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的聲音剛剛落地,靳北城的臉頰就瞬間隆起了。這一巴掌爾曼的力道很大,幾乎是用上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
她咬緊了牙關怒視着眼前這個男人,當看到他的臉頰微微高起的時候心底還是有些隱忍的難受的,但是她忍住了沒有表現出來。她淺淺地吸了一口氣,開口看着臉色有些難看的靳北城。
“靳北城,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合法夫妻了,你不能碰我,也沒有資格碰我。”爾曼說的義正詞嚴,直接起身從被子上面下來,甚至都來不及穿上掉落在地上的拖鞋,她直接就想要走出臥室的門。
但是這個時候身後的男人卻是一下子起身,伸出長臂將她的手臂抓緊了,他一用力,爾曼整個身體都被迫轉了過去。
“合法夫妻?那你跟霍以言算是合法夫妻?”靳北城這句話裡面帶着霸道的醋意,毫無保留地坦誠出來,根本沒有一點遮遮掩掩的意思。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不喜歡任何僞裝,“在不是合法夫妻的情況下面你跟霍以言睡在同一個酒店同一個房間甚至是同一條被子裡面,你們這算是什麼?攖”
靳北城咄咄逼人的話語讓爾曼覺得有些頭疼。
她皺了一下眉心:“我現在是自由身,我願意跟誰在一起就可以在一起。”爾曼這句話完全就是氣話,這五年的時間裡面她都是孑然一身的。在費城也有不少男青年追求過她,其中也不乏很優秀的男性。但是全部都被爾曼拒絕了償。
這個時候,純粹是爲了反駁靳北城才這麼說的。
“這五年裡你躲着我,卻跟霍以言一直保持着聯繫。如果我再晚一點找到你,你是不是就要跟他結婚了?”靳北城額上的青筋都有些微微凸起,爾曼看出了他的憤怒,心底略微慌亂了一下。因爲她是知道靳北城這個人的性子的,肯定不會罷休。
爾曼倒吸了一口涼氣:“我不會跟霍以言結婚。我一個二婚的女人,有什麼資格進霍家的門?”爾曼找了一個理由搪塞靳北城,但是她說的話卻是真的是她心底所想的。
霍家家大業大,雖然說是靠着黎老爺子撐起來的家族產業,但是現在盡數都是在霍以言的手中,這樣優秀的男人,像黎家那樣的滬上名門,怎麼可能會讓她一個二婚女人嫁給霍以言?
這是她能夠想到的最好解釋的理由,因此纔對靳北城說。
靳北城的臉色依舊陰沉難看,爾曼自以爲很好的解釋,卻讓靳北城誤會了。
“你的意思是你很想嫁給霍以言,但是苦於霍家人在意你的身份?”他的曲解聽上去在邏輯上面很通順,爾曼真的是被他弄得心底有些不舒服又有些覺得麻煩,於是就順着他的話搪塞:“是又怎麼樣?我想睡覺了,你能不能鬆開我的手?”
