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言的神態輕鬆,他伸手輕輕握住了爾曼的手,但是卻是虛握着的,爾曼察覺到了他這個細微的動作。
霍以言這個人太細心,之前在考研班下課的時候他握着她的手讓她覺得方反感了,他現在就會盡量不碰着她的手,而只是虛握着。
爾曼沒有拒絕,畢竟是在現在這樣的場合下,如果霍以言不牽着她的話,她都害怕自己會走丟。
另一方面,這裡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頦。
爾曼告訴自己,今天陪霍以言來他的家宴就當做是還他一個人情了,畢竟之前去法院實習是霍以言幫她安排好的。
爾曼跟着霍以言走進了別墅的花園。偌大的花園裡面都是人,手中拿着香檳在交談。
其實爾曼是很不喜歡熱鬧的地方的,尤其是宴會這種。
“說實話我今天是第一次參加宴會。”爾曼低聲開口,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很想跟霍以言說夥。
霍以言輕笑,繼續牽着爾曼往裡面走,彷彿旁若無人一般。
“這種宴會沒什麼意思。只是大家聚在一起,擴寬一下人脈而已。”霍以言坦誠相告。
爾曼大致能夠猜到霍以言家裡肯定是經商的,否則的話這樣的排場也只有商人能夠做得出來了。
商人需要拓寬人脈,很正常。
“那我來這裡豈不是很格格不入?”爾曼開玩笑地道,“沒有人會希望結交我這樣的人脈的。”
她輕笑看着霍以言,霍以言看到她心情不錯就放心了一些:“那麼多人想要認識你,你跟我說沒人希望結交你?”
爾曼愣了一下,這才發現有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爾曼覺得他們的打量有些奇怪,但是一想到霍以言跟這個晚宴的關係的時候便豁然了一些。但是爾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他們爲什麼都看着我們?”
“因爲你好看。”霍以言笑着開口,這個時候已經把爾曼牽着進了客廳。
霍家的客廳很大很大,完全可以當做宴會廳來做。
“你先去那邊吃東西,待會有什麼事情直接打給我。”霍以言似乎是要去忙了,將爾曼安置在了自助餐區域,爾曼點了點頭。
霍以言一邊繫上了西裝的扣子一邊轉身闊步離開了。他似乎很忙。
爾曼也沒有多說話,自己拿起碟子就開始找東西吃了。
今天在考研班學了一天,比在學校裡的學習量大多了,她現在覺得自己的肚子都快要空了。
爾曼盛了一些小蛋糕坐到了一個角落裡面乖乖吃東西去了,這裡她一個人都不認識,還不如找一個角落靜靜等着霍以言呢。
這個時候爾曼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靳北城還在B市,他今晚肯定會回到她所住的房間去找她,但是這場宴會一看就不是兩三個小時就能夠結束的,她總不能夠讓霍以言提前把她送走吧?
爾曼皺眉,靳北城看她很晚回去的話,又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那個男人的陰晴不定讓她覺得頭疼。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吃起了小蛋糕。
這個時候,霍家花園裡面,顧崢拿着香檳看着身旁臉色冷淡的靳北城,低聲開口:“你這幅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你捨不得離婚,整日在思慮。”
靳北城皺眉,沒有理會顧崢的話。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精緻的腕錶,現在是晚上七點,他給了陸爾曼一天的時間決定。還有五個小時。
這個時候,顧崢忽然開口,臉色顯得有些沉鬱:“南方這段時間,怎麼樣?”
