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班學生驚詫的目光下，葉凡沉着冷靜地又點了一遍名。
半節課就這麼過去了。還有二十分鐘，葉凡覺得很是無力。
“同學們，下面我們開始上課。”葉凡很努力才讓這句話沒有結巴。
“嗯，今天我們要學習的，是魯迅的文章，祝福。”葉凡說話極爲緩慢，“請大家翻開課本第一頁。”
教室裡一片翻書的刷刷聲。
葉凡故意等到完全安靜這才說話：“嗯，有關魯迅，我想大家都很熟悉，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學生們點頭，葉凡卻立刻後悔。自己爲什麼要說這話，爲什麼不仗着自己對魯迅小有了解扯上那麼一會……
“呃，魯迅的文章是咱們學習的重點，也是難點。”葉凡說，突然話鋒一轉：“所以在學習魯迅的文章前，我向來是要求每一位學生都要預習的，大家有沒有預習？”
有人說有有人說沒有。
葉凡點了點頭道：“有預習過的同學舉一下手。”
稀稀拉拉地舉起了幾個人。
葉凡示意幾人放下手，隨後道：“這幾位同學學習的自覺性很高，表揚。”
“不過呢，其他同學沒有預習，也敢於不舉手，很誠實，也值得表揚。”葉凡又說。
“下面我給大家預習的時間，大家好好看看書，先自己體會一下這篇文章想要表達的是什麼。”葉凡說完這話，如釋重負。
學生們開始低頭看書。
葉凡得意，自己真是才思敏捷，足智多謀。想着，在教室裡隨意地走動起來，他記得當年自己上學時，學生們做事，老師就是這樣走來走去鍛鍊身體的。
角落那個小男生的小動作落入葉凡眼中。動作嫺熟而隱蔽，但葉凡又不是普通人，這點花樣看得清清楚楚。那男生還在偷偷瞄着葉凡。
葉凡假意未察，暗中看到男生已經專注地做他的事了。
葉凡悄無聲息的走過去，男生繼續專注，絲毫不知危險的降臨。
“這位同學。”葉凡一邊輕聲說話，一邊將他擺在桌上的書拎了起來。
學生頓時慌了。手腳都不知往哪擱。
“笑傲江湖？”葉凡掃了兩眼那書的內容，“嗯，這書我也很喜歡，你看完了借我。”葉凡將書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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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該學生，全班學生都目瞪口呆。
那學生愣愣地接回書，飛速塞回抽屜，捧出語文課本看了起來。
葉凡的下一句話讓全班同學爲之驚怵，他說：“你叫什麼名字？”
點過兩次名，還親口問過一次人家的名字，依然不知道。這老師的健忘症怕是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了吧！他們哪裡知道葉凡點名時只顧得搶分奪秒了，根本沒顧上計較誰是誰。
“我叫蔣林。”這學生還是回答了葉凡。
葉凡點點頭離開。直到下課鈴，再未發一言，第一堂課終於被葉凡這樣糊弄過去了。
一天就這麼一節課，葉凡的工作可以說已經結束了，但他不敢怠慢。第三節課匆匆跑向三班，又聽了一堂李老師的語文課。
上來的程序居然和自己一樣，自我介紹了一下後，李老師也點了一遍名，但之後就是實打實地開始上課了，葉凡下筆如飛，高速記錄着。
第四節課回到辦公室，葉凡戴着耳機，一邊聽着上堂課的錄音一邊將筆記完全整理了一遍，完全回覆了原貌。當然，葉凡不可能就照着這樣子原封不動地又去上課，於是又根據自己的習慣調整了一下。
目前葉凡只擔心一個地方：如果有學生課堂上發問，自己該怎麼辦？不會那麼巧自己班的學生提問也和三班一模一樣吧！葉凡暗自發愁。
“小范，還用功呢？先去吃飯吧！”老萬不知何時飄到葉凡身後。
“哦哦，您先去，我馬上來。”葉凡連忙應着。老萬離開，葉凡四下一掃，辦公室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現在不過是角色扮演都把自己搞得焦頭爛額，跑東忙西的，找出明指的任務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排上日程。葉凡回想當初烏鴉假扮老師帶大學課程都是人模人樣的，真弄不懂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葉凡想着，也收拾東西離開。出了門，正看到早上那個叫蔣林的孩子趴在樓道的窗臺上。
