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來年二月，今年第一季香料採摘季又開始了。
巨大的山谷裡除了農田之外，凡是有空的地方都開滿了紫色的紫蘭蔻花，整個山谷裡都瀰漫着一股醉人的紫蘭蔻的香氣，連刮的風中都一股香味兒，“香風山谷”名副其實。
山谷裡到處都是人，凡是能動的居民都出動了，從老到少，都滿臉豐收的喜悅，在普奧皮託的指揮下，搶收紫蘭蔻花。
這花必須趕到一定時刻快速搶收，即在花朵還沒完全綻放的時候採摘，一旦花完全綻放，香氣散失得厲害，製作香料的品質要打折扣。
這個工作沒有機械，全靠人工採摘，所以全山谷的居民全體出動。
一些香料販子已經涌到山谷裡，帶着大把的錢，找地方住下，等着香料製作出來收購。這種事情我都委託給普奧皮託父子去辦。
這裡允許交定金預訂，但不允許提前訂數量，因爲香料產量不穩定，也不允許一個大戶包攬。只能等香料完全製作完畢，根據產量分別銷售給香料販子，只要交了定金的，人人有份。
根據山谷的古老規定，香料一概歸山谷統一組織管理、採收、製作、經營，山谷會拿出收入的一部分給山谷的居民發工資。
以前每一季的香料銷售完畢，山谷的居民每家可以領到1000-2000銀幣的工資，這可是一筆鉅款，夠迪那奎亞普通的6口之家美好生活好多年，所以當時香草山谷的居民都很富有，生活優裕；當然，戈尼列伯爵家族更富得流油，這也是他們被滅國的原因。
嚴厲的規定是香料不許私人制作銷售，一旦發現會被嚴懲，投入建在劍嶺北邊的監獄，或被逐出山谷。
谷口的廢城牆的廢棄市場又有了商家買賣，在廢墟里建了些房屋、攤點做生意，銷售各種商品。
我看了暗暗嘆氣，真該把城牆和市場修起來的，可惜，我沒錢！
香料銷售還沒成規模，掙來的一點錢用於山谷居民的生活、鎮村重建、香料擴種，從迪那奎亞帶來的16萬金幣，得暫時供養我帶來的這些人吃飯，沒有多餘的錢。
一個多月之後，該季快結束了，我在戈尼列堡舉行了一個宴會，宴請來收購香料的商人們，歌舞熱鬧了一番。
宴會快結束的時候，突然凱諾來了，手裡拿着一張尋人啓事，身後跟着一個赭紅鬍子的商人和幾名僕從。
凱諾說：“閣下，這位商人昆列格納先生，說見過這個人，您的兄弟段天機先生。”
我對這樣的消息有點疲沓，因爲說這樣的話的人已經見了N個，最後都不是那麼回事。
看着眼前這位大鬍子香料商人，我問：“昆列格納先生，您見過這個人？”
“是的閣下，我不是十分肯定，”他一邊行禮一邊說：“這個圖畫上的這個人我的確好像見過的。”
那個尋人啓事上的畫像是手繪的，不準確，我讓凱諾拿張耗子的照片給他看。
昆列格納看了照片，瞪大了眼睛：“是的，閣下，太像了。不過，這個畫像（照片）上的人比較年輕，沒有鬍子；我見到的那個只能說和他很像，但年齡似乎要大些，個子比較矮，黑黑瘦瘦的，很亂很髒的頭髮，還有鬍子。可是，這臉型和笑嘻嘻的樣子太像了，最主要的是，他的這兩顆門牙，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
他說得這麼清楚、這麼翔實，顯然的確是親眼所見，不是編的。
我幾乎跳起來：“您在哪裡見到的？他告訴您別的了嗎？”
“哦，是這樣的閣下，我們既經營香料，也經營寶石，”昆列格納說：“大概四年前，或者五年前吧，我們去埃蒙須倫帝國南部的一個寶石礦區收購提索貝寶石，就是這種……”
他從脖子上摘下一個項圈，項圈中間鑲嵌着一顆栗子大小的淡黃色寶石，裡面有亮晶晶的金線和銀線，非常漂亮。
原來“提索貝”又稱“提索沛”，意思就是“金銀線”，因爲這種寶石裡有這種天然的金銀線。
“真漂亮。”我說。
