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律師被保鏢引了進來,許夕、許妍都站起身來迎接。葉凡連忙也跟着起身,回頭一看,小揚仍是雷打不動地坐着,眼裡除了他那半根破煙沒別的了。
卻不料這老律師進屋後眼一亮,先招呼的居然就是這個最沒禮貌的小揚,幾步過來道:“咦,小揚,你也在這啊!”
小揚這才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叫了一聲:“老盧。”
一屋子人都挺驚訝,顯然這老律師是有點德高望重派頭的,許夕都沒怎麼看在眼裡,反倒對這個小揚有些與衆不同。
葉凡心裡也是默默嘀咕,看小揚那沒大沒小的樣子,難道這兩個傢伙就是傳說中的忘年之交?忽然心中一閃,這傢伙和這老律師認識,難道這律師會是他叫來的?自己剛纔還懷疑是許妍。
葉凡想着朝小揚望去,果然看到他眼中閃過狡黠的神色。
這邊許夕已經開口了:“怎麼,盧律師你認識小揚?”
“當然,當然。”盧律師連連點頭,彷彿認識小揚是莫大的榮幸。
小揚此時總算站起身走了過來,對許夕道:“認識的過程和你一樣。”
衆人還是挺詫異,照這樣說無非就是當了次盧律師的保鏢,也就是受僱打了一次短工,不至於搞得和救命恩人似的吧?看來那次保護過程中一定發生了許多事。衆人都在心裡默默地想着。
圍繞小揚展開的話題終於結束,盧律師書歸正傳,對許夕道:“叫我過來是因爲老許的那遺囑吧?”這老律師直呼許夕的父親爲老許,顯然私交頗深,也難怪許夕兄妹會對他有異於常人的尊敬了。
許夕點了點頭。盧律師立刻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大疊文件道:“這一星期就忙活你這事了,都準備好了,小妍你看看,沒問題了就簽字。”
許妍接過來卻根本沒看,順手拿起筆都簽了字,直接遞了回去,嘴上道:“怎麼能信不過盧伯伯您,爸爸可是會罵我的。”
盧律律笑呵呵地接過。這一刻,大家似乎都在朝許夕望去。許夕一臉的平靜,彷彿正在進行的是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葉凡又在心裡讚歎:演技!
這時盧律師又道:“下面還有件事,就要咱倆私下說說啦!”
許妍點頭道:“好啊,去我房間吧!”
盧律師望了一眼窗外道:“不用了,今天外面天氣不錯,出去曬曬吧,我也好久沒喝你們家的咖啡了。”
許妍抿嘴一笑道:“那我去給您煮咖啡。”
盧律師搖搖晃晃地走出屋去,臨去前竟只朝小揚點頭招呼了一下。葉凡實在是忍不住了,不動聲色地退到小揚身邊道:“這老頭好像很神氣啊!”
“廢話,a市首屈一指的大律師啊,這還不夠牛的?”兩人都是壓低了聲音說話。
“我怎麼看你好像比他還要牛?”這纔是葉凡想知道的重點。
小揚挺直了腰板道:“不才在下正是首席大律師的救命恩人。”
“就這麼簡單?”葉凡問。
小揚瞪大了雙眼:“救了一條命啊,還有這麼比這更寶貴的東西?這還不夠我臭屁嗎?”
葉凡悻悻道:“夠,足夠。”
小揚頗爲鄙夷地望着葉凡道:“從這裡可以看出,你至少是一個知恩不想報的人。”
葉凡申辯:“關鍵你是保鏢啊,保護人是你的職責所在。”
小揚道:“那是沒錯,以保鏢的身份出現時,老闆付給你的摸ney就是對你救命之恩的報答,所以之後不怎麼懷感激之情也正常。但你看他這樣子,顯然是沒付過錢的嘛!”
“沒付過錢你會去保護人家?”葉凡更不信了。
“所以啊!你看現在他多感謝我,多尊重我。”小揚道。
葉凡依然是一臉的迷糊,小揚一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路見不平,拔槍相助,沒聽過嗎你?”葉凡總算是瞭解了,原來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卻是兜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來講清楚的,葉凡真想抽小揚一頓。
小揚這時對許夕道:“許先生,我們這次的任務……”
許夕揉着太陽穴,顯得頗爲擔憂地道:“這夥人幾次出現,都弄得挺麻煩,說實話我還真有些不敢放你們走。可讓你們長期留在這,你們大概不願意,而我也養不起……嘿,小揚,你幫我拿個主意看看。”
小揚一笑道:“許先生,我的主意就是把這事託付給我們,由我們幫你查出幕後,然後讓你一勞永逸。許先生你應該相信我們辦事的能力。”
“相信,我太相信。”許夕喃喃道,卻對小揚的建議不置可否。顯然他現在的思維已經有些混亂,小揚望了葉凡一眼,面有得色。
這時許妍端着盤子從廚房出來,盤裡放着一壺咖啡,兩個咖啡杯。看到許夕臉色不太對,走過來道:“哥,你臉色怎麼不太好啊!”