她一點都不在乎靳北城是怎麼想她這個人的,也不在乎他是不是誤解了她想要嫁給霍以言。
她統統都不在乎。所以她隨便地回答了他,只想要趕緊逃脫他。
爾曼的話落,靳北城鬆開了禁錮她手腕的手,開口的時候臉色陰鷙如許:“出去。”
他直接扔了兩個字,讓原本還是佔着上風的爾曼愣了一下,但是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爾曼心底卻是輕鬆了一下,總算是可以離開回房間去了。
她起身離開,心底想着靳北城這個人的陰晴不定,慶幸自己現在的頭腦是清醒的。要是換做當年的話,如果靳北城稍微給她一點甜頭吃,她肯定都會感激涕零。
爾曼離開了靳北城的房間之後就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覺得自己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但是莫名的,覺得心口有些堵。她皺了眉心,去廚房倒了一杯冰水喝了好幾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剛剛回到臥室準備睡覺的時候,手機卻響了,屏幕上顯示的是導師的號碼。
“喂。”爾曼一邊走進臥室一邊開口。那頭的導師話語凝重。
“紐約警局拜託你做的屍檢爲什麼做到一半就不做了?紐約警局原本有大把的職業法醫可以請,但是他們看在了費城警局的面子上面纔給了你這個機會。費城這邊我跟警局的人溝通過,所以他們纔會無條件地推薦你。他們看中的是你的才華,我不希望你就這麼浪費一次機會。”
倒是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憤怒,爾曼聞言並不生氣,因爲她知道導師肯定是爲了她好爲了她着想才這樣說的。
她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我昨天沒想那麼多。”
“may,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希望你都能夠以自己的前途爲重。你還有孩子,你就算不爲了自己考慮,也要爲孩子着想。”導師的聲音非常凝重,這五年裡面導師一直都是看中了她在屍檢方面的才華,所以才這麼幫她考慮的。
爾曼垂首,她的手捏了一下睡裙的一角,從剛纔進門開始她的心底就有些堵,現在愈發了。
“這次紐約警局交代給你的屍檢,你無論如何都應該完成,畢竟你是最初接觸屍體的法醫,之後的法醫不可能做到最初的場景還原了。may,你要有職業道德。”
導師的最後一句話點醒了爾曼。一開始她雖然覺得沒有做完屍檢心底有些不舒服,但是也僅僅只是因爲有點愧疚,覺得自己對不起紐約警局的信任而已。但是最後一句話卻是點醒了爾曼。
作爲一個法醫她必須要有最基本的職業道德和修養,在工作的過程當中,她真的不應該被任何外界的因素影響工作的進度。否則的話,她就稱不上是一個合格的法醫。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頷首低聲開口:“我明天就去警局,我會把飛機票改簽暫時不回費城。”
她打算明天再熬上去警局繼續做完屍檢,如果導師沒有提醒她的話,她可能真的會糊里糊塗地放棄。
收線之後,爾曼了無睡意,她直接走到了書桌前面坐下,打開電腦開始翻找關於這個案子屍檢她需要的資料。忙了三個多小時之後她才睡覺,以至於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她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
爾曼穿上衣服之後沒有化妝直接打開了門出去,準備去乘電梯然後打車到警局去。
但是當她走到門外的時候,忽然發現隔壁房間有一個女人站在門口。女人的身形修長,穿着一雙rv的紅色高跟鞋,身上是香奈兒春假新款連衣裙。氣質優雅,爾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但是女人的頭髮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她又是側對着爾曼的,所有爾曼並不能夠很清楚地看清她是誰,看了一眼之後就走掉了。
紐約警局內,爾曼跟局長道歉之後就直接去了法醫解剖室內開始屍體解剖。解剖和檢測大概花掉了她半天的時間,下午爾曼出來的時候原本是想要先回酒店休息了,因爲檢測報告出來的話肯定是要等明天了,她現在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但是這個時候爾曼一道熟悉的身影卻是忽然出現在了警局的門口。
爾曼在看到這道身影的時候下意識地想要轉過身去,但是在那麼一瞬間她忽然反應了過來,現在不是之前了,她需要冷靜。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跟警隊裡面的法醫講述自己的解剖結果,完全像是沒有看到他的樣子。
靳北城今天依舊是西裝革履,他走到局長面前詢問有關死者的情況,局長簡單闡述了一下之後,靳北城身旁的馮知卻是忽然看到了站在那裡穿着白大褂的爾曼。
馮知愣了一下,爲什麼靳法沒有反應?不應該啊。按照之前靳法對陸爾曼的態度,見到她之後肯定是直接上去了。但是這個時候的靳北城卻是連餘光都沒有瞥向陸爾曼的方向。
馮知心底想着自己作爲一個合格的特助,必須要提醒一下靳北城,於是他開口:“咳咳……靳法,陸小姐在那裡。”
馮知原以爲自己好心的提醒肯定會讓靳北城走過去找陸爾曼或者是注意到她了,但是沒想到話落之後,靳北城卻繼續對局長開口討論死者的事情。
這樣的反應的確是有些奇怪,馮知這才忽然想到了,靳北城肯定是故意的。陸爾曼就站在不遠處的地方,他怎麼可能看不到她呢?
