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眼前這人竟是如此伶牙俐齒,一下子便抓住了自己這幫人最大的痛腳。
他說的確實是事實,無可辯駁。他掙紅了一張臉,硬撐道:“他們兩個,是醉酒。”
“醉了酒難不成就能調戲別人qi子?照這麼說,若是我大晚上的喝醉了酒,闖入你府上,把您府上上下都殺了個精光,是不是也該脫罪?”
“你這廝簡直是強詞奪理!”
那俊郎公子高聲喝道。
聞安臣淡淡道:“到底誰纔是強詞奪理?我這人,素來是很講道理的。你若佔理,我便認錯。你若不佔,便要按我的法子行事,你只能老老實實的受着。”
說着,聞安臣又是朝着陳季兩人使了個眼色:“接着打,下點兒狠勁兒!看他們以後還能不能做出如此有辱斯文之事!”
他又看向這俊朗公子,淡淡道:“照你這麼說來,他們兩個坐處這等有辱斯文之世,還是情有可原?你到底是不是讀書人出身?我大明朝的讀書種子豈能做出這種事來,簡直就是讓全天下的讀書種子都蒙羞!你竟還爲他們說話,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聞安臣一頂接一頂的大帽子扣下來,頓時讓這俊朗公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本來就理虧,本身就是那兩個醉酒的士子做得不對,而他又以爲聞安臣是軟柿子,是可以隨便拿捏的,卻沒想到卻是碰了個硬茬子,硌疼了自己的手。
這會兒被聞安臣拿話將住,他便是什麼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會兒其他那些本來正在看熱鬧的士子們也都圍了上來,你一句我一句地紛紛指責聞安臣,那些女子倒是沒有上來,但也是在那邊一個個瞧熱鬧。這些女子有的心中頗爲惱怒,覺得本來好好的一場酒,卻讓這個不通風情強橫霸道的人給攪和了,真真是掃興。
那俊俏公子眼見得自己這邊人多勢衆,頓時也有些得意,他衝着聞安臣拱了拱手道:“這位兄臺請了,在下徐玉宸,家父乃是當今秦州同知大人。看你這般,想來也是個讀書人
,在下便不與你爲難,只要你能立刻放開這兩位朋友,而後向我等擺酒道歉,便可以離開了。”
他見聞安臣談吐不凡,言辭犀利,而且是一身士子闌衫,又帶着幾個很兇惡的僕人,便有些摸不清聞安臣的來頭,也不敢太過得罪他。
在他看來,只是讓聞安臣道歉,已經是很便宜聞安臣了。只不過,那是他以爲的。讓聞安臣給他們道歉,這是聞安臣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他瞧着眼前這俊俏公子,淡淡道:“這麼說,閣下是徐公子?”
徐玉宸很是自矜的笑笑:“正是。”
“喲?令尊還沒被調走呢?”
聞安臣斜了他一眼,有些陰陽怪氣兒道。
徐玉宸立刻臉色一變,變得很是難看,眼中更是驚疑不定,猜疑起聞安臣的身份來。同知大人和知州老爺不和的消息,秦州城有些人知道,但這些人非富即貴,要麼是衙門中人要麼就是最頂級的那一批高門大戶。眼前這個年輕人怎麼得知的?
這段時日,徐同知日子其實很不好過,黎澄惱怒他屢屢在背後算計自己,是以對徐同知的的打壓,也便不再留手。現在兩人的矛盾幾乎已經到了公開的程度,而徐惟賢顯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他本以爲憑藉自己在秦州這十年的經營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黎澄搞下去,但卻沒想到黎澄跟腳靠山都是十分之硬,在上官那裡很受賞識。兩人幾次交鋒他都是落於下風,現在,原徐惟賢手底下那些官員幾乎都已經投到了黎澄手下。
徐惟賢現在勢單力孤,也就是還靠着一個同知的地位在這撐着,其實他現在在秦州州衙中,已經是一點都不管事兒了,說出去的話都沒幾個人理,跟個擺設也沒太大區別。
徐玉宸盯着聞安臣道:“你到底是誰?”
聞安臣淡淡道:“在下聞安臣,忝爲秦州刑房司吏。”
“啊?你就是聞安臣?”
徐玉宸瞧着聞安臣,眼中立刻露出十分的敵意,而其他人則是紛紛發出一聲驚呼。
身爲秦
州之人,哪有不知道聞安臣的,都知道他是破案很有一手兒的,而且在黎澄黎大人那裡也很得信任看重,同時身上也有秀才功名。
聞安臣冷笑一聲,指了指徐玉宸,淡淡道:“你方纔氣勢洶洶,後來發現自己不佔理兒,說不過我,便拿家世來壓我!我瞧不起你!而且,你當真以爲你家世如何?徐惟賢現下朝不保夕,我且看你還能得意幾日?”
聞安臣到也不怕因此而泄露什麼,畢竟這會兒黎澄要對付徐惟賢,已經是近乎於公開的事情。
而聞安臣離開秦州一年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這會兒剛剛回到秦州,他正好要借這件事情發出自己的聲音,至少要讓黎澄以及秦州上下的官員都知道自己的立場:我是支持黎澄黎大人的!
雖說大夥兒大致都知道這個事情,但大夥兒心裡明白跟聞安臣親口說出來,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近日發生的這件事倒也是給了聞安臣一個展現自己立場的機會。
“你,你……”
徐玉宸指着他,眼中露出不加掩飾的憤怒。
當然,其間摻雜的還有一絲絕望:“你竟敢口出狂言污衊朝廷命官,當心我命人拿你下獄!”
“當真是好大的威風,好大的口氣!”
聞安臣嘿然冷笑道:“哪怕令尊是堂堂秦州同知大人,但你不過是一個沒有官身的士子而已,竟敢說出這種話,徐惟賢當真是教子有方!”
話裡話外,諷刺意味十分濃厚。
聞安臣正是要激怒徐玉宸,激怒他之後,他便會說出更多不理智的話。而他說的不理智的話越多,就越容易露出破綻,越容易被聞安臣尋到他的把柄。在這會兒,徐惟賢身上出現任何一點兒破綻都會是黎澄擊敗他的機會。
果然,徐玉宸這個沒經歷過什麼風雨,也沒見識過多少人心險惡的年輕人,被聞安臣譏諷的語氣給激怒了。這段時間他日子也不是很好過,看到父親越來越衰老的面容,鬢邊並越來越多的白髮,他心中也很是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