許夕勉強笑了笑道:“沒什麼,就是昨晚睡得不太好。現在看到你回來了,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許妍點了點頭:“那我先出去了。”說完已朝屋外走去,小揚立刻一推葉凡道:“去在遠處盯着。”
葉凡連忙要跟上,不料許夕此時突然起身道:“葉先生,方便的話和我談幾句吧?”
葉凡一愣,望向小揚,小揚笑了笑道:“我去盯着那邊。”說罷追出了門,那邊許夕道:“葉先生,去我的書房吧!”葉凡點了點頭。
葉凡每天數個小時監視器前的蹲點生活,雖然依然不太清楚每個房間的位置,但對每個房間內的佈置已都瞭然於胸。許夕的書房和臥室是連通的,僅一牆之隔。莫非在那邊臥室裡已經暗藏了什麼刀斧手?葉凡進屋的一刻開始警覺,迅速用“放”來試探,兩間房內都沒有其他人。
許夕走到他的寫字桌前,朝兩個貼身保鏢揮了揮手道:“你們倆先出去吧,在外面等着。”
兩人對視了一眼,又看了葉凡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葉凡覺得奇怪,不知道許夕究竟要和自己說什麼。
待許夕轉過身來時,葉凡發現他手上已經點燃了一根菸。葉凡大爲驚訝,在許家呆了這麼多天,葉凡從來沒有看到過許夕抽菸。
深吸了一口了,許夕才緩緩道:“葉先生,看來你們似乎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你指什麼?”葉凡不動聲色。
許夕居然還笑了笑:“葉先生以爲會是什麼呢?”
葉凡沉默不言,越發搞不懂許夕叫自己來究竟是什麼目的了。
許夕此時道:“葉先生,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可以明確的告訴我。”
“什麼事?”葉凡問道。
許夕盯着葉凡道:“你是不是我妹妹找來的?”
葉凡愣了一下,立刻道:“當然不是。”
“那你爲什麼會在這裡?”許夕問。
“你什麼意思?”葉凡反問。
許夕又吸了一口煙,之後道:“你們血色黃昏我是有所瞭解的。你們組織裡的人全是精英份子,所以每出動一個人,就要多付一份錢。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種情況,我明明只請了一個,卻給我送來兩個這麼便宜的事。”
葉凡一笑道:“許先生,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有,你現在不就是遇上了。我沒有騙你,的確並沒有任何人請我,就是組織派我過來的而已。”
許夕喃喃道:“組織派你過來的?那你們組織爲什麼派你過來?難道不是受到了什麼人的僱傭嗎?”
“這個,不瞞你說,我還是新人,所以組織派我來這邊幫幫忙,積累些經驗而已。”葉凡解釋。
“積累經驗?血色黃昏還有這種操作嗎?我還是頭一回聽說。”許夕道。
葉凡聳了聳肩,心裡卻也開始發虛,對血色黃昏他的確沒什麼瞭解。難道自己真的也是因爲什麼人的僱傭,纔會被派到許家來的嗎?葉凡忽然一愣,他想到自己是屬於烏鴉的潛伏組,潛伏?難道自己在執行的是一次光明正大的潛伏任務?葉凡一時間只覺得腦子裡似乎塞進了一團糨糊。
許夕此時神色有些淒涼,對葉凡道:“葉先生,這次的事情其實遠不像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在我的身後……”
許夕的話突然止住,而葉凡的氣息在此時奇怪地跳動了一下,還沒來及發問,已感覺到一股不是很猛烈,但卻很尖銳的氣息向自己迅速接近。葉凡大驚失色,不及細想,腳下“漣漪”滑出,一閃身已縮到許夕寬大的寫字桌後,與此同時身後一聲“脆響”,架子上的一個花瓶突然粉碎。
門外兩個保鏢聽到異響,連忙衝了進來,葉凡大叫:“危險。”兩人一愣,四下張望,卻沒看到什麼,注意到許夕時,突然一起大叫一聲:“老闆!”
葉凡這才探出半個腦袋,“放”已經全開,沒有察覺細毫異象。再看許夕時,大驚失色,許夕已經癱坐在地上,血流滿地,兩個保鏢一個匆忙去打電話,另一個扶着許夕不知所措。
葉凡連忙衝了過來,看到保鏢的一隻手按在許夕脖子左側,卻依然不能阻止鮮血的波濤洶涌。許夕身子時不時地抽搐,雙眼已經失去了光澤,死死望着葉凡,一隻左手艱難地擡起,嘴裡含糊着似乎想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