馮知倒吸了一口涼氣,靳北城又在玩什麼把戲?欲擒故縱?
此時的局長忽然對不遠處正在看屍檢報告的爾曼喊了一聲,意思是讓她過來跟靳北城闡述一下屍檢的結果。
經過昨晚之後,爾曼在心底暗自做了一個決定,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夠把生活裡面的情緒帶到工作上面來,即使她工作的時候面對的是靳北城,也不行。
她雙手放在了白大褂的口袋當中,走到了靳北城面前話語鎮定地開口:“靳先生,您公司的員工是屬於自然死亡。屍檢初步的判定結果是心肌梗塞過勞死亡,但是具體的屍檢結果還要……”
“這件事情我的法律顧問會全權代我處理,我還有事先離開了。”靳北城直接打斷了爾曼說的話,根本連說完話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而且,他這句話,是對着局長說的,並非爾曼。他視她爲空氣。
爾曼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是故意的。
爾曼也沒說什麼,直接看向了馮知:“馮律師,既然你負責這件事情,麻煩跟我來一趟解剖室。”
她不會跟他過多地交涉,他這樣的冷漠正是她想要看到的。他冷漠,她和孩子就相對安全。
靳北城直接轉過身離開了警局,將這個爛攤子扔給了馮知。馮知站在原地簡直是覺得自己倒黴透頂了。在走向解剖室的途中,馮知低聲開口:“也不知道靳法今天吃錯了什麼藥,陸小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跟他賭氣。你一旦跟他賭氣,倒黴的是我們這羣在他身邊工作的人啊。”
馮知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但是並沒有博得爾曼的任何同情。她淡然自若地將他帶到了解剖室,準備跟他講解一下屍檢報告的詳細結果,但是馮知卻仍舊不停歇地在那裡嘀咕。
“靳法這幾年也不好過,家裡的壓力一直都讓他結婚,但是他心底其實一直都是惦記着你……”
“家裡讓他結婚,他不是照樣準備跟葉筱訂婚嗎?馮律師,別在我面前替靳北城說好話了,我對他的事情沒有興趣。”爾曼忽然停下了腳步,站在瞭解剖室門口,站定看着馮知的眼神認真。
馮知倒吞了一口口水,他的話就這樣被直接打斷了。
“我希望你能夠聽我好好闡述一下我的屍檢報告然後處理好你們公司這件事情,而不是在這裡替靳北城當說客。”爾曼的話語冷淡,馮知被嗆了一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乖乖地跟着爾曼走了進去。
傍晚,馮知處理好了這裡的事情之後就離開了,爾曼也準備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再來繼續檢驗,但是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手機卻忽然響了。
一般來說知道她手機號碼的人沒有幾個。她很少留下自己的號碼給別人。除了學校的導師和費城警局的人之外,知她號碼的人少之又少。因爲她不願意自己的生活被不必要的人打擾,所以乾脆就不聯繫。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賓大里面的學生都覺得爾曼是個怪物,都覺得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女人,不喜歡跟比人交際,也不喜歡跟別人一起完成任務。從來都是獨來獨往。
只有爾曼和意知才知道,她是怕了。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太複雜,之前在a市的時候不斷地被人冤枉陷害,讓她覺得倒還不如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
思慮了一會兒,爾曼還是按下了接聽鍵,萬一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事實證明,這件事情的確挺重要的。但是卻是爾曼不想要聽到的。那頭,是那個飛機上面那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陸爾曼,今天是我父親出殯的日子。你這個殺人兇手還躲在暗處不肯出來,你晚上還睡得着覺嗎?”女人的聲音顫抖着,像是極度痛苦一般。
爾曼很能夠理解失去親人的痛苦,但是這個女人口口聲聲地說她是殺人兇手,作爲一個正常人,她沒有辦法接受。爾曼深吸了一口氣,鎮定開口:“抱歉。”
她能夠說得這有這麼一句話而已,因爲無論她現在怎麼說,女人肯定都不會放過她的。她現在說什麼其實都是錯的。
果然,女人接着道:“這件事情我必須跟你面談,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到我發給你的地址來找我。不來的話,你就等着律師函吧。”
話落,女人直接就掛斷了,爾曼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算是什麼?這個女人打算要威脅她一輩子嗎?