霍以言放下了手腕,從一旁的侍者說中拿起了一杯香檳,沉默了幾秒之後纔開口:“精神狀態很不穩定,醫生說建議加強藥物治療,必要的時候要入院。”
靳北城看到顧崢鮮少皺起的眉心現在卻是蹙了起來,臉色顯得很難看。
顧崢在靳北城的圈子裡面是最灑脫的一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一般。
但是每一次只要提到靳南方,他總沒有辦法顯得那麼如釋重負。
靳北城咬了咬牙,繼續開口:“但是她不願意加強藥物治療,這種神經類的藥物會導致人發胖,她不願意身材走形。”
靳北城苦笑,對於自己這個妹妹,他有的時候也有些無能爲力。
“恩。”靳北城原本以爲顧崢會多說幾句話,但是他卻只是輕聲迴應了一聲。沒有再提起關於南方的隻言片語。
許久沉默之後,靳北城和顧崢才走進了霍家客廳。
“霍家這幾年的生意已經做得風生水起,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在上市之後市場銷售額忽然間突飛猛進,很不容易。”顧崢簡單地跟靳北城介紹開口。
靳北城自然知道這個霍家,是霍以言的霍家。
“恩。”靳北城的眼神略微眯了一下,顧崢看到他的臉色不對勁,才意識到了什麼。
“我知道,之前靳伯父終審的時候,霍家出面作證靳伯父非法集資。如果沒有霍家的出賣的話,靳伯父的罪名也不會成立。但是阿城,這個時候沒有必要把所有的仇恨都表現出來。”
顧崢是知道靳北城對霍家的情緒的,但是他今晚還是特意邀請他一起來了。
爲的就是讓他穩住自己的心思。
“一個陸家,一個霍家,絕對不是你回國之前蒐集的那些證據可以扳倒的。慢慢來。”顧崢沉穩開口,他咬了一下牙。
“恩。”靳北城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如果我現在想要重審當年的案子,證據綽綽有餘,我也沒必要再花費這些心思留陸家的女兒在我身邊。但是你知道,我要的不僅是這些。”
顧崢輕笑,頷首。
靳北城是他見過的心思最爲縝密的人,他現在明明可以一舉推翻陸家,但是他卻還要忍受着煎熬等着,因爲一個陸家遠遠不夠。
顧崢上前,原本是打算去吃點東西的,但是這個時候,靳北城卻沒有上前跟他一起走。
顧崢回過頭,看到了身後的靳北城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怎麼?”顧崢挑眉,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女人的身上。
女人正在吃手中的小蛋糕,看上去動作很優雅,但是她身上的服裝卻是很普通,跟她優雅的動作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明明是大家閨秀的舉動,身上穿的卻很普通。跟這裡出入的名媛完全不同。
“你這樣看着一個女人,我敢保證你那個愛吃飛醋的蘇顏,今晚就會知道。”顧崢是瞭解蘇顏的爲人的,那個女人的控制力太強,她似乎是覺得每一個女人都要搶走靳北城。
所以就算表面上很粉飾太平,但是其實背地裡卻想要無時無刻不盯着他。
靳北城沒有理會霍以言,直接轉過身去離開了客廳。
顧崢也沒有多問,他不是多話的人。
此時的爾曼吃完了盤子中的小蛋糕,但是霍以言還沒有回來,她覺得無聊透了,就想要去洗手間透透氣。
果然這樣的宴會還是不適合她的。
爾曼在走向洗手間的路上,卻遇到了霍以言,他的手中此時已經拿着一個紙袋了。印着偌大的logo。
“霍教授,你這麼快就空閒了嗎?”爾曼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這個時候霍以言卻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了爾曼,“換上吧,如果你不想成爲這裡的異類的話。”
爾曼匪夷所思地將目光從霍以言的臉上轉移到了他手中的袋子上面。
“換上?這是什麼?”
爾曼的話還沒有說完,霍以言已經牽住她的手,把她帶進了一件休息室內了。
霍以言鎖上了休息室的門,爾曼從袋子裡面拿出來了一件駝色的連衣裙,是輕禮服的式樣。
“你讓我穿它?”
