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新篁穿着棉衣坐在桌邊,喝着熱騰騰的米粥,啃着乾癟癟的肉乾,食物雖然很粗糙,但卻異常美味。
“怎麼樣?吃得慣嗎?”
“恩,吃得慣,真好吃……”孝新篁一連喝了三碗粥,啃了十多塊肉乾,才拍拍肚子說:“呼,飽了,從來沒吃過這麼多……”
“你這年齡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該多吃點,可惜我們這裡沒什麼吃的,肉到是管夠,但蔬菜瓜果卻少的很……怎麼和你說起這些來了,你先坐着,我把東西收拾一下,還有話和你說。”
捧起村長端來的熱茶,輕輕吹了幾口氣,抿上一小口,滾燙的茶水順着喉嚨滑了進去,“哇,好燙呀!”
“急什麼,又沒人搶。”村長收拾完碗勺邊走邊笑道。孝新篁捧着茶杯訕訕一笑。
回到火爐邊,村長給自己倒了杯茶,陡然問道:“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新篁,新月的新,竹子的篁。”孝新篁說道。
“異界冒險者的資料都會登記入冊,並上報帝國,這段時間如果你想要改名字可以直接來找我,等資料送去帝都後,你只能去都城或四大主城修改了。”
村長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思索了片刻後,才繼續說道:“帝國對異界冒險者的管理非常嚴謹,你們雖非這個世界的人,但一樣要受到這個世界的管制。”似乎感覺氣氛過於嚴肅,他又微笑道:“你只要把他當作另一個世界,另一個國家,做到遵紀守法、文明禮貌、愛護公物、保護環境、尊老愛幼……”
“恩,我明白了。”
“我們腳下的大陸名爲晶藍大陸,所在的地方是新蘭帝國東北方的雪林村,因村北有雪嶺,村口有雪松林而得名。我們村子地處偏僻,人跡罕至,又氣候惡劣,長年積雪,冒險者一般很少來這裡,你是幾十年以來的第一個。”
孝新篁有些疑惑,“這麼多異界冒險者難道就沒有一個降生在這裡嗎?”
村長搖搖頭,“異界冒險者一般都選擇主城或都城附近的村子降生,像我們這種偏僻的村子,冒險者除了路過進來補給,很少有在這裡逗留超過一天的。”
“那爲什麼不把村子搬走,搬到主城附近呢?”
“說來容易,做來難,不是說搬就搬得了的。村子離最近的主城有一個多月的路程,只這一路的費用就不是村子承擔得起的,如果不進村子、城鎮露宿野外,這安全也是一個問題,村裡有一大半都是老人和孩子,這到晚上光那幾個壯漢可護不了這麼多人。你可別看現在白天外面那麼安靜,到了晚上林子裡那些野獸可難對付着呢!唉,不說這些了……”
過了片刻,村長又說道:“你本該降生在旅館裡,可惜我們村子太小,連間像樣的旅館都沒有,我這裡還有幾間空房,你就將就一下先在我這兒住着!”
“恩,好的。村長爺爺,麻煩您了……”孝新篁頓了頓,問道:“村長爺爺,我想問問我能做些什麼?恩,其實我是不知道到這裡來該怎麼做……”
村長想了想,說:“你知道這個世界最多的是什麼?”
“應該不是異界冒險者吧!”
“呵呵,當然不是,異界的冒險者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再多也多不過這個世界的人,以及繁殖能力強盛的野獸。”
“不是人,不是野獸,那是什麼?”
“是未知……”
“未知?未知是什麼東西?”
