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原本,沉浸在思考當中的席慕白,聽着小護士所言,心臟驀地一疼。
那棟新婚別墅,位居於城郊位置,環境十分清幽,幾乎沒有喧囂……凡是住在那裡,自是非富即貴,大多屬於隱居之人。
如今,正是冬季下雪,誰會在大晚上,做着新娘打扮……更不提,車禍發生時間,正是三天前,自己中槍那一晚。
理智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偏偏,就在腦海深處,憶起關於洛箏最後的模樣,穿着白色婚紗,確是新娘妝扮,這點一一吻合上。
【那名女孩子,現在還在樓上,已經進氣多出氣少,醫生說是救不回來……只可惜,不知道怎麼聯繫她的家人,無人送她最後一程……】
小護士在着席慕白灼灼目光下,連忙說出自己知道的消息,臉上佈滿着同情。
臨末,突然想起什麼一般,補充上一句:【雖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肯定非富即貴!她手上戴着一枚戒指……】
不待小護士說完,席慕白猛地伸手一拽,蒼白着逼問:【什麼戒指?長得什麼樣子!告訴我……】
對此,小護士顯然一嚇,趕忙掙扎開,然後退後一步,諾諾的搖頭:【不知道,我也是聽人說的,不過……好像戒指裡面,還刻着一行字,叫什麼‘此愛不渝,舉世無雙’……】
【此愛不渝,舉世無雙。】
剎那間,席慕白只覺身形一僵,渾身血液倒流一般,近乎站不穩。
【我們還在想,她的未婚夫能夠在戒指當中,刻下這麼一段話,必然愛極了她!既然這樣,她應該不是逃婚,而是發生什麼變故……】
一旁小護士,還在猜測說着什麼,席慕白整個人踉蹌着,突然重重摔在地上,疼痛侵入四肢百骸。
無盡的折磨,令他一下子失去半條性命,雙手在地上抓着,試圖抓住什麼,呼吸更是變得困難!
這句話,是他曾經親自一字字刻入戒指,滿是對於洛箏的情意……這世上,不可能再有同樣一枚戒指,刻着短短八字。
所以,他不敢想,一點都不敢想,究竟發生什麼。
小護士上前,試圖把他扶起,在扶不起之後,去外面焦急喊人。
躺在冰冷的地面,感覺胸膛上傷口崩裂,涔出一縷縷鮮血,如同自己的心,正在一塊塊四分五裂。
閉上眼睛,彷彿一幕幕,像是旋轉木馬一樣,逐漸流逝走遠。
和洛箏的初見,以及種種相處,先是厭惡,後是心動,再接着愛上……原來,愛情早已降臨,他早該在一開始抓住,不該荒蕪這麼些年。
只差一點,他只差一點點,就要婚姻美滿。
不,他不認命,一點不能認命!
那名女孩子,也許只是意外,剛好就是新娘子……亦或者,洛箏被着薄寒城救走,心中恨死自己,隨手丟下戒指。
再然後,落在別人手上,命運之所以是命運,不就是因爲,總有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就在眼前發生,不是嗎?
【對,是這樣,一定是這樣!她不是洛箏,不可能是洛箏……】
席慕白喃喃自語,耳旁已是出現嗡鳴,任何聲音不再聽到。
眼眶酸澀,隱約是有淚水流出,他恍若未聞一般,十指撐在地上,一點點爬起,任由傷口裂開,鮮血一點點滴落在地。
很快,開出一朵朵悽美的花朵。
那一刻,他感覺頭暈目眩,每走一步都要踉蹌,想要摔上一跤……支撐着他的,是想要去驗證,否認最爲悲觀的現實。
薄寒城愛她,深深愛着洛箏,他從未有像這麼一刻,慶幸着這點。
既是愛着洛箏,薄寒城肯定帶走洛箏,重重保護起來……所以,不是她,自然不是她,他真的不用害怕!
懷着這一思想,席慕白近乎每三步,都要摔上一跤,還是執意走出病房。
期間,有不少醫生護士上前,想要勸回他。
他知道,自己必是瘋魔一樣,憎恨着這些人,惡狠狠撂下威脅……畢竟,有醫生想要上前,給自己打鎮定劑。
而他,已是一分半秒,都不想耽誤時間,只想去看真相。
一步,兩步,三步,步步拉近距離。
當着走到目的地,已是用盡畢生力氣,席慕白伸手去推房門,發覺手上滿是鮮血,低頭看着胸膛,已是淌出不少鮮血。
疼痛到麻木,已然不再疼痛。
一點點推開房門,只是遠遠一眼,看着病牀上躺着一人,旁邊正有一名醫生站着,纔剛要蓋上白布。
見他進門,先是嚇一大跳,跟着猜到什麼,連忙解釋一句:【這位小姐,她只剩下一口氣,就算勉強搶救下來,最多隻是植物人,怕是一輩子不醒!而且,她現在這樣,潛意識可能十分痛苦,還是早點解脫……】
儼然,這是最嚴重的情況,看着醫生手旁托盤,裡面是有一支藥劑……這是什麼藥劑,應是類似於安樂死一類,能夠讓她安然死去。
席慕白不語,強撐着進門,再次摔在地上,只是這一次,沒再試着起身,而是攀爬着,爬到前方牀畔。
見他這樣,醫生彷彿擔心,做出錯誤決定,或者承擔責任一般。繼續道上一語:【先生,您是她的家人嗎?她躺在這裡,一直沒人過來,我們找不到家屬,覺得實在可憐,這是出於一片好心,幫着她解脫……】
席慕白不語,許是他裝框駭人,醫生不再開口,後退到一旁。
慢慢伸出手,他看着自己手指,正在一點點發顫,終是落在白布上……哪怕,直至這一瞬,他仍是懷着一絲幻想,自欺欺人騙着自己。
而後,白布一點點落下,露出一張素淨的容顏。
只消一眼,席慕白只覺自己的心臟,令人遏制一般,痛苦的喘不過氣。
【啊一一】
他痛苦叫着,發泄着滿心的痛楚,認定這是一場夢境。
只可惜,夢境沒有盡頭,他遲遲無法清醒。
撐着坐起,他撫着牀上女子的容顏,那麼過目不忘……殘忍事實,擺在自己的面前,這就是洛箏,他的新婚妻子。
爲什麼?醒來之後,死的不是自己,而是無辜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