“也很貴重，閣下。”昆列格納說：“在那個礦區，是恩魯瑪大陸上唯一的提索貝寶石產區，所以我們想參觀一下，礦主就派了兩個人帶我們參觀，其中一個人，就是這個地球人，好像是個奴隸的頭領，或者是下等僕人。他對礦區很熟悉，好像還懂得地質學、礦物學……”
“啊！是嗎？”我頓時大喜，耗子就是地理系畢業的，他也學地質和礦物學。
“是的，閣下。他只是領着我們參觀，介紹了一些礦區和寶石的情況，沒說其他別的什麼，但他好像說過，他們地球上也有類似的寶石，叫什麼‘頭髮水晶’。我才知道，他不是普涅的地球人後裔，而是從地球上新來的，所以印象比較深。可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您要找的朋友。”
我驚呆了，一定是耗子這傢伙！
他說的“頭髮水晶”應該就是海南省特產的“發晶”，其中的金絲晶、銀絲晶的確和這種提索寶石很相似。
“太好了。請問，那具體是什麼地方？什麼名字？”我儘量剋制住興奮，詳細地問問。
“埃蒙須倫帝國南部，約敦博斯伯國的沃魯城，城南很遠的荒野中有一片大山，因爲那裡比較靠近赤道，只有春、冬兩季，春天氣候適宜，但比較短，大部分時間是比較寒冷的冬季，山上常年覆蓋着積雪，礦區就在那片大山裡。”
我又吃一驚，看看身後的黑髮，她占卜說礦區、大山、雪什麼的，這不都對茬嗎？
黑髮很得意地撇撇嘴，向天張開雙手：“主人，神靈是不會騙人的！”
這時我才明白，如果這位商人說得屬實，那麼我在彭匹赫納帝國再怎麼折騰也找不到耗子、大塊頭，他竟然在大西南的埃蒙須倫帝國，幾乎橫跨了恩魯瑪大陸！
我又問：“那裡有寶石市場嗎？”
“有，閣下。因爲那裡本來有寶石交易，所以沃魯城也成爲個很大的自由貿易市場，就象奧多蒙的安邁斯。當然，由於氣候的原因，那裡只有春季比較熱鬧，也就是現在的時節，到了冬季就比較清冷。”
“太感謝了，昆列格納先生，非常感謝。”我對他行個禮：“我們這就去沃魯那個礦區。”
“哦不不，閣下，我勸您，暫時別去。”昆列格納說。
“哦？爲什麼？”
“大概三年前，那裡的四個伯國爲了地盤的事情發生了激烈的戰爭，也包括約敦博斯，那裡一片混亂，好像現在仍然在打仗。有的寶石商人去那裡收購寶石，都沒回來，據說在戰亂中被殺了，所以近兩年沒人敢去那裡。提索貝寶石在寶石市場上缺貨，在安邁斯都買不到，所以貴到離譜，就是這個原因。連沃魯的市場都蕭條了，沒有商人敢去那裡做買賣。那個礦山現在是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畢竟四五年沒去過了，也許在戰亂中被毀掉也不可知。”
“哦……是這樣。但是爲了找人，我還是必須得去趟。”
“那裡很遠的，閣下，”昆列格納說：“騎馬也得走上大半年，因爲要繞路走，避開科史克人控制的尼波克斯山地，穿越塔圖恩薩斯帝國向西進入埃蒙須倫帝國，再向西南跨越埃蒙須倫才能到約敦博斯。如果非要去，建議您乘坐飛艇，向西南直接飛越尼波克斯山地，全速飛行，大概一個半月。現在正是這裡雨季剛過，旱季開始，刮北風，是順風，可能更快些，大概一個月左右就可以到達。”
“太好了，昆列格納先生，無論如何，我都非常感謝您。”我讓凱諾去拿2000提來給他，算作賞錢，可他拒絕了。
“閣下，我們來這裡買到了名貴的香料，又受到了優厚的待遇，還得到您的接見，已經非常感謝了。我不過偶然看到市場那裡張貼的尋人啓事，順便來給您說說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我也不能確定那是不是您要找的人，所以您不必破費了。”
他說着，行禮退下了。
這個可是一個驚人的喜訊，我激動得大半夜沒睡着。
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