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不自量力

第十鎮統制孫道仁(原本歷史中在1906年才擔任)在經過近一年的整訓後向許應騤拍胸脯保證,第十鎮已經成爲一支強軍,足以應付廣東亂黨。許應騤大喜,立刻上書表示閩浙軍事準備已經完成,即日發兵剿滅亂黨。原本在1902年被彈劾下臺的許應騤因此受益,繼續擔任閩浙總督。

福建的消息讓呂梁措手不及,如果沒有日本入侵在即,他不介意順勢擊敗福建新軍,攻佔福建省。可惜此時革命軍大部分都在沿海地區佈防,準備應對日本人的侵略。面對福建方向的潮州地區只有第三軍第二師一個旅的部隊八千多人,擊敗新軍沒有問題,但抽調不出更多的軍隊用以佔領整個福建省。不得不說許應騤選了個好時候,讓呂梁憤恨不已,既恨許應騤的不識時務,又恨日本的狼子野心。

讓廣東方面奇怪的是許應騤、孫道仁等人哪裡來的自信,以一鎮一萬餘人的兵力就敢攻擊擁有三個軍十萬多人的廣東?調查局沒有得到那方面的情報,呂梁也只能將精力放在整軍備戰上。

剛從日本回國沒一個月,許崇智就被任命爲新編陸軍第十鎮第二十協、第一標標統,相當於團長的位置。要知道此人目前僅僅十七歲,小小年齡就擔任標統,但軍隊中都認爲理所當然。因爲此人是許應騤的侄兒,1901年由許應騤保薦去往日本士官學校第二期炮兵科留學,因爲新軍組建,缺乏軍官,此人又被許應騤緊急召回,擔任標統。

許應騤的私宅中,一場晚宴正在進行,桌子上做了四人,許應騤、孫道仁、許崇智,還有一人是與許崇智一起回國的,名爲鄧蔭南!

“總督大人,日本人一諾千金,他們只看重廣東的那些工廠,其餘的一概不取。”鄧蔭南笑眯眯的說道。

“你既與崇智一起回來,就是我的朋友,但據我所知,你與亂黨有些瓜葛,朝廷與亂黨水火不容,你豈不是自投羅網?”許應騤突然發難問道。

許崇智東渡日本後立刻被興中會的理念吸引,與孫革、鄧蔭南等人過從甚密。孫革前段時間在廣州感觸頗深,不久後就離開廣州,回到日本後繼續尋找興中會的政治道路。後來西園寺公望派人找到他,說日軍即將攻打廣東革命政府,並許諾事成之後加大對孫革的支持力度,條件就是讓他想辦法擾亂廣東內部。刀架在脖子上,孫革不得不答應,如果不同意,他絕對走不出首相府。

事後孫革仔細掂量,突然發現這是興中會發展壯大的良機——振國黨被剿滅後興中會可以趁虛而入,接過廣東革命力量的大盤,還能得到一大筆發展資金,而且廣東戰爭之後必然出現混亂,這也是興中會發展的好機會。但如何擾亂廣東的後方是個難題,那裡水潑不進,興中會根本沒有發展起自己的勢力。

恰好鄧蔭南匯報說有一名留學生是閩浙總督的侄兒,其家族被革命黨剿滅,與廣東有血海深仇,其叔許應騤正在編練新軍準備攻打廣東。於是孫革立即派鄧蔭南隨許崇智回國,聯絡許應騤,約期與日軍共同進攻廣東。

“呵呵,總督大人,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此次您與興中會、日本都有着共同的利益,殺了我簡單,項上人頭您可以隨時來取,不過戰勝廣東後的那塊大蛋糕就沒有您的份了,要知道日本出兵數量可不是第十鎮可以比擬的。”

“除了福建外你們還有沒有聯繫別的總督?”

