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聞言一愣,“你耍我?”然後暴怒,“你找死!”舉槍便攻去。
言末安擡扇一檔,便將槍尖蕩向了一旁,“女俠莫急……”嘴角依舊帶笑,心中卻是一緊:這女人的力氣真是大,一招擋下來,手臂竟然已經被震麻了。
下一槍接踵而至,槍倒中途卻聽“咚”的一聲,也被撞倒了一旁。
“你這女人真是不講理。”安青又是一塊石頭扔過去,“我們同情你,所以懶得和你計較,你還蹬鼻子上臉了!這世界的女人怎麼都這麼討厭。”
孤狼一槍打開石塊,死死瞪着安青,“你說什麼?你說你們同情什麼!”
“終於瞪上我了?好啊,實不相瞞,罪魁禍首就是我。”安青起身,走到言末安身旁,說出的話就不像言末安那麼客氣了,“那天放那把毒的人就是我,毒性我是清楚的,你已經沒剩幾個手下了吧?虧你還敢一個人跑來算賬!”
孤狼的臉色由青轉白,握槍的手臂也已經有了一些哆嗦,瞪着安青的雙眼中也終於帶上了恨意,大喝一聲,再出招已經滿是殺意。
槍尖刺來,卻又在人前一寸處停住。
安青身形未動,只一手擡起,手腕一抖,手中金色絲線飛出,牢牢纏在槍桿上,硬生生阻住了槍勢。
“你還以爲自己有多厲害?”安青笑着往院子內望了一圈,“看看清楚吧,就這院子中站着的人,你一個也對付不了!”
蒲萱立馬站起身,只剩下東柏還孤零零地坐着。
孤狼發力再刺,槍尖依舊紋絲不動,她緊咬着牙,瞪着安青的雙眼都要噴出火來。
“這麼看着我幹什麼?覺得自己挺委屈,覺得我當初不該那樣做?如果當初我不那樣做,難道還眼睜睜看你們殺了言子?”安青向下一使力,木質的槍桿竟應聲斷成了兩截。
他再不多看孤狼一眼,轉身便朝房內走去,“別以爲是我們欠你的,分明是你咎由自取!”
槍身仍舊是指着那個方向,孤狼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凝視着地上的槍尖,看着院內衆人一個接一個回了房,卻完全無法再將雙腳移動一步。
她輸了。
早知道贏不了,卻沒想到會輸得這麼徹底。
安青一關房門就了跳起來,不停抖着自己的手指,“我的媽呀,差點勒斷我的手!”
“看你那麼有氣勢,原來也是裝的。”言末安揉着自己的手臂笑。
安青心有餘悸地點着頭叫喚,“那個是女人嗎?那個真的是女人嗎?看這力氣,根本就是一野獸!”
“哈哈哈!”蒲萱笑得很不給面子,“讓你小子裝,沒真勒斷真是可惜。”
東柏也附和地點頭,“你剛纔說得實在太過分了……怎麼說對方也是一個女的啊,而且長得還不錯。”
“有意見對他說。”安青伸手指着言末安,“要不是他突然跳上去,我才懶得出手。”
言末安微笑着點頭默認。
“還有人呢?”東柏左右望了一圈,沒找到蒲志銘。
蒲萱拿下巴朝門外一點,“還沒進來。”
“孤男寡女,女方又剛經歷了巨大挫折……看不出來,他還挺知道抓緊機會。”安青道,衆人點頭。
孤狼的事情交給蒲志銘去處理,屋內蒲萱東柏兩人盯着安青,興趣都集中到了他那剛剛拿出來秀了一把的奇特武器上面。
安青也是得意洋洋,取下金線在兩人眼前晃來晃去。
“想不到這玩意還挺結實。”蒲萱道。
“金的……”東柏道。
這金線極細,卻不止一根,是由許多根金絲像麻花辮一樣編成一束,首端尾端都是一個稍寬的圓環,可以套在指尖。
“有點像傳說中的盤龍絲。”蒲萱道。
“真的是金的……”東柏道。
安青越發得意,“好好看清楚,你們這輩子都未必見得了第二根。”
“既然你有玩意,爲什麼留到現在才用?”蒲萱問。
“純金的……”東柏道。
“知道你窮慣了,你還沒完了!”蒲萱一腳將東柏踹開。
“如果那女人用的不是槍,我現在都沒法用。”安青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遺憾,“如果將對方換成一個用刀或者用劍的,你們覺得這玩意能有什麼用?”有這麼一個寶貝,卻沒多少用武之地,換誰誰都遺憾。
“當然有用。”蒲萱東柏卻異口同聲。
安青一愣。
蒲萱首先說,“你可以纏他們的手……”
“靠!”安青將頭扭向了一邊,“你這女人真血腥。”
這麼一來,東柏的開口就顯得有些猶豫,“呃……我是覺得,你身手挺敏捷,應該可以湊近身之後直接纏脖子……”
安青這下連靠都靠不出來了,一臉驚恐地看着東柏。
“唉,看不出來啊,真看不出來……”蒲萱對着角落唉聲嘆氣。
東柏極度無語,“你們倆現在在這裝什麼裝?真害起人命來,一個比一個利索!末安你說是不?”一問之下回頭,才發現言末安一直倚在房門口,正盯着緊閉的門板發愣。
“言子你幹嘛呢?”安青湊過去問。
言末安回過神,搖着頭笑了笑,走離了門口,“想點事情而已。”
他想事情很正常,想事情想到發呆就太詭異了……安青納悶卻不好追問,推開門朝外一看,卻見只有蒲志銘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院中,也正望着遠方發呆。
衆人詫異,蒲萱問,“她人呢?”
