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安排住在一家離皇宮廣場不遠的貴族驛館中,這是皇城禮賓部專門用來接待伯爵以上貴族的高級驛館,據說這樣的驛館皇城禮賓部管着十多家。
這家驛館有8層,我住在7層,在這裡可以清楚看到宏大的皇家廣場上的情形,到處是人,看上去比較熱鬧,可是唯一不和諧的是廣場靠近主路和東西兩邊,都有好幾排高杆和十字架,上面都掛着死人,驛館僕從介紹說都是被示衆處死的貴族和他們的追隨者。
自從維卡門斯皇帝即位以來,處死貴族是常有的事情,據說最厲害的一次他連貴族帶他們的親屬處死了8千多人,聽上去都感覺着恐怖。他就是用這種殘酷、恐怖的手段維護着他的統治。
爵爺們一人一個房間,房間很大,分爲四部分:會客廳、餐廳、臥室和僕從臥室,近身的僕從(其他貴族們主要是女僕和女奴)可以和爵爺們住一起,同時也都有專門的驛館僕從伺候,伯爵以上的官員可以在房間裡單獨會見和宴請訪客。
大概因爲迪那奎亞擊敗海盜、抓到希爾拉妮茲女皇的事情影響巨大,我這裡也是訪客不斷,我只能和凱諾接待、宴請、回訪、回吃,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等着朝會開始。
可我發現大部分來訪的是一些很弱小的伯國,大國來的很少,侯國以上的一個沒來,因爲他們看不起地球人,甚至很鄙視地球人,把和迪那奎亞打交道視爲一種恥辱。
只有漢肯里斯克公國的穆託泰爾大公和勃尼登公國的孟赫陽尼大公分別請我參加了一次宴會,因爲迪那奎亞歸漢肯里斯克節制,而勃尼登則是迪那奎亞的對門鄰居。
我感覺有點不堪其擾,想出來逛逛,看看有點別的什麼好玩或好吃的東西。
一天下午快天黑了,趁着沒有訪客,和凱諾、兩個僕從出來,沿着皇宮門口的皇帝大道溜達,到了廣場,看到士兵和禮賓司的人正在佈置廣場,這幾天他們在連夜施工。
本來我以爲會把那些杆子和架子上的屍體解下來,結果沒有,還掛了一些新的,大概是爲了增加對諸國的威懾。
“閣下,快到晚餐時間了,回去吃晚餐吧。”凱諾提醒。
“驛館的飯我都吃膩歪了。”
“那,就在附近找個地方吃吧。等我問問哪裡好吃。”
凱諾一問過路的行人,說廣場旁邊就有一家很不錯的餐館,叫“康戈餐館”,裡面的燒烤食物非常有名,很多貴族會到那裡吃飯,晚上更熱鬧,所以現在時候最好。
和凱諾就奔到那家飯店,找到了,門口杵着塊大牌子,用變體的圖文大字寫着“康戈餐館,美味的烤肉等您品嚐”。
進去一看,地方挺大,擺滿了桌子,迎面靠牆有個很大的長櫃檯,櫃檯上也戳着塊木牌,上面刻着紅字的啓事,大概寫着:凡來本餐館吃飯的人,無論貴族、平民,無論人種,一視同仁,沒有特殊待遇,桌子有空隨便坐,菜隨便點,嚴禁鬧事,否則後果自負,云云。
一看櫃檯裡招呼客人的,竟然是個身材高大的紅皮膚獸人,一顆豬不像豬、牛不像牛的大腦袋,兩個尖尖的大耳朵,巨口獠牙,看上去很恐怖。
另外還有一些男女服務員,現在天還早,沒來幾個客人,他們都聚在一邊聊天。
我進來看看,走到靠後牆的一張桌子後坐下,阿來達、提墨爾站在兩邊陪着,凱諾去櫃檯那裡點菜。
不一會兒端上來,黃蘇酒一大罐子,據說是這裡度數最高的一種酒,大概40多度。
菜一律是烤的,鳥、獸、蟲、魚全是燒烤,一盤子一盤子端上來,最後是一隻半米多長的烤陸地魚,特色菜,那樣子就像一隻大穿山甲,沒有腿,靠腹部爬行的一種陸地動物。烤的時候連鱗片一起烤,吃的時候自己剝掉鱗片手撕,這個倒是第一次見到。
凱諾坐在一旁陪我吃,兩個僕從負責倒酒、拿菜。
一罐子酒都喝了一半兒了,天也黑透,果然一些穿爵袍、穿鎧甲的貴族、武士,帶着女人,嘻嘻哈哈地進來了,找桌子坐下,大叫大嚷地點酒點菜,餐館裡頓時熱鬧起來。
桌子很快大部分都坐了人,裡面還有好幾個伯爵,爵袍上的徽識都沒見過,大概是幾個小國的頭兒。
這時,又進來了一堆,領頭的是一個有一米九多的橘紅大癩鬍子的大漢,穿着子爵的爵袍,身後跟着七八個,帶了四五個妖豔的女人。
外面和中間的桌子沒了,他們要到裡面去,正好路過我們的桌子。
一個穿鎧甲的黃頭髮年輕瘦子眼尖,一眼看見了我,他尖叫起來:“啊哈,哎喲喲,大家都看看,這是誰呀?大名鼎鼎的迪那奎亞伯爵、地球人宇天龍閣下!”
