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請牢記本站域名<=““>
蘇暖沒料到會在門口看到瞿弈銘,這位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副總參謀長,只是衝她和藹地微笑,並沒有盛氣凌人的壓迫感。
蘇暖的鳳眼掩藏在過長的劉海下,瞿弈銘盯着她的眼睛,靜靜地,過於漫長的沉默,蘇暖亦沒有什麼話可以對這位她母親的現任丈夫說。
於是他們就各自沉默着,在陳舊陰暗的廊間對視,最後還是瞿弈銘笑着打破了僵硬的沉默:
“不知道我這樣突然上門,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蘇暖對瞿弈銘並未有多大敵意,她沒有忘記在瞿家時,這位長輩的幫助,所以,即便猜到瞿弈銘此番前來的目的,蘇暖還是沒讓他難堪。
“不會,我要過會兒纔出門,您請進吧。”
瞿弈銘跟着蘇暖進門,一貫犀利的眸光掃視了一圈,然後落回蘇暖身上,那道單薄的身影走進了廚房,再出來時,手裡端了一杯茶。
茶葉在透明的玻璃杯裡浮沉,暗色調透露着這並不是上等的好茶葉,瞿弈銘坐在沙發上,接過蘇暖遞過來的茶杯,並未因嫌棄而擱置在一邊。
蘇暖穿着很普通的毛衣和牛仔褲,站在沙發邊,或許是尊重他是長輩,所以沒有徑直坐沙發上,瞿弈銘看着這個清秀的孩子,招招手:
“你也坐下吧,這裡是你家,說到底我纔是客。”
蘇暖沒有推脫便坐在了瞿弈銘的側邊,瞿弈銘望着手裡那杯茶許久,纔開口:
“不知道該不該先和蘇小姐說聲抱歉。”
瞿弈銘微微笑着,擡起頭看着蘇暖,眼角因爲笑容而銘刻出幾條皺紋,卻反而因此平添了人到中年的穩重和俊朗。
“我的夫人因爲寧兒的緣故,通常會不顧其他人的感受,也因此而傷害了旁人。”
瞿弈銘的道歉很有誠意,最起碼蘇暖在迎接上他的眼睛時,找不到任何算計的芒光,只發覺他臉上淡淡的尷尬和歉意。
蘇暖想起聶曉穎的所作所爲,心裡不可能真的毫無芥蒂,但面上卻佯作不在意道: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多提,我只希望瞿副總參謀長能跟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瞿家人來找我麻煩。”
瞿弈銘輕輕地頷首,算是應承了蘇暖的要求,只是望着蘇暖的眼睛並未移開,靜靜地看着她,似思忖了良久,才緩緩開口詢問:
“蘇小姐,我想問個問題,不知道是不是很唐突?”
蘇暖挺直背脊,迎上瞿弈銘的目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瞿弈銘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進入了主題:
“蘇小姐,是不是真的不願意捐獻骨髓?”
瞿弈銘這樣問並不過分,任何一個關心子女的父親都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而不去努力一次,儘管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如果這個人是別人,還會考慮一下看在這位慈父的面子上,但因爲這個人是蘇暖,所以連多停頓一秒的機會都吝於給出。
“不願意。”
“你有多不願意?”