沒過一會,女人那邊便發來了短信,爾曼打開來看了一眼,還是攔了一輛車趕了過去。
這是一家咖啡店,爾曼進去之後便看到了女人坐在那裡正對着她,但是女人的對面,卻坐着一個身形有些眼熟的女人。
這個女人背對着爾曼,身上穿着的衣服和那雙亮眼的鞋子讓爾曼一眼就認出了她。
好像是早上在靳北城房間門口遇到的那個女人。
這個女人是誰?怎麼會在一天當中同時遇到兩次。
爾曼平復了一下心底的情緒,讓自己鎮定下來之後才走向了中年女人。女人看到爾曼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原本跟對面女人聊天時候談笑風生的樣子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冷冷地瞥了一眼爾曼:“你先坐下。”
這句話就像是命令的口吻。
爾曼現在處於下風,她也只能夠按照女人說的做。
這個時候,爾曼纔將目光落在了中年女人對面的這個年輕女人的身上。當年輕女人擡起頭來的時候,爾曼的臉色瞬間變了。
年輕女人一頭黑色的長髮,仰頭的時候額前的頭髮微微往後掉了一些,她擡頭,看着爾曼的眼神冰冷沉靜。
“陸爾曼,又見面了。”女人清冷的聲音很清晰,爾曼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葉筱。
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爾曼的腦中一瞬而過閃過的是葉筱早上站在靳北城房間門口的樣子。
爾曼沒有理會葉筱,在這個時候她還是決定保持沉默。她直接拉開了葉筱旁邊的椅子坐了下去,完全就把葉筱當做不存在一般,看着對面的中年女人開口:“還有什麼事?”
剛纔在警局的時候馮知已經告訴過她,關於那位老人死亡的事情,她的確是應該要負一部分責任,在法律和道德前面,沒有一個法官能夠特別公平地判定。所以這件事情其實是很棘手的。
爾曼站在道德層面上去幫了老人,但是老人卻沒有挺過去。作爲一個沒有行醫執照的法醫,爾曼的確應該要負責。馮知很清楚地告訴了爾曼,如果這件事情靳北城出面幫忙的話,或許事情會有轉機。畢竟他在法律圈的影響力至今也是不容小覷的。
馮知這麼說絕對不是讓爾曼去走後門或者是做耍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只是希望她能夠去跟靳北城溝通一下這件事情,靳北城的建議和處理方法肯定會對她有作用的。
中年女人繃着一張臉:“既然今天我父親已經出殯了,很多事情我也就直說了,拿出五百萬,這件事情可以不了了之。”
當爾曼聽到五百萬這三個字眼的時候,她真的是忍不住嗤笑了。她勾了一下嘴角,臉色冷峻。
“原來人命還是可以用錢來衡量的。女士,你別忘了死者是你的父親。”爾曼心底有些氣不過,這個女人完全就是在靠着父親在牟利。
“而且,我也沒有聽說過這種賠錢的錢在短短几天內會翻倍的。”爾曼的話語冷淡冰涼,面色也是沉靜的。
她實在是不能夠理解女人這種狂妄的行爲。
然而女人卻是冷笑:“價錢我樂意怎麼開就怎麼開。這幾天你一直沒有給我答覆,我自然要一點精神損失費。”
“原來安撫家屬的精神損失費要高達幾百萬。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爾曼現在就有一種被人嚴重下套的感覺,所以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葉筱忽然開口:“姑姑,你不用跟她說這麼多。你看看她身上穿的都是什麼地攤貨,怎麼可能拿得出五百萬來賠償?這種人,直接給她法院傳單就行了。讓法律給她制裁還來得方便公正。”
葉筱的話語非常諷刺冰涼,爾曼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緊縮了一下,很不舒服。
她這樣猖狂的話語,帶着骨子裡看不起爾曼的鄙夷,讓她在那麼一瞬間想到了五年前在a市的時候,她曾經找過幾個男人把她帶到了暮色,強行給她灌了很多很多酒,之後還差點羞辱了她。
當時的痛苦爾曼不可能會忘記,她咬緊了牙關,凜冽臉色。
“姑姑?原來你是葉小姐的親戚,難怪了。”一句難怪了,爾曼說的意味深長,給人無限遐想。
中年女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變得極其難看。
“什麼叫難怪了?你什麼意思啊?!”