“喂！”葉凡看到四下無人，喚了他一聲。
蔣林轉過頭來，望着葉凡開心地笑了起來。
“臭小子啊！居然給我難堪。”葉凡說着走了過來。
“嘿嘿，葉凡哥反應也夠快的，乘機就又點一遍名。”對方居然叫出了葉凡的真名。
葉凡卻一點也沒有驚訝，早在進教室的一刻，他就已經認出來，這個坐在角落裡的孩子不是什麼陌生人，而是小懶。對於當時自己表現出的平靜，葉凡十分的滿意。
“你怎麼也混進來了啊？”葉凡問。
“我可不是混，是去年夏天從正規渠道考進來的。”小懶笑道。
“哦，這麼說來，這次任務就順勢交給你嘍？”葉凡問。
“也順便交給了你。”小懶繼續笑。
“吃飯了沒有？”葉凡問。
“還沒有。”小懶應道。
“走，我請你。”葉凡道。
“這，不太好吧？”小懶主要是怕暴露身份。
“沒什麼，我是老師，現在在幫助你這個後進生。”葉凡道。
“誰說我是後進生？”小懶道。
“上課看武俠小說，還說不是後進生。”葉凡笑。
兩人一起來到了餐廳，同一張餐桌吃飯，果然引來了不少目光，主要都是小懶的同班同學和認識葉凡的老師。此時的小懶表現出了和老師同桌吃飯應有的拘謹，演技比較了得。
“對了，你的氣息是怎麼隱藏的？”葉凡小聲問。
“是天賦。”小懶說。
“小小年紀就這麼自大，長大還怎麼得了。”葉凡嚴厲批評。
“的確是這樣，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大家練術都是將原本普通人都存在的氣息不斷加強，但我卻是另外生成了一股氣息，將部分氣息完全斷絕後，普通氣息還在，正好當掩飾。”小懶解釋的十分詳盡。
“天生臥底的命。”葉凡下結論。
餐廳畢竟人多，總是竊竊私語突然引人懷疑，兩人就這麼簡單說了幾句，葉凡突然朝某個方向招手。小懶轉過頭，葉凡順勢道：“這個人你有機會查一下，看是不是術者。我的氣息現在是嚴格控制，不方便使用其他技巧。”
和葉凡招呼的是高夜寒，他和同辦公室的幾位同事在同一張桌上吃飯。
小懶細細打量了這人幾眼，點了點頭。
“老師我吃完了。”片刻後小懶忽然道，聲音不大，但基本可以讓周圍幾桌聽到。
葉凡知他開始角色扮演，於是也點了點頭，一副老師的派頭道：“嗯，那回去吧，以後上課要認真哦！”
小懶點了點頭，離去。
高夜寒那桌也已經散去，只見他拿着根牙籤一邊剔牙一邊來到葉凡對面。
“那孩子是誰？”高夜寒含糊不清地問道。
“班上一學生，上課看小說，我教育教育他。”葉凡道。
“請吃飯？”高夜寒對葉凡的手法很有興趣，“這好像不像是教育，像是收買啊？”
“我認爲軟比硬好。如果是你怎麼辦？毒打他嗎？”葉凡道。
“我身爲一個化學老師，怎麼能做那事。”高夜寒不屑道。
不等葉凡答話，他又繼續道：“結合我的專業，潑潑硫酸比較不錯。”說完已經離開，留下葉凡獨自發怔。
“小劉啊！我今天中午在餐廳看到那個范曄老師和學生一起吃飯啊！”校長室裡，李校長問着一旁的助理。
“嗯，這事我打聽過了。那學生上課的時候看武俠小說，被範老師發現了。”助理每天跟隨校長左右，中午吃飯校長看到的東西他當然也看到了，立刻先一步找學生打聽了一下這事的始末。
“哦？是嗎？當時他是怎麼處理的？”李校長頗有興趣。
“他說‘笑傲江湖這本書他也很喜歡，叫學生看完了借他’。”這句話在那堂課結束後就已經傳開了，劉助理很容易就打聽到。
“哈哈哈……”李校長笑道，“有點意思啊！”
“小劉啊！”李校長突然語重心長地道：“像咱們德林中學，有大多的高官貴人子弟，說是我們教育他們，不如說是給他們提供服務。這些學生尋常老師恐怕很難教得了，需要像範老師這樣有原則，有性格，又有幽默感的老師。”
“不過我聽說，今天範老師那節課上什麼都沒講呢？”劉助理如實道。
“哦？那他都幹了什麼了？”李校長問。
“點了兩遍名，然後就讓大家預習功課。”劉助理道。
“點兩遍名？看來他是很想和學生打成一片啊！這不錯啊！”李校長道。
劉助理點了點頭。後面一句他終究是忍住了：範老師點了兩遍名，還是沒記住一個他特意問過姓名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