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出去找人的貝貝還沒有回來,而一上一下揮着鶴嘴鋤的孝新篁卻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但可氣的是,那石塊竟堅硬如斯,百來下的敲擊硬是連個坑窪都沒有。
餘暉在攬去最後一絲霞披,便將天空留給了黑夜,競技場內亮起的白色晶石燈,將黑色的決鬥臺映襯得更爲明亮,就連那絲絲冉起的霧氣動向都映照的一清二楚。
“嗯?剛纔怎麼沒有發現!”孝新篁拖着鶴嘴鋤半晌,才發現那霧氣竟並非來自於整個決鬥臺,而是由北向南緩緩的移動。
藉着燈光的照射,孝新篁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到了決鬥臺的另一邊,那是位於三人打鬥的後方,靠近決鬥臺北邊的邊沿地方,詭異的霧氣就是從這裡緩慢而不斷的涌出。
鶴嘴鋤對着這塊石頭敲擊了幾下,與其他石頭一樣,單純的物理攻擊並未給它帶來任何的傷害,氣憤的丟開手裡的鋤子,用腳來回不停地摩挲地面,看着腳下被撥開的霧氣,孝新篁倏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笨死了!笨死了!這些霧氣雖然不能離開決鬥臺,但作爲細小顆粒的它們卻是可以被移開的,不久前貝貝不就是用風元素劃開了它們嗎,雖然最後風元素脫離不了被融合的命運,但那一剎那就足夠了。
隨手從元素空間裡拿出一本書,對着那個冒出霧氣的石塊使勁兒扇,果然霧氣被吹開,但非常的緩慢,感覺這些霧氣非常的渾厚、濃稠。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冒出霧氣的具體位置被確認了,忙着扇書的孝新篁找不到做標記的東西,只能把書拱成一個圓筒,摁在石塊上。
下面該怎麼辦?堵上它是最好的辦法!可是,一個虛的“泉眼”要如何去堵呢?孝新篁蹲在地上,握着書做的圓筒,思索着。
也許可以用元素試試,看着穿過紙張,漸漸與被吹散的霧氣重新結合在一起,孝新篁知道這種設想並不會成功,因爲混沌元素的特性決定了任何一切進入其中的元素的命運,可眼下,他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而任何一個想法、念頭,在沒有得出結論前,他都做好了一試再試的準備。
首先是水元素,他召集了一個拳頭大小體積的元素,沒有讓它們凝聚成任何實體的東西,只是命令它們同一時間涌進紙筒裡……
灰黑色的霧氣還在往外冒,那些水元素就像投入大海的水滴,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試驗結果很明顯了,可是孝新篁又召集了木元素,又讓元素們重複了剛纔的舉動,同樣的情景,同樣的結果,可是孝新篁依然不死心的,竟然將水、木兩種元素同時召集到自己的身邊,且令它們同時涌入那個通向黑暗,決定了整個決鬥臺命運的紙筒內……
不知是心裡作用,還是眼睛的錯覺,那“泉眼”冒出的霧氣,似乎頓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復了原樣。
可行?!孝新篁高興得直晃腦袋,繼而雙眼一閉,調動念力開始召集水木兩系元素,並使兩者同時投入手中的紙筒中,一次又一次……
水木兩系元素投入紙筒與霧氣——即混沌元素,相觸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無從得知,就連那個他認爲的“泉眼”爲何會在水木兩系元素同時出現時,才發生變化他也不知道,而他更不知道這麼做是否會有比現在更爲嚴重的後果,也許一時的衝動所帶來的可能是更爲糟糕的結局,可是,孝新篁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因爲,這是他現在唯一能作的,且唯一或者至少現在唯一讓霧氣不再外溢的方法。
隨着時間的流逝,恍惚間他聽見了遠處凌亂的腳步聲,甚至聽見了貝貝聒噪卻透着關心的呼喚聲,還有其他,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聲音,可是,此時的他卻發現自己無法鬆開手,就好像霧氣纏住風月、藍瑾不讓他們離開決鬥臺時般,不讓他的雙手離開,並且,他還發現那逐漸枯竭的念力依然在源源不斷的召集四周的水木元素,且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量……
水木元素越聚越多,整個城市的異能師、魔法師,以及中級以上的武技師都發現了這個異常,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涌向競技場……
“發生了什麼事?”
“不清楚,但是我剛纔看見冒險者工會的幾個護衛往競技場的方向跑去!”
“競技場?我們也過去看看!”
“別去了。”
“爲什麼?”
“那裡被城主戒嚴了!”
好奇心是人類的本能,即使城主封鎖了競技場四周的道路,可蒼海城的玩家們依然源源不斷的涌向競技場,使得城主不得不動用城市護衛隊,將整個競技場團團圍住,不讓任何玩家進入。
而此時的競技場內,也不比場外好多少,響起的爭執聲、吵鬧聲比起場外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誰敢毀了我的黑旒石決鬥臺,我就跟誰拼命!”
“死老頭,你這破決鬥臺不知道害死多少人了,今天我要不把它給砸碎了我就跟你姓!”
“你姓誰不管我的事,但你要敢碰一下我的決鬥臺,我今天就去砸了你的工會!”
“你,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我,我……本來就這樣,都幾十年的老朋友了,還不瞭解,切!”
“老頭,那你說,上面的孩子怎麼辦!”
“這個,這個,容我再想想!”
“想,再想你就等着收屍吧!”
“那好啊,反正上了決鬥臺都是簽了生死狀了,有救沒救關係不大。”
“館長,他們沒簽生死狀!”
“什麼!什麼!科特,你再給我說一遍!”
“他們沒簽,他們上去只是切磋武技,用的都是木劍,所以我就沒讓他們籤!”
“你,你,你……氣死我了,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這麼個……”
一個白髮老頭,扯着自己鬍子,嚎叫着在決鬥臺前跳來跳去,正當他跳得起勁兒,別人看得心急欲喊停時,一道綠色的光刺破不安的白光、刺破緘默的黑暗,帶着雋永的生命氣息向四周蔓延。
終於結束了,霧氣不知什麼時候鬆開了孝新篁的雙手,油盡燈枯的他兩眼一黑四肢無力的暈倒在地,然昏迷前的剎那,迎接他的卻不是冰冷堅硬的地板,而是柔軟溫和,帶着淡淡溫馨和勃勃生機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