爾曼根本都不想去理會這個女人,她知道葉筱這個人的狠毒,再聯想到了這個中年女人之後就瞬間想通了。這個世界上的壞人,果然都是如出一轍的。
“陸爾曼,我害死了我爺爺。要不是這段時間我爸爸在忙着幫北城公司上市的事情的話,他就親自過來找你算賬了。我爸在商界的影響力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他不高興了,隨時可以讓你在任何一個地方無法立足。”
葉筱是葉家的獨生女,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生活,長大之後因爲長得漂亮,就更加張揚跋扈了。
爾曼聞言,臉色冷淡地扯了一下嘴角的皮:“葉小姐是不是瑪麗蘇電視劇看多了?這樣的話,還是少說說吧。免得人家以爲你的智商有問題。”爾曼冷冷開口,直接從椅子上面起身。
她餘光看到葉筱的臉色已經變得極其難看了,但是她根本不想去理會她,直接對葉筱姑媽道:“如果你想要給我法院傳達的話,就去法院告我好了。我學醫,在病人最危難的時候我伸手相救,我問心無愧。但是至於你說的賠償,就讓法院來裁定吧。葉小姐不是說了嗎?法院的裁定才更加公平。”
話落,爾曼拎着包就離開了這裡。
爾曼的舉動將葉筱姑媽有些震住了,她沒想到這個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誰知道性子這麼倔。
葉筱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她之所以會來紐約,一面是因爲爺爺在紐約去世了,葉父在國內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所以只能夠派葉筱過來參加出殯,然後把骨灰帶回國內去。葉筱爺爺其實是來美國探望住在紐約的葉筱姑媽的,去費城玩了一趟之後沒想到會突發心臟病。
但是就算爺爺不出事,葉筱肯定也是要來一趟紐約的。因爲靳北城在這裡。
這五年的時間裡,靳北城走到哪兒,葉筱跟到哪兒。她的行爲已經讓她個蘇顏徹底撕破了臉皮,但是對於一個對她已經毫無威脅力的蘇顏,她不在乎。
“筱筱,要是真的告上法庭的話,我不可能拿到那麼多錢的。你說我該怎麼辦啊?”葉筱姑媽緊張地看着葉筱,臉色凝重。
葉筱給了她一記白眼:“你想靠着爺爺的死發財,我看你真的是想錢想瘋了了。早知道現在這麼落魄,當初誰讓你去拉斯維加斯賭錢的?”
葉筱對這個姑媽也真的是恨鐵不成鋼,當初葉筱姑媽好好地嫁到了紐約,之後卻離婚,婚後也沒有得到一分錢,她開始自暴自棄每日酗酒賭博,欠下了一屁股債。葉父對自己這個妹妹極度失望,根本不會伸手幫助她還債。葉筱姑媽就想要趁着這次機會好好地從爾曼的身上撈一筆。
“哎呀,筱筱姑媽知道錯了。你這麼聰明,幫幫姑媽好不好?”