蘇暖定定地看着瞿弈銘,沒有躲避瞿弈銘精銳眼神的打量,一字一頓地明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身體髮膚的每一個細胞都瘋狂地說着不願意,如果一定要捐就寧肯去死的不願意。”
蘇暖這話不可謂不狠絕,她阻斷了瞿弈銘說服她的所有後路,連瞿弈銘都詫異於一個二十出頭的孩子,竟會有這麼決然的一面。
當劉海下的那雙眼睛一動不動地對上他時,他找不到她眼底的猶豫,只有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決絕,他不知道這個孩子爲何會表現得這麼堅定,竟然不給他任何的說服機會。
明明這個孩子說這話時的冷血無情令人氣憤,但瞿弈銘卻生不出絲毫的不悅,他只覺得這個過於瘦弱的孩子令人憐憫,望着蘇暖略顯蒼白的臉色,只是嘆了口氣。
蘇暖親眼目睹瞿弈銘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淡去,他的神色清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內容,隨後他便從沙發上起身:
“既然如此,我會尊重蘇小姐的意願,不會再讓蘇小姐在這件事上受到困擾,我就先告辭了。”
眼看瞿弈銘轉身邁出腳,蘇暖恍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起身喊住了瞿弈銘,瞿弈銘不解地看向這個眼神清澈的孩子。
“您上次借了我二十塊錢,既然您來了,我該還給您的。”
蘇暖說着便跑進房間去拿錢,瞿弈銘沒有離去,站在原地,目送着蘇暖匆忙的背影,剛纔這孩子拒絕救他的女兒,他卻還能心平氣和地和她說話,真的是奇蹟。
他知道這孩子身體不好,林醫生已經將她的病例給他看過,她換過心,有心臟病的人再做骨髓移植的話,危險性很大,所以,他不會責怪她見死不救。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況她還年輕,怎麼可能爲了毫不相關的人,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雖然之後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那一次真的很謝謝您的照顧。”
蘇暖雙手將錢遞上,瞿弈銘沒有說不要,默默地收下,蘇暖清甜禮貌地笑着,用一種感激的眼神望着他,帶着一絲的尊重。
瞿弈銘淡笑地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便離開了老樓房,很平靜地離開,就像很平靜地出現在她家門口。
蘇暖沒有送他到樓下,關上門轉過身之際,便看到茶几上的杯子,裡面的茶水已經少了一半,不知何時瞿弈銘竟然喝了。
----《新歡外交官》----
倚靠在沙發上等人的蘇暖不知不覺地睡過去,然後忽然她潛意識裡發現有種動物正在盯着自己看,呼哧呼哧的溼潤氣息噴在自己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奶香。
蘇暖倏地睜開眼,便看到一個頂着蘑菇頭的小男孩,圓滾滾的身體正趴在沙發邊,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她。
見他醒來,粉嫩地脣瓣咧開大大的笑容,一雙肥肥的小手撐着下巴,搖頭晃腦地甩動着蘑菇頭:
“你醒了啊,小仙女。”
小仙女?蘇暖一蹙眉頭,調整了姿勢坐好,而孩子已經奮力地爬上她的雙腿,一點也不生分地坐在她的腿邊,然後繼續眨巴着眼仰望着她。
蘇暖的身體有些僵硬,她低頭看了眼這孩子,然後勉強做出一個微笑的動作,她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進來的,貌似這幢樓裡她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孩子。
“弟弟,你叫什麼啊?”
總得知道是誰家的孩子,才能把他送還回去,不然最後人家父母告她一個拐賣兒童的罪名可不是鬧着玩的。
小男孩似乎被蘇暖一臉謹慎的表情逗樂了,咯咯地笑起來,故作老成地將雙手背到身後,挺直胖胖的身板:
“豆豆啊,我叫豆豆,小仙女呢,叫什麼名字?”
蘇暖將差點滑坐到地上的孩子抱住,重新拉回沙發上,對上孩子新奇的目光,沒有假裝神秘,便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蘇暖,對了,豆豆是怎麼來這裡的?”
豆豆抿着粉脣,擰着兩條淡淡的眉毛,糾結地想了想,然後洋溢着甜甜的笑容道:
“是小爺爺帶豆豆來的,小爺爺說要帶豆豆去吃飯,然後就帶豆豆來這裡了,結果豆豆就看到了小仙女哦。”
小爺爺?蘇暖本能地便想到了之前離開的瞿弈銘,難道說瞿弈銘忘記帶走這個孩子了?
蘇暖看了看坐在自個兒身邊的豆豆,後者正兩眼發光地瞅着自己,蘇暖不禁全身的汗毛一豎,這個孩子盯着自己就像是盯着可口的晚餐一般。
蘇暖有些尷尬,便尋了話題和豆豆講話:
“豆豆,你幾歲了啊?”
