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流直下的巨大瀑布往下方那口潭水不知衝擊了多少年,一潭清水隨着落瀑涌起陣陣漩渦蕩向潭水邊,潭水上空瀰漫着水汽,深秋時分讓楚元感受到陣陣冰涼感襲來。
見老頭盤腿在一塊大石端坐着,楚元也找了塊大石坐下,問道:“你說的是什麼辦法,別蒙我。”
老頭掃了眼楚元,肅然道:“老頭子我平時素來極致追求刀道,於境界諸層,心有體會,於武學之中,悟出天人妙化,萬物皆繫於自身的精氣神精益求精,血肉造於全身,氣斂藏於胸中,心神聚於識海,是爲當今武者的極限追求。”
眼神飄向遠方,似乎在回味往事塵煙,略微出神,許久,老者嘆道:“自四十年前踏入人道境界,老夫至今止步不前,此生姑且也就如此了,天道,天道…”說到最好竟然喃喃自語,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神態。
楚元靜靜的聽着,有些東西可以任意妄爲,年少輕狂,有些東西本身存在厚重的代價,併成就非凡,是歲月的痕跡,亦是真心的付出,任何人面對這些都不可能不肅然起敬,除了尊重,敬佩。
靜了一會,老頭子收拾心情,欣慰道:“跟你相處久了,對你也產生了些許好感。其實你資質並不差,當你按照世俗的方式無法突破困境,不妨換個思路,人體本是蘊藏潛力無窮,有些人天性顯露出來,從小被認定爲天才,但是亦有一部分人大器晚成,限於天賦,尋求外部環境刺激,激發體內無窮潛能。”
老頭子眼神若有意味的瞄了眼幾百丈的瀑布,楚元強烈的不妙感傳來,老頭子似乎猜出楚元心裡所想,道:“沒錯,今日起你就在這裡錘鍊一段日子”
老頭子說完隨手一揮,楚元被空氣中的一股勁氣定住,動彈不得,然後整個人騰空被甩進瀑布巨石上,頂着瀑布的衝打。
勁氣剛消失楚元直接被瀑布擊打掉落潭水裡,楚元遊離中心爬上岩石邊,看着老頭子,大叫道:“死老頭,你下次能讓我準備準備嗎?還沒說完就來真的。”
老頭子冷哼道:“你的對手會不會讓你準備好了再出手,還是刺殺你前先告訴你什麼時候來殺。”說完再次把楚元丟進瀑布下,楚元也再次被撞下潭水裡。
老頭子背手遠遠站立在巨石上,悠然道:“哪天你能站立在瀑布下堅持一個時辰,你就算過關了。”
楚元怒目以對,卻無能爲力,再次被勁氣帶進瀑布下,又再一次被瀑布衝進潭中。
夕陽西下,楚元烤着老頭子獵來的兩隻野兔,香氣四散飄逸,引得老頭子胃口大開,恨不得不等放設調味料就搶來吃了。老頭子調料雖好,奈何手藝確實一般,早先那隻野雞還被楚元仍在火堆邊,完全是公主烤雞版,看不得,更吃不得。
不一會,兩隻烤兔配料完畢,兩人一人一隻,吃得津津有味。楚元一手抓着兔子腿肉撕咬着,隨口道:“老頭子,你爲什麼要指點我武功,我好像不認識你吧。”
老頭子吃得滋滋作響,怕被別人搶了去,手緊緊抓着那被撕扯不成樣的野兔,吐字不清道:“這你就別問了,受人所託,不然你以爲你會讓我看中破例收你爲徒啊。”
楚元想想也是,不過還是不死心問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那幾個老傢伙吧,是不是?”心裡也是一陣茫然,不懂爲何幫自己,搖了搖頭,想不通。
“你也真是,買調料也不搞壺酒,一點都不會享受,哎。”楚元遺憾道,說得好像自己很會享受日子似的。
老頭子專心吃着,不一會整隻兔子只剩下火堆旁的一小堆骨頭,還不時舔着手指縫隙,楚元一陣反胃,差點咽不下去。
老頭子打了個飽嗝道:“小子,你相信因果循環嗎?”