葉筱咬了咬牙,略微眯了一下眼睛:“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讓陸爾曼好過的。你想要從她身上得到的錢,我儘量會幫你拿到。”
葉筱給姑媽吃了一顆定心丸,自己的嘴角也笑着勾了起來。
五年前她擔心顧忌蘇顏是靳北城心底的硃砂痣,所以一直不敢靠近靳北城。但是後來得知了蘇顏只不過是一個傀儡擺設的時候,她的心瞬間安定了。
靳北城這個男人,只能夠是她葉筱的。
晚上八點,爾曼買了一個三明治剛剛從書店回來,她剛纔去紐約的一家老書店裡面買了一些關於法醫的書籍,她抱着一大堆書回了酒店,但是經過隔壁房間的時候,爾曼還是稍微停頓了一下腳步。
靳北城來紐約也是來出差的,他肯定也得住在酒店。那他今晚是不是還是住在隔壁?
這個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的時候,她連忙使勁地搖了一下頭,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胡思亂想關於靳北城的事情。
但是當她停頓的那一秒,卻是忽然看到了隔壁房間的門沒有關上。
隔壁還有人,難道是靳北城還住在裡面?
就當她這麼想着準備回房的時候,卻忽然看到了一道身材姣好的女人身影忽然出現在了門口,女人修長的雙臂緊緊地抱着男人的肩膀,女人赤腳站在地上,踮着腳尖吻深吻着眼前的男人。
當看清那個男人是靳北城的時候,爾曼的腦中“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間竟然挪不開腳步,愣愣地站在原地。因爲她剛纔清楚地看到,那個抱着靳北城的女人,是葉筱。
早上的時候她站在靳北城的門口,估計就是來找他的。這個女人還真的是神通廣大,偌大的紐約,這麼快就知道他住在哪裡了。
還是,是靳北城主動告訴她的?
爾曼想的有些出神,臉色也是僵持難看。
此時靳北城的房門並不是全部關上的,爾曼半掩着,所以爾曼並不能夠特別清楚地看到裡面兩個人在幹什麼。
但是正是因爲這種不清楚,才讓她覺得更加不舒服。
這個時候,房間內的人忽然看到了她,當靳北城那雙如同鷹隼一般的眸子聚焦在她身上的時候,爾曼渾身都顫抖了一下。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抿着嘴脣站在原地都走不動路。
剛纔那兩人擁吻的時候明顯就是葉筱主動,葉筱幾乎是緊緊禁錮着靳北城,不肯讓他逃離。但是爾曼親談看到,靳北城也沒有直接拒絕。
她的心涼了三分。
這個男人,昨晚還在她的耳邊低聲輕語呢喃,說他愛她。雖然那樣的話語在爾曼的心底已經激不起什麼波瀾了,但是爾曼還是會覺得有些心涼。
男人就是這樣,前一秒可以對你低語呢喃纏綿繾綣,轉眼下一秒就可以擁着別的女人深吻。
爾曼回過神來的時候讓自己鎮定了一些,抱着手中的書就準備轉身去自己的房間,但是當她剛剛從包中拿出房卡的時候,隔壁房間的門卻被打開了。
靳北城身上穿着白襯衫,領帶被葉筱拽的已經歪了,他的脖頸上面似乎還印着葉筱的紅脣印子。
爾曼看的有些刺目,便轉過身去當他是透明人。
靳北城沒有說話,彷彿也只是看她一眼而已,但是這個時候葉筱卻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身姿娉婷。她身上的連衣裙也已經有些凌亂,看上去已經是有些把持不住了。
但是她還是伸手擦了一下嘴角上面糊掉了的口紅,冷冷對爾曼開口:“你怎麼住在隔壁?”