“沒有,蛋糕就那麼大,吃的人多了怎麼分得開?再說您家族的情況我也瞭解一些,福建對廣東的戰事不可避免,但其他督撫就不好說了,再者封疆大吏與日本這樣的帝國合作傳出去也不是什麼好事,也只有您纔可能加入進來。”

這樣赤果果的說法讓老成持重的許應騤也不禁大汗淋漓,心說這些亂黨膽子忒大,光明正大的與朝廷、日本合作。不過說起來,雖然家族之仇不能不報,但這萬多人的兵力自己也沒底,兩江總督劉坤一至今沒有給自己回信,張南皮根本不打算出兵,兩廣總督陶謨至今還在廣州的監獄裡,廣西也沒有拿得出手的兵力,北方新軍正在組建,再說誰也不願意北洋兵馬過境,那袁世凱也不是個善茬。如此一來藉助日本人的手也不是不行,但此事必須絕對保密!

“此事牽連甚廣,你和身後的人能保證不泄密嗎?”許應騤說出自己的顧慮,侄兒許崇智年輕氣壯,見叔父仍在猶豫,忍不住勸道:“叔父大人,爺爺逝於亂黨與家族的爭執,家父與許家上百口子人都在監獄裡受難,光憑福建第十鎮這麼點人救不出他們啊!日本人和興中會既然肯這麼做,就不會讓消息流傳出去,還請叔父早下決斷啊!”

孫道仁可是對許應騤打過包票,第十鎮絕對能打敗廣東亂黨,許崇智這麼說就是打他的臉啊。雖然不愛聽,但孫道仁也知道廣東富庶,傳說呂梁家財萬貫、冠絕全國,比朝廷裡的國庫還要豐厚,要不他怎麼不管真實情況如何就敢說能打敗亂黨呢。

許應騤終於下定決心,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雖然父親不是亂黨所殺,但也是被他們氣死的!至於泄密後朝廷的反應,先仍在一邊吧,自己的政敵張南皮等人正在試圖彈劾自己,李中堂死後朝廷的局勢對自己很不利,也不差這麼一點了。

1902年3月中旬,日軍還沒有出動,福建陸軍新編第十鎮就在潭州集結完畢,孫道仁意氣風發,不過這支軍隊能發揮多少戰鬥力還是個未知數。軍人一半是舊式軍隊改編,一半是新招募的青壯,訓練方式雖採用德國陸軍,但根本沒有懂得新式軍隊訓練方法的軍官,孫道仁也只是在日本考察了半年時間。於是這支軍隊就成了四不像,從軍裝、武器裝備上看確實是新式軍隊,從軍容軍紀、平日訓練看又充滿了舊式軍隊的痕跡。

1902年4月13日,一支龐大的船隊從橫濱港出發,其中包括護航戰艦,新式戰列艦富士號、八島號,新式裝甲巡洋艦淺間號、常磐號、八雲號和另外五艘老式戰艦。一百艘運輸船,共運載士兵三萬多名,分屬日本陸軍第三師團和第十六師團,另外還有火炮、彈藥等補給物資。日本在英國的支持和西方列強的縱容下,開始了與廣東革命政府的戰鬥。

與此同時,日本陸軍本土駐軍第二、四師團、臺灣駐軍第八師團也做好了出發的準備,作爲第二第三批登陸部隊。日本的這次軍事行動沒有引起國際的太多注意,大多認爲雙方實力相差太大,戰事會在短時間內結束,並以日本的勝利告終。各列強駐遠東的艦隊只有英法各派出一艘觀察艦,跟隨日本海軍行動。

廣東臨時政府的隱在盟友沙皇俄國,上層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廣東這股勢力,也不會想到這次戰鬥會對幾年後的日俄戰爭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沙皇尼古拉二世甚至沒有聽說過廣東革命政府和呂梁的名稱,滿清已經不在世界秩序之內,這裡似乎成爲了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而這正是呂梁所希望看到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勢力被過早的關注,即使在英國背後的鼓動下日本集結大軍發動戰爭,也沒有在世界上引起過多的關注。這是好事,悶聲發財纔是王道,再過一段時間纔是展示華夏力量的時候。

低調並不意味着不反抗,海軍迫於實力弱小,此次戰鬥不會出動,但戰艦仍在製造,合格的製造工人、水兵也在不斷培養,造船廠和港口也在不斷擴大規模。

1902年4月10日,日本大軍出動前三天,廣東的戰爭準備工作基本完成,陸軍各部抵達指定位置,後勤保障體系完善,鐵路和卡車會使物資在第一時間運抵戰場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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