蒲志銘嘆了口氣,“走了。”
言末安急道,“就這麼放她走了?”
安青一愣,“你想留她?”
“當然,她的本事你又不是沒看到。”言末安拿扇子敲了敲掌心,略一尋思,便擡腳朝林子追去。
“急什麼,還有機會的……喂,言子你等等!”安青也緊跟着追去。
餘下三人面面相覷。
“可疑,太可疑了。”蒲萱低聲嘀咕。
“他們又不是現在纔剛開始可疑。”東柏嘆了口氣,又推了正盯着兩人離去方向的蒲志銘一把,“你還在看什麼?”
蒲志銘微皺着眉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剛纔那人走過去的時候,好像特意繞開了我。”
“你說末安啊?”東柏也回憶了一下,“不是錯覺,他最近確實一直避着你,從沒有靠近你身旁一米以內過。”
“最近?”蒲萱疑惑,“他不是從頭到尾都這樣嗎?我還以爲是因爲他對志銘這種類型比較沒轍。”
“是從你和安青醒了之後纔開始的。”東柏繼續回憶,完了又問蒲志銘,“你以前見過他沒?”
蒲志銘搖頭,“沒印象。”
“那就算了,不談這個了,你能不能再多教我一點武藝?動不動遇到今天這種情況,還真是尷尬。”東柏又道。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要做。”蒲志銘說完就逃了。
東柏悲憤不已。
蒲萱笑着望東柏,“之前他教過你的那些,你沒學會?”
東柏乾笑,“那些太難了。”
“那都難?你還真是沒有這個天賦。”蒲萱笑着搖了搖頭,突然伸出兩指直插東柏雙目。
東柏一驚,慌忙朝旁一閃,蒲萱卻已經一腳掃中了他的雙腿,不等他落地,另一手已經伸到他的身前隨着他向下落去,最後觸到了他的胸口。
“如果我這手裡有把刀,你現在已經死了。”蒲萱起身,拍了拍手掌,“只有三招,這該簡單吧?”
“這三招……”東柏躺在地上思索,“我怎麼覺得這麼眼熟啊?”
蒲萱沉默片刻,然後嘆了口氣,“眼熟就對了。這三招是我那一世在電視上學來的,覺得有趣,就一直記得。結果在剛開始穿越的那些年,我全靠這三招才能保命。”
根據經驗,蒲萱一旦提起她那一世,就會變成話癆。
東柏趕緊起身準備隨時跑路,但等了半晌,蒲萱也沒再說一句話,只是站着,雙眼呆呆望着前方,不知道在看哪。
“你想回去嗎?”蒲萱突然問。
東柏一愣,望向蒲萱,蒲萱也正面對着他,眼中卻像是在凝視某個遙遠的地方。
東柏動了動脣,然後緊咬住脣角,直到口中已經嚐到了血腥味,才終於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想。”
蒲萱一笑,“我就知道。”
東柏看着她,“你難道不想回家?”
“我和你不一樣。”蒲萱輕輕搖頭,緩緩走離東柏身側,“那個世界對你而言,是家,對我而言,很遠。”
最後蒲萱深深地嘆了口氣,“但是怎麼辦?我不想讓你回去……”
“什麼怎麼辦?”東柏眼中滿是詫異,“還談什麼想不想?就算你想,我回得去嗎?”
蒲萱一愣,然後望向他一笑,“說得也是。”
“莫名其妙……”東柏低聲嘀咕着,走了。
走到遠處,卻也停下腳步來,嘆了口氣。
他不像蒲萱那樣愛主動提起那個世界,是因爲他總是試圖忘卻自己來自於那個世界,卻總也忘不了。
想不想回家?
這個問題,他從來只是強迫自己不要去思考。
一旦思考,心中泛出的只能是痛苦。
這種痛苦,蒲萱是否一直經受着,一世又一世地經受着,直到現在?
東柏突然發覺:
對於他而言,穿越帶來的後果是從那個世界來到了這個世界。
而蒲萱,掛在嘴邊的總是那一世與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