葉筱對於陸爾曼,不同於蘇顏對於陸爾曼的笑裡藏刀綿裡藏針,她是直接坦誠的厭惡。
因爲葉筱從小都是驕傲的,她不需要遮掩自己對任何人的不喜歡。而蘇顏不一樣。蘇顏在和靳北城的那段關係當中扮演的關係一直都是佔據着下風的那一個人。她在表面上必須要裝的順從靳北城的樣子。
“紐約的酒店是葉家開的嗎?我住在哪裡還需要葉小姐管?”爾曼的話語更加凜冽。
她看到他們兩人這樣凌亂的樣子,腦中就會想起來剛纔兩人糾纏的場面,心底莫名地不舒服。
“這我當然管不着,我就怕我跟北城晚上,會吵到你。”坦誠直接的話語,讓爾曼覺得更加厭惡了。
她咬了咬牙,真的很想就這樣直接進房間不去理會他們,但是心底卻仍舊是有些不甘心,她面色冷峻,好像是根本不在乎的樣子,一臉平靜:“沒關係。酒店的隔音效果不錯。你們玩的盡興。”
這句話爾曼也說的非常直接,她現在說話的口氣是冷漠淡然的,再加上她現在臉色的冷峻,給靳北城的錯覺是,她一點都不在乎他跟葉筱之間是什麼關係。
其實剛纔葉筱在房間裡面糾纏他的時候,他是拒絕的。但是當餘光瞥見門口忽然站着的女人的時候,他忽然沒有拒絕了,他想要看看,她的反應。
他想要看到的是她吃醋的樣子,畢竟如果一個女人還喜歡一個男人的話,看到這個男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哪怕是多說一句話肯定都會吃醋嫉妒的。但是他在她的臉上和口氣中只能夠感受到冷漠和無所謂。
靳北城的臉色沉了沉,掌心緊握了一下。
他出來之後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爾曼剛剛準備轉身的時候卻聽到了葉筱的一聲嗤笑:“呵,果然是穿地攤貨的,吃了三明治掉在了衣領上面也不知道清理掉。真是髒。”
葉筱從小就被教育地像一個名媛一般,舉手投足之間都優雅氣質,所以她看別人的眼光都是帶着刺的。
爾曼低頭看了一眼,當看到自己的衣服領口的確是沾着三明治的沙拉醬的時候,臉略微有些難看,她伸出一隻手想要去清理掉這點沙拉醬,但是下一秒,她手中的書全部都從手中掉了出來,噼裡啪啦地全部掉在了地上。
爾曼連忙彎腰去撿,一片狼藉。
她俯下身去的時候感覺到了頭頂葉筱諷刺的目光,她這個時候真的是想要找一個地洞鑽進去,但是沒有辦法,她在表面上還是必須要裝作鎮定。
自始至終,靳北城都沒有要幫她的意思,更像是在看她的笑話。
爾曼皺了一下眉心,撿起來之後連忙起身用房卡打開了門進去,進門之後爾曼還能夠聽到葉筱對靳北城說着嘲諷她的話語。
她的心口凜冽了一下,覺得自己真的是像一個小丑一般可笑。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是意知的視頻請求。
爾曼連忙放下書按下了接聽鍵,那頭立刻出現了帆帆紅撲撲的小臉蛋。
“媽咪,你什麼時候回來啊?知知阿姨說你要晚幾天纔回來了。可是帆帆想媽咪了。”帆帆撇了撇嘴巴,額頭上面貼着退熱貼。看上去小模樣特別可憐。
爾曼皺了眉心,看的有點心疼。孩子還在發燒,她真的害怕這樣燒下去會影響到眼睛。
“帆帆乖,等媽咪這裡的工作做完了就馬上回去找你。”爾曼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鼻尖酸澀難擋。
現在她在紐約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想要全身而退估計是很困難了。尤其是葉筱姑媽的事情。
“媽咪這次回來能把爸爸帶回來嗎?”帆帆忽然開口,那頭的意知聽到他說的話顯然是愣住了,嚇了一跳。
“帆帆你在胡說什麼啊?”意知從來沒有跟帆帆提起過爸爸的事情,這孩子怎麼會忽然這麼說?
但是帆帆卻是撇了撇小嘴開口:“昨天知知阿姨跟媽媽偷偷視頻的時候帆帆聽到了,知知阿姨問了帆帆爸爸的事情。媽咪,爸爸也在紐約嗎?”
爾曼的腦中懵了一下,忽然想了起來,昨晚她的確是跟意知單獨視頻過,原本是想要交代一下帆帆的事情,但是後來卻說到了她在紐約遇到了靳北城。意知多嘴說了一句“千萬不能夠讓他知道還有帆帆這麼一個孩子。”
想必,是被孩子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