楚元不解何意納悶道:“相信。”
老頭子一臉回憶神色,平靜道:“那一年,我記得十八歲,行走江湖尋找高人收我爲徒,卻四處碰壁,都認爲我資質奇差,不可造就。我無比失望,歷盡這世間世態炎涼,在一個大江邊,縱身跳進滾滾的江水,機緣巧合,一對大俠夫婦乘船路過看見出手相救,那人知曉我一心向道,探究武道極致,便指點我修行,將一身武藝毫不保留的教會我,我問他爲何如此,他卻淡淡一笑‘因果循環,德存千果’,最後飄然而去,之後再也尋不到他人,音訊全無。”說完他那塵煙往事,不由嘆了一聲。
楚元誠懇道:“謝謝,我願意拜你爲師,求師傅收下劣徒。”說完跪在老頭子面前。
老頭子欣慰道:“你起來,我不會收你爲徒的,我此生亦不會再收徒。”說到最後略微有些激動起來。
楚元不死心道:“師傅,爲什麼,難得是因爲徒兒資質一般,無法突破先天的緣故嗎?”
老頭子側身背過去道:“沒有那回事,你起來,如果你真要拜師的話,我可以推薦一個人作你師傅,他之武道修爲比老頭子我更精深,將來你也會走得更遠。”
楚元甚爲失望,坐了起來,星星點點,夜色朗朗,明月給大地鋪上一個銀紗,潭水瀑布聲遠遠傳來,兩人沉默不語。
火星啪啪燃燒更甚,火苗照亮兩人,似乎在爲兩人照亮着前方,指引一條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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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兒子死於非命,杜雄大發雷霆,府邸裡顧養的一批江湖之士紛紛派出,四處搜索打探兇手。
寧州各個角落被翻個遍,百姓怨聲連連,家將們亦是搖頭低嘆唏噓不已,仿若明曉這是個無奈之舉。
城裡百姓們禁閉房門,與寧州大家族的杜雄一起過了個難忘的不眠之夜。
半夜,杜雄府邸,來了幾個不明身份之人,註定寧州城似乎將有大事發生,管家心直抽不已。
書房處,杜雄躬身悽然道:“杜雄見到樓主,求樓主做主。”
杜雄似乎一口認定兇手是誰,卻無能爲力。
幾人確實是從豐澤都城來的,李道知和幾個手下,見杜雄那喪子之痛溢於言表,安慰道:“本樓主此行路過寧州,聽聞此事迅速趕來,必定會摸摸這趟渾水,這你放心。”
李道知瞅了眼杜雄續道:“剛剛鬼尊已然驗查過傷口,對方是個使槍高手,一槍穿胸並勁氣震碎了五腹六髒,可見對方抱着必殺之心,有意而爲之。”
李道知捋須沉思,回想以往所碰到的高手,一一對號入座,可惜還是毫無頭緒。
鬼尊在一旁補充道:“聽聞小侯爺陳輕風還與刺客交手,幾個回合被洞穿肩胛骨受重傷,顯然要痛下殺手,被管家蕭清及時出手解救,但最後卻放了刺客,卑職推斷蕭清認出來者路數,不想節骨眼增加變數。”
杜雄不置可否道:“也許他們是苦肉計,自己找人裝扮刺客,殺我孩兒。”語氣憤憤不平。
李道知冷哼道:“陳孤鴻要殺人,你覺得會要犧牲兒子作代價,你是低估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杜雄一臉陰狠之色,咬牙道:“我不會就此罷休,就算是侯爺又怎樣。”
李道知轉移話題:“這段時間我會在府邸暫落腳,有需要鬼尊會協助你解決。”
敲門聲響起,一瘦弱中年男子推門閃身進來,給李道知遞上一份信函道:“樓主,豐澤都城有消息傳來。”
李道知有點意外,接過信函快速一掃而過,大吃一驚道:“都城有變。”身旁幾人相互對視,也看出對方的震驚,不解的看着李道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