爾曼略微有些驚訝,看到霍以言堅定的眼神之後連忙苦笑開口:“不用了吧,我待會坐會就自己打車回去了,晚上還有回去複習……”
“你的理由很蹩腳。”霍以言直接開口,眼神不容拒絕。但是卻帶着她已經漸漸開始習慣了的笑意。
爾曼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輕笑:“好吧。”
她走到了屏風的後面,開始換衣服。
幾分鐘後,她從裡面出來,腳上踩着一雙帶鑽的尖頭高跟鞋,爾曼認得出,是JimmyChoo的經典款式。
她站在偌大的落地鏡的前面,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連忙伸手扯過了自己原本的衣服蓋住了自己的肩膀。
“我不習慣,我還是換下來吧。”爾曼皺眉。
這件禮服是露肩的款式,很年輕,很也清新,但是爾曼總覺得有些奇怪。
霍以言卻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伸手直接拿走了她原本的衣服,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帶出休息室。
爾曼不大會走高跟鞋,走出去的時候差點摔了。還好是霍以言伸手扶住了她。
當爾曼從驚慌當中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她跟霍以言現在這個姿勢有些奇怪。
“霍教授,我自己能站好......”爾曼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想要推開霍以言,但是這個時候霍以言卻是目光緊緊地落在爾曼的臉上。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爾曼覺得這樣的接觸非常尷尬,畢竟在她心底還是很牴觸這樣的行爲的。所以她就學着電視劇裡女人面對男人的注視的時候常用的話開口。
從她少女懂得情愛時期,她的生命裡面就只有靳北城一個男人,她有些牴觸跟其他男人任何情迷的舉動。
但是霍以言此時不輕不重的擁抱卻讓爾曼根本沒有辦法掙脫。爾曼總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掙脫是不禮貌的。
因爲霍以言還是很細心地虛抱着她。
但是很顯然,爾曼被自己的自作聰明給騙了……
下
一秒,霍以言開口:“恩,你的臉上是有東西。”
“什麼?”爾曼沒想到還真的有,她連忙伸手想要去碰自己臉的時候,霍以言卻忽然附過身來,在爾曼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忽然一個不輕不重的吻落在了她的脣畔上面。
爾曼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男人輕輕吻着她的脣畔,讓爾曼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兩個男人的身影正朝着這邊走來。
休息室旁邊就是洗手間,今天顧崢的心情因爲聽到了南方的消息有些沉鬱,因此接連喝了很多杯香檳,於是就跟靳北城一起來了洗手間。
但是就在顧崢準備去洗手間的時候,靳北城卻是忽然停住了腳步。
顧崢回過頭去,伸手拍了一下靳北城的肩膀:“怎麼,又看到誰了?”
顧崢半開玩笑地開口,卻沒有得到靳北城的任何迴應。
他略微愣了一下,回過頭去順着靳北城的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兩道身影身上。
那兩道身影一男一女,很顯然兩個人是抱在一起的,男人輕吻着女人的脣畔,溫柔繾綣。
顧崢不明所以地看着靳北城,他看到靳北城的目光極其難看,裡面像是藏着很深的東西一般。
靳北城的眉心蹙了起來。眉宇之間憤怒的情緒很明顯。
顧崢知道靳北城在外人面前從來不會失控,也不會輕易表現自己的情緒,因此這個時候的靳北城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怎麼了?”顧崢皺眉,意識到了事態似乎有些不同。
這個時候,那頭的女人忽然伸手用力地推開了男人,她驚慌地看着霍以言,臉色漲得通紅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爾曼的腦中真的是一片空白的……
這個時候,霍以言伸手從自己的嘴角上面擦下來了一點蛋糕上的奶油沫,嘴角勾了一下:“你嘴上有奶油。我不幫你吃掉的話,你是打算留着當夜宵?”
爾曼慌亂地伸手去擦自己的嘴角,但是這才發現自己嘴角的奶油沫已經被霍以言吃掉了。
此時的靳北城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看到爾曼的臉色漲紅。
一般女人紅臉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面對自己喜歡的男人的時候,另一種則是生氣的時候。
靳北城自然認爲爾曼看着霍以言的時候是第一種。
之前事情的種種累計一時間全部爆發了出來,她來B市果然是跟霍以言在一起。
靳北城咬牙,闊步走向了那兩道身影。
顧崢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只覺得氣氛很不對勁。
他上一次看到霍以言這麼失控,還是在靳父入獄的時候……
顧崢眯了一下,看清楚了這個女人是剛纔坐在角落裡吃蛋糕的那個,剛纔靳北城的目光就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
靳北城的腳步很沉穩,當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爾曼聽到腳步聲才轉過了頭去,當看到來人是靳北城的時候,在那麼一瞬間,她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慘白。
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爾曼皺眉,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靳北城已經站在她面前了。
他今天穿着昨晚的那一套衣服,這個男人的輕微潔癖她是知道的,他雖然每天都穿西裝,但是都不會穿過第二天。
但是這一次卻沒有換。
他不是說是來B市出差的嗎?怎麼連必要的行李衣物都沒有帶?