他說“地球人”這個詞彙時帶着一股蔑視和戲謔。
他這麼一喊,呼啦一下子,吃飯的好多貴族、武士們都站起來,紛紛圍攏過來。
“他就是宇天龍伯爵?”
“哈,和傳說中的一點都不像,很普通嘛。”
“地球人,哼哼……”
“他是武士嗎?”
“好像說是金環武士呢。”
“他這樣的地球人能是金環武士?瞧,他連武士手環都沒有……”
我連頭都沒擡,不理他們,一邊啃骨頭一邊說:“各位,我是迪那奎亞伯爵宇天龍,也的確是地球人,迪那奎亞人各種人都有,其中大部分是地球人或地球人的後裔,這個你們很奇怪嗎?”
“切!地球人怎麼能在這裡和我們一起吃飯?”
“對啊,來這裡的,起碼得是武士。”
那個黃頭髮瘦子尖着嗓子對那個橘紅癩鬍子說:“紐力子爵大人,您看他那樣子,沒有一點武士的氣概,倒是真有地球人的無賴氣。哈哈哈……喂,宇天龍伯爵閣下,您真的有武士手環嗎?”
他舉起右手,炫耀着手腕上的鐵手環:“這個就是武士手環,瞧,紐力子爵大人是銀手環,高級武士。”
我仍然連頭都沒擡:“武士手環算個屁,那個不代表什麼。如果你們是指這個玩意兒,”我把爵袍腰帶上的金環取下來,往桌子上當啷一扔:“在這裡,但我不認爲有多麼了不起。”
“哇!我的天!黃金手環,他真的是金環武士。”一堆腦袋圍着那個金手環。
黃毛瘦子頓時蔫了,可馬上又說:“怎麼可能?這是假的吧?武士聖地怎麼可能給他金手環……”
旁邊一個年輕武士說:“是真的。那次考試的時候我參加了,聖地長老會特許頒發的,宇天龍伯爵的確是金環武士。”
“喔哦……”一片驚歎聲。
橘紅癩鬍子過來了,用很威嚴的聲音說:“我不管什麼武士,地球人,滾出去,這裡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早已經大怒了,但是還是忍着,端起酒杯來喝下一杯,繼續啃骨頭:“紐力子爵,您得明白幾件事:第一,你是子爵,我是伯爵,根據《貴族公約》,見了我你應該行禮;第二,我是金環武士,你是銀環武士,根據《武士協定》,見了我你也應該行禮;第三,迪那奎亞也是伯爵國,地球人一點不比其他人種低劣,您應該尊重;第四,餐館的啓事上說了,這裡無論貴族、平民,無論人種,一視同仁,誰鬧事誰負責。所以我建議您,少擺你的臭架子,滾一邊去,好好吃你的飯!”
“宇天龍,我警告你,你要再不滾,我就要求和你決鬥,砍下你的腦袋!”紐力仍然用很威嚴的聲音說。
我一邊嚼着肉,一邊不緊不慢地說:“紐力子爵,我也警告你,你要是和你這一堆垃圾再不滾,我立刻殺了你,還有你這個黃毛垃圾手下。”
黃毛瘦子尖叫起來:“哈!你連武器都沒有,還想殺紐力子爵和我?你在說夢話呢?”
我舉起手裡那根沒啃完的動物肋骨(我搞不清什麼動物的肋骨):“用這個足夠了!當然,你那麼崇拜武士手鐲,那個黃金手鐲也可以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