,他都不相信洛川真的敢取了自己性命。
所以他死不瞑目。
藥房內的空氣再一次凝固了。
洛川轉過身來,看向謝長京,微笑着說道:“孔祥林綁了紅豆,我便殺了他至親,若他敢傷害紅豆一根毫毛,我便滅孔家滿門,此事,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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