“哈哈……未知就是未知,這個世界有許多尚待發掘的東西,不管是歷史還是技術,都等待着人類去探索和發現,冒險者的任務就是去尋找那些未知的東西……”
“聽上去很遙遠。”孝新篁蹙眉看着村長。
“只要你用心去做,就不會感到遙遠了。”村長喝了口茶,說:“以你現在的能力外出歷練還不行,你可以先到村裡看看,一面幫村裡人做些雜事,一面學些本領,一、三、五的上午你還可以和村裡的孩子一起到我這裡上課,我會教些識字、寫字、算術等方面的知識,二、四下午你可以去劉鐵匠家學武技,每週末可以申請考試,通過了可以不用學。”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外出歷練?”孝新篁追問道。
“只要通過了武技考試,就可以外出歷練了。”村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說:“有空的話儘量多學點東西,外出歷練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多掌握一門技藝就能多一條活路。”
“謝謝,村長爺爺,新篁記住了……”
雪林村的生活是寧靜、安詳的,除了一週一次的捕獵行動,平時檢查修補村子周圍的陷阱外,大家一般都在自己家裡做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村頭的李姐有着一雙巧手,經過處理的皮毛到她手裡,沒幾天就變成了一件嶄新的衣服;村西的錢大叔開了家雜貨鋪,人雖然長得敦厚,但說起生意經,卻是頭頭是道;還有村東的馮爺爺,年紀大了,眼睛花了,腿腳不利索了,卻唯獨那雙手還是那麼靈巧,給他一塊木頭圪塔,三下五除二,就能雕出只活靈活現的兔子來……沒想到這村子小雖小,會的手藝卻不少,就這麼半天功夫,就拜了八個師父。
吃過晚飯,孝新篁忙着上八個師父家安排時間。錯開讀書和練武的時間,一、三、五的下午上雜貨鋪做小工,幫着打雜之餘跟着錢大叔學習商品鑑別。二、四的上午去洪爺爺家繼續做小工,一樣要打雜,但可以學着認藥、識藥。週六上午去李姐家學做衣服,下午劉大叔家打鐵,週日上午村口伐木,下午到何大叔家鑿石頭。晚上的時間,除了用來看洪爺爺給的藥草大典外,還要拿口裝了石子兒的鍋子掂着練手勁,爲學廚做準備……
翌日一早,村長的家裡就來了好多孩子,大家帶着小板凳圍坐在火爐邊一臉認真地聽着村長講課。上課的內容很簡單,人手一本不知何許年代的詩集,跟着村長大聲朗讀,讀完後再由村長指出生字說明意思。
孝新篁大致翻了翻詩集,除了少數幾個有些生僻外,其餘的都是小學程度。算術也大致如此。
孝新篁感興趣的是最後的常識課,那不是書本上條條框框的知識,而是村長年輕時候在大陸上冒險時瞭解和碰到的一些事情。
“晶藍大陸上的動物,按其不同的能力類型,可分爲四種。普通的只會簡單的生存本能的獸類被稱爲野獸,它們是動物界繁殖能力最強的一個羣體,可也是動物界裡最弱的一個羣體,除了最基本的生存能力外,它們的戰鬥力屬一般。其次是腦內有着魔晶的魔獸以及天生能夠操控自然之力的異獸。前者能將食物在體內轉化爲魔力,並以此來戰鬥;後者能以肢體語言或眼神等操控自然之力進行戰鬥。這兩者的實力都非常強盛,屬於大陸上非常危險的動物,普通的冒險者碰到它們最好快點離開,因爲這些動物不是普通武器可以傷害得了的。最後,也是動物界裡最強大的妖獸,它們不僅擁有着不亞於人類的智慧,還擁有比人類更長久的生命。它們知道如何更快的提升自己的實力,如何用最快速的方法殺死自己的獵物,它們的戰鬥力比起帝國裡那些強者,只高不低……”
“那萬一碰到妖獸了怎麼辦?跑又跑不過,殺又殺不死,難道站在那裡等死嗎?”鐵匠家的小兒子追問道。
“沒你想得那麼危險。”村長呵呵笑道,“正是因爲它們有智慧,纔不會像其他動物那樣亂咬人,只要你不去惹它,它一般是不會攻擊你的。”
“那萬一惹到它了怎麼辦?”鐵匠家的小兒子不死心地繼續問。
村長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記得二十多年前,村長爺爺我還在大陸上冒險的時候,有一天帝國突然發佈了一條任務——獵殺一隻鳥妖。當時村長爺爺手裡有個任務沒完成,所以沒趕上第一批去獵殺的隊伍,不過也幸好沒趕上,等村長爺爺把手頭的任務交了,然後再趕去的時候,離那隻鳥妖最近的一個村子,整個不見了。”
“去哪兒了?”有人好奇的問道。
“都被風颳走了……”村長說。
“爲什麼是被風颳走,不是被鳥抓走呢?”
“幹嘛要抓走,它可以把他們都吃掉啊!”
“也許那個村子和我們村一樣,颳得大風能夠把人吹走……”
“瞎說,我們這裡颳得那點風才吹不走人呢!”
“但,我媽媽說……”
“好了,好了,孩子們安靜,安靜!聽爺爺把話說完……”村長見孩子們都停止了爭執,才繼續說道:“聽那些活下來的人說,那隻鳥妖體形非常大,張開翅膀飛在空中能把整個村子都遮起來,它低空飛過時帶起的氣流還能夠把房子給颳倒,就因爲這樣整個村子的房子都被毀了,後來因爲沒了房子掩體的冒險者更是經不起折騰,鳥妖的兩隻翅膀對着他們扇了幾下,一羣人就都被吹上了天,所以等村長爺爺趕去時,整個村子也就被風吹得只剩幾個木樁了……”
“哇,好厲害!”
“村長爺爺,村長爺爺,那後來呢?”