豆豆聽到小仙女這麼關心自己,立刻伸出四根圓乎乎的手指頭:
“四歲了,豆豆已經四歲了。”
說完後,一雙小手又立刻背到了後面去,然後依舊甜甜地看着蘇暖一個勁地笑,蘇暖也低頭看着他笑了起來。
黃昏的夕陽從窗簾後面偷偷照進來,落在窗臺前的矮木桌上,那裡放了一個月白色的花瓶,不知是誰,在裡面插了一束小小的蝴蝶蘭。
蝴蝶蘭看上去也是被隨便塞進去的,沒有任何的技巧可言,然而也因此而透露着隨意的生機和稚氣。
豆豆順着蘇暖的目光瞧過去,便發現了花瓶裡的花,白皙的蘋果臉上立刻染上了羞澀的粉色,扭捏着小身體靠近蘇暖,邀功道:
“那個是豆豆從***花園裡偷偷摘來的,爸爸說小爺爺會帶豆豆去見漂亮姐姐,所以豆豆就把小花送給暖暖小仙女了。”
對於孩子這類生物的靠近蘇暖身體一顫,努力讓自己適應着,她瞅着豆豆那可愛的模樣,便自然地想起了過世的囡囡。
她不知道,這些孩子爲什麼會這麼和她親近,她似乎從來沒有表現出平易近人的一面,然後,蘇暖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
“什麼小仙女?”
蘇暖轉過頭看到站在門口的陸暻泓,他臉上的笑容像月光一般清冷卻顧自優雅美麗,手中一束帶着露水的藍色妖姬,不是大束的,只有幾支。
“小爺爺,原來你去買花了哦,是要送給我家暖暖的嗎?”
蘇暖聽了豆豆的話,詫異地看向陸暻泓,爲那束花,也爲豆豆那一聲“小爺爺”,陸暻泓的輩分似乎不是一般地高啊!
陸暻泓自動忽略豆豆的話,徑直走向蘇暖,在蘇暖默契地起身之際,將藍色妖姬送到了她的手裡,沒有甜言蜜語,卻用行動證明了送花的含義。
陸暻泓的吻輕盈地落在她的眼睫上,她的肌膚觸碰到他的下顎,能感覺到他那裡微微扎人的青茬,蘇暖的心跳不斷地加快,然後聽到豆豆發出不可思議卻可愛的尖叫聲。
陸暻泓溫柔地放開她,蘇暖依舊恍惚在一片朦朧裡,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陸暻泓似乎很樂意看到她這副小呆樣,輕勾起嘴角,而豆豆已經屁顛屁顛跑上來。
“豆豆也要,我家暖暖,豆豆也要。”
蘇暖被豆豆稚嫩的童音喚回神,一俯頭便看到豆豆扯着她的褲腿,嘟起小嘴仰着那顆蘑菇頭,萬分期待地看着自己:
“親親,我家暖暖,親親啦。”
豆豆一根手指頭點着自己撅累的小嘴,蘇暖有些窘迫,感到臉也跟着燙起來,她沒去看陸暻泓的神色,因爲她無法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豆豆把自己的初吻留給喜歡的女生,好不好?”
蘇暖在豆豆麪前蹲下,想要循循善誘,豆豆失望地撇了撇小嘴,然後看了看一旁板着臉的陸暻泓,又轉頭看着蘇暖,不甘心地反問:
“我家暖暖是小爺爺喜歡的女生嗎?”
氣氛頓時古怪異常,蘇暖訕然地牽動嘴角,眼角瞥向陸暻泓,看到他沒有表情的臉,雖然沉靜卻暗含着某種不易被發現的情緒。
“才幾歲的孩子,怎麼整天把喜歡掛在嘴邊,你爸爸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陸暻泓用一種近乎嚴厲的語氣教導着豆豆,蘇暖眉頭一擰,有些不贊同地瞅向陸暻泓,後者則依舊冷着臉目光嚴肅地盯着怯怯地躲到蘇暖身後的豆豆。
小爺爺不喜歡豆豆,小爺爺也和爸爸一樣,要搶豆豆喜歡的人,爸爸總是說“我家小婧”,然後媽媽真的和爸爸結婚了,那豆豆要是也說“我家暖暖”,小仙女是不是就會和豆豆結婚了?