但是這個時候爾曼來不及細思,只是訥訥地看着靳北城,有一種被推入了深淵的感覺。
然而這個時候的靳北城卻根本連目光都沒有沾染到爾曼,只是直接對霍以言開口。
這兩個身高相仿的男人站在一起,氣勢誰都不輸給誰。
靳北城周身的冷凜氣息讓爾曼察覺得很害怕……
“霍以言,你最好清楚你在做什麼。”靳北城的話冷冽到讓爾曼的心都提了起來。
她不知道靳北城跟霍以言之間有什麼糾葛,只知道他很不喜歡她跟霍以言相處。
以前有男生在學校跟她要號碼他頂多只是惱一下,這或許是出於男人的霸道,畢竟她是他的合法妻子,這算是在給他蒙羞,但是他面對霍以言的時候,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態度。
霍以言卻仍舊是那副輕鬆的態度,在爾曼的印象當中,這個男人似乎永遠都沒有特別着急的時候。“靳法怎麼會出現在我家?很巧,如果不熟悉的話,我可以請管家帶你四處走走。”
霍以言不急不緩地開口,笑意平靜溫和。
“既然是你家,不如你帶我走走。”靳北城幾乎是咬牙說出這句話的,爾曼真的很害怕依照靳北城的性子,會不會在這裡打起來。
這個男人,自控力雖然很好,但是他決定不剋制自己的時候,也是很可怕的。
爾曼靜靜地站在那裡,卻發現身旁有一個男人正在大量着
她。
爾曼被這種注視看的很奇怪,於是也回過神去看他。
顧崢只是朝她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
顧崢到了現在都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在他的印象當中,蘇顏尚且不能夠讓靳北城如此失態。
“我還有事要忙,不能奉陪了。抱歉。”霍以言的迴應很禮貌,下一秒,伸手當着靳北城的面握住了爾曼的手腕,直接將她帶走。
爾曼是不會留下來面對靳北城的,如果她留下來的話,肯定又是無止盡的羞辱和他的憤怒。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連忙轉過了身去,跟着霍以言離開了。
但是她的心底卻是忐忑不已,她感覺到了身後那兩道狠戾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後背上。
客廳裡,爾曼的心情還是沒有能夠平復下來。
她和霍以言站在角落裡面,這裡沒有人會聽到他們的談話。
她皺眉仰頭看着霍以言:“霍教授,你剛纔爲什麼要……”爾曼有些說不出口,只是覺得有些惱怒。
“因爲陸爾曼,我喜歡你。”霍以言仍舊是在笑,他的笑容太陽光,讓爾曼覺得自己是在面對着一個乾淨的大男孩一般,根本沒有辦法生氣。
但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爾曼卻覺得腦中充血了一般,她皺眉:“霍教授,開什麼玩笑……”
“你還真的是一點都沒變。”霍以言輕笑,忽然開口,把爾曼愣了一下。
她愣了的緣故不僅僅是他的話,更是因爲他現在稀鬆平常的口吻。
“什麼?”爾曼皺眉,“什麼叫我沒變,我們才認識多久……”
爾曼真的覺得霍以言有些奇怪,爲什麼他對她說話的口氣總像是面對着一個老朋友一般。
爾曼費解地擡頭看着他。這個角落很安靜,爾曼只是想要靜靜地等着他的回答。
“你十六歲的時候,我跟你說過同樣的話,你也回了我同樣的話。”霍以言的笑容很乾淨,也很好看,看地爾曼有些恍惚。
她皺着眉心努力地去想關於十六歲有關的記憶……
她擡頭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在那麼一瞬間,腦中的那根弦彷彿是崩斷了一般。
下一秒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目瞪口呆地看着霍以言。
眼前這張英俊的男人的臉龐和她記憶中那張模糊的大男孩的臉重疊在了一起,雖然記憶並不完全,但是爾曼還是記起來了。
她記起來他是誰了……
爾曼皺着的眉心也開始漸漸舒展開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