“後來,聽說那隻鳥妖又毀了兩個村子、一個鎮子以後自己離開了。”
“啊……”這個小傢伙似乎對故事的結局不是很滿意。
“好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該回去吃飯了,別忘記明天下午去你們劉大叔家練武技……”
“知道了!謝謝,村長爺爺!”大家異口同聲的喊道。
……
雜貨鋪是村裡唯一的店鋪,由於村子又小又偏僻,沒什麼客人,店鋪存在的意義不大,所以大家只是在自家建了工作臺做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和別人交換,而雜貨鋪則成爲了大家交換東西和存放東西的場所。
店鋪每半年會將存放在倉庫裡的東西拿到其他城鎮交易,併購進一些食物和材料,以及村裡沒有的生活用品。不過,每次的交易並不是所有東西都能賣出去,這些剩下的東西被帶回來後就一直被丟在倉庫裡,如此周而復始,倉庫裡那些淘汰品越積越多,幾年乃至幾十年下來倉庫便被堆得滿滿的,於是,店鋪老闆索性另外建了個新倉庫,只存放該年收的新東西,而至於前一年的淘汰品就隨手丟進了舊倉庫裡。
“咳咳……咳咳……”剛打開門,就是撲鼻的煙塵,嗆得兩人急忙退了出來。
“咳咳……咳咳……錢大叔,這裡有……咳咳……有多久沒打掃了……”
“大概二三十年吧!”錢老闆訕訕笑道,“好了,這裡就交給你了,打掃的工具都在這邊,有什麼問題就到前面的店鋪找我。”
“好的……”
倉庫地上的灰積了厚厚一層,孝新篁花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它們與地板分離開來,不過即使如此,他也只用了半天功夫就把倉庫打掃乾淨,畢竟倉庫再髒,也只是一間十幾平米的小木屋,再加上大部分空間都被櫃子和木箱佔滿,真正要掃的地方其實沒多少,而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的其實是對倉庫裡那些每年賣不出去的貨物的整理,把完好的、有價值的規類,把破損、不值錢的挑出來。通過對這些貨物的整理,孝新篁可以學到初級的商品鑑別。
異界的裝備沒有詳細的屬性,商品的價值是以其製作的材料、工匠的手藝,以及特殊工藝來決定,商人需要學習相關的知識來分辨這些,以便給予商品一個合理的價格。
一般初級的商品鑑別隻能分辨些粗糙的商品,對大多數商人而言沒什麼大用處,不過對於那些在野外行走的冒險者卻有大用處,因爲這個技能的初級正好能識別動物界裡的部分野獸,這對在外做任務或歷練的冒險者而言,不啻於一個保命符……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四天就過去了。在這四天裡,孝新篁學會了不少東西,不同於現實裡的死記硬背,這裡的東西似乎看一遍就能記住,隔幾天也不會忘記,就不知道離開後還會不會記得。
除了知識的增加,孝新篁還感覺自己的身體強壯了不少。比起一開始掃半天地都得喘上半天氣,現在……,拿着劍練上半天武技都不帶休息的……
今天是雜貨鋪打雜的最後一天。
孝新篁不知道初級鑑別術學得怎麼樣了,由於異界沒有人物資料可供察看,他只能憑藉雜貨鋪老闆對他的評價做出判斷。
“初級的商品鑑別你已經學會了,我這裡也沒什麼能教你的了,以後只能靠你自己多看多聽了。”
“謝謝,錢大叔。”
“好了,對於你能夠只用一天半的時間把倉庫整理完,我將給予你一些獎勵。你可以從倉庫中整理出來的完好的物品中挑選三件。”
“真的,太好了!”孝新篁高興地跳了起來。
雖然倉庫裡放着的都是些賣不出去的東西,但賣不出去並表示它們不好,有些是不常用的工具,有些是昂貴的工藝品,還有些是看不出價值和作用的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一個冰雕。
那是個十五釐米高的人形冰雕,雕的是個扛着劍穿着皮甲的男孩,男孩有着一頭捲曲的短髮,頭上還扎着一根頭帶,肩上的劍是把沉重的闊劍,可男孩似乎拿得很輕鬆,身上的皮甲有些破破爛爛,像是剛剛勝利凱旋歸來的樣子……真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孝新篁很是喜歡,雖然知道它可能只是一件純粹的藝術品,卻依然選擇了它。剩下的兩件,他拿了一套製藥的工具和一捆捕獸夾,製藥工具是成套放在一個木箱子裡的,少一件都賣不出去,而捕獸夾一捆是5個,雜貨鋪老闆想了想最後也沒多要錢,全部算做一件送給了他。
村裡的東西都是由雜貨鋪老闆先確定價格後,再由物品主人以這個價格換取同價值的物品,雖然同是以物易物,但每個物品都是有明確價格的,只是錢幣在村子裡沒什麼用罷了,也就沒必要多一個掏錢收錢再掏錢的工序了,所以孝新篁學技能都是用工作來抵消。
但工作抵的只是學習技能的費用,一些工具什麼的還是要自己想辦法解決的,裁縫用的針線很容易借,武器什麼的鐵匠打得也很多,就是鏽的他也可以可以照樣拿來用,可製藥的工具卻借不了人,畢竟製藥的工具是特別做的,不像針、武器備用的很多,而捕獸夾更是消耗品,獵戶們自己也是用一個少一個,並且有了捕獸夾他自己也可以打獵,抓些小動物充實一下他的錢包,誰讓他到村子快一星期了,都沒見過這個世界的錢幣是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