陸暻泓和蘇暖哪裡知道一個四歲的孩子在打什麼鬼主意,只以爲陸暻泓的兇樣嚇壞了豆豆,蘇暖輕輕地抱過有些怕怕的豆豆,柔聲安慰:
“豆豆別怕,你小爺爺不是故意的。”
蘇暖也不希望陸暻泓被一個孩子用害怕的眼神看着,於是想把豆豆放到陸暻泓懷裡,結果豆豆死拽着她的衣服不放,一顆腦袋依偎在她的懷裡不肯離開。
“豆豆好怕,我家暖暖抱着,豆豆就不害怕了。”
一聲小爺爺讓陸暻泓的臉黑了一層,他眯起眼欣賞着豆豆的柔弱表演,輕聲一哼,沒有當場揭穿那小子的小手段,只是吩咐蘇暖準備出門。
當看到蘇暖走進臥室關上房門,陸暻泓便冷下了一張臉,走向在客廳裡到處亂摸摸的豆豆,不顧豆豆惶恐的呼叫,一把拎起他的後衣領。
“你家暖暖?我怎麼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成爲你家的了,馬上打電話給你爸爸,讓他立刻來接你回去。”
豆豆委屈而火大地掙扎了幾下未果,索性也不再給自己找罪受,改而咬咬自己的手指頭,渾不在意地哼唧:
“豆豆不要回家了,爸爸搶走了媽媽,豆豆要陪着我家暖暖。”
“你以爲我會縱容你這樣的無賴行徑嗎?”
陸暻泓冷笑了一聲,從褲袋裡掏出手機,便撥通了陸少帆的電話,卻得來官方的關機提醒,撥打陸家老宅的電話,卻發現佔線狀態。
豆豆瞄着陸暻泓越發陰霾的臉,當注意到房門打開時,立刻哀怨了一張小臉大呼:
“我家暖暖,小爺爺爲什麼要這樣勒着豆豆啊,豆豆是不是做了什麼惹小爺爺不開心了,豆豆喘不過氣來了。”
蘇暖一出來,果然看到豆豆兩眼翻白的難受樣,便即刻跑過去,從陸暻泓的手裡搶過豆豆,擔憂地撫着豆豆的胸口,囡囡的死在她的心底還是埋下了一定的陰影。
“怎麼樣,還好嗎,豆豆要不要緊?”
“唔,我家暖暖,豆豆好多了,只要在我家暖暖的懷裡,豆豆就一點也不疼了。”
豆豆窩在蘇暖的懷裡,翹起兩隻小腳亂蹬,軟軟粉粉地一團,嘴巴吧唧吧唧,像頭小豬崽趴在蘇暖的脖間亂蹭。
蘇暖有些哭笑不得,而一旁的陸暻泓卻陰沉着臉,拽起她就往外走,全然不顧她還沒抱穩豆豆:
“去哪兒啊?”
“吃飯。”
蘇暖倒也沒反對,他們說好是要去吃飯的,點點頭,想坐進副駕駛座,陸暻泓卻抱過她懷裡的豆豆,往副駕駛座裡一塞,然後將她送進了後座。
“女孩子不應該一直和不是自己男人的異性黏在一塊。”
這是陸暻泓給出的理由,在豆豆的控訴聲裡,蘇暖的質疑眼神下,陸暻泓面不改色地啓動車子,悠悠地補充道:
“即便他現在還小,卻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新歡外交官》----
車子開上一處幽靜的山坡,蘇暖疑惑地打量着周圍,即使沒來過也猜得出能住在這裡的人身份的高貴,然後,她的視野裡出現而來一處別墅。
和她印象裡的幽漣公館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說幽漣公館是古老歷史裡的某一頁,那麼這裡便是現代建築的小型城堡。
異常寬闊的草坪,一直蔓延到黃昏的盡頭,她不知道a市有那一家餐廳是有如此奢華貴氣的造型。
轎車在草坪邊的道路上停下,陸暻泓率先下車,爲她打開車門,蘇暖下車之際,擡頭看向陸暻泓:
“這裡是中餐還是西餐?”
陸暻泓只是淡淡地笑,關上車門,在抱出豆豆後轉頭望着她,清涼的眸光裡拂過柔和的漣漪:
“是家庭餐。”
------題外話------
最近一直在考慮吃或不吃的問題,和怎麼吃才合情合理……
最新最快章節,請登陸
,閱讀是一種享受,建議您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