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她朝着護士仔細地看了一眼,她記得這段時間這幾天一直都是這個護士在照顧她,這樣就顯得很蹊蹺了。一般醫院裡的護士是輪流值班的,不可能每一天都是這個護士。
除非……護士是被人安排好的。
南方抿了一下嘴脣,開始覺得有點異樣。她不是傻子,覺得有了疑點之後不可能堵護士的話完全相信了。她抱着將信將疑的態度,頷首:“我知道了。攖”
護士幫南方清理完傷口之後就離開了。南方正準備自己一個人靜下心來好好想想的時候,門又被打開了。此時南方是低着頭在查看自己的紗布的,也沒有擡頭看門口,她以爲是護士落下了東西重新回來了,於是便開口:“我這兩天覺得傷口上面有點跟以前不一樣的刺痛,能幫我問下醫生嗎?”
南方只是隨口一問,此時門口卻傳來了男人清涼如許的聲音:“好。”
當南方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瞬間愣了一下,她擡起頭,忽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她覺得有很久都沒有看到沈牧了。其實他們沒見面的時間也並不長,只不過在這段時間內南方經歷了太多,耗盡了自己身上的太多力氣,所以覺得見到故人就好像恍如隔世一樣。
其實沈牧也不算是什麼故人,只不過卻是南方這幾天除了靳家人和那兩個醫生護士之外唯一看到的人。
她覺得莫名地有一種親切感償。
“沈牧?”南方脫口而出,當意識到自己直接說了老闆的名字的時候南方伸手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沈,沈先生。”
沈牧見南方改口改地快,脣角不禁略微有了一絲笑意但是卻不是很深。
“我聽你媽說了你的近況。”沈牧單手抱着一束花走到了南方的面前,將花放在了南方旁邊的桌子上面。
南方還來不及說聲謝謝就聽到沈牧說的話,忍不住低聲嘀咕:“我媽竟然還樂意跟別人說我的事情……”
她的口氣聽起來有點古怪,帶着一點點諷刺於之萍的味道。沈牧管不了那麼多,拉過一張椅子就坐了下來,很隨意。
“你媽原本是不願意跟我說的,但是我的員工忽然消失不見了,我覺得作爲僱主,我有知情權。”沈牧說話是屬於那種一板一眼的,南方總覺得他這個人就像是一副水墨畫一樣,帶着一點點古人的味道。但是他這張臉和身材卻又是生地跟影視明星一樣好看。
南方嘴角略微扯了一下,沈牧看得出來她的笑意非常勉強。南方現在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沒事,我不是外人。”沈牧雙手很隨意地放着,看着南方的時候也很隨意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讓南方有點微微震驚。
南方低聲咳嗽了一聲,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咳……其實出了這樣的事情,沈先生您不應該來看我的。”南方是覺得丟人。她差點被人欺辱,又滑胎,很丟人。
“哪怕是作爲你的僱主我也應該來,但是我現在是作爲一個男人來的。”沈牧說話不算太直接,卻讓南方覺得耳根子有點紅。
她伸手捋了一下頭髮,她的手上全部都是針管。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她根本出不了院。這場事故差點要了她的命。
“沈先生我能向您打聽一點事情嗎?”
南方的警覺性雖然沒有像爾曼那麼地高,她畢竟不是學法醫的。但是她的心思還是很敏銳的,她有點不相信剛纔那位護士,相比較而言,沈牧就可信的多。
雖然她跟沈牧之間才認識不超過三個月,但是他莫名地讓人覺得很信任。
沈牧給南方倒了一杯水,其實今天他爲了從靳家人的口中得知南方的情況花費了不少功夫。他跟靳北城不熟悉,自然不可能去找靳北城。他找了於之萍作爲切入口,得知了南方的近況,匆匆忙忙趕來了醫院。
只不過他的匆忙掩飾的很好,在南方的眼中他好像很輕鬆就來了一樣。
實際上靳家人對外都封鎖了這個消息,想要知道很困難。
“關於寧氏的,還是關於寧澤的?”沈牧對南方的心思似乎瞭如指掌。讓南方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但是南方這個時候管不了太多,見沈牧似乎是樂意告訴她的時候,連忙追問:“都要。”
她急切的樣子落入沈牧的眼中,沈牧的眉心略微皺了一下,但是不是很明顯。
“據我所知,寧氏已經向法院申請破產保護了。至於寧澤在哪裡,我不清楚。”沈牧當然不清楚,他算不得是商場上面的人,只是半隻腳踏在商界對於商場上面的事情不瞭解也是正常的。他並沒有要刻意瞞着南方的意思。
聽到破產的字眼的時候南方還是稍微震顫了一下,她知道這一天對於風雨飄搖的寧氏來說是遲早會來的,但是卻沒有想到會這麼早。
“沈先生,你能幫我去打聽一下寧澤的消息嗎?”南方的聲音帶着一點急切的口吻,但是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好,所以說話的時候口氣雖然很着急,但是卻沒有中氣。
沈牧看着南方焦急的樣子,稍微停頓了一下,忍不住詢問南方:“我想知道,爲什麼不去尋求你家人的幫助。”
這是沈牧的心中存着的疑問,因爲他大費周章才從於之萍的口中得知了南方的消息,他不明白就靳家人要做什麼。所以想要問清楚。
南方清楚沈牧不是那種什麼事情都往外亂說的人,沈牧這個沉穩沉靜,很值得信賴。
南方坦誠相待:“因爲我的家人並不希望我見到寧澤,也不希望寧澤聯繫到我。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想見見他,哪怕是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南方的眼眶溼潤:“我媽說寧澤去巴黎了,我不相信,我覺得他不是會扔下爛攤子走的人。沈先生,就當我求求你,幫我去找找寧澤好不好?”
沈牧略微垂首:“我只知道寧澤的父親因爲非法集資被警察追捕,他逃去了巴黎,但是我不知道寧澤是不是也跟着他一起去了巴黎。我跟你的直覺一樣,覺得寧澤不是會躲避責任的人。”
“非法集資……”南方的心底顫了一下,這個詞彙她沒有從於之萍的口中聽到,於之萍告訴她的,是寧氏欠債無數,所以老寧總和寧澤一起逃去了國外。
現在從沈牧的口中蹦出來這個詞彙,讓她的心臟瞬間凜冽了三分。
“非法集資會被判幾年?”南方的眉心緊緊鎖住,小心翼翼的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讓沈牧不禁有點心疼,她看起來真的好想是在感同身受。
“這樣的案例你應該去詢問你哥哥纔對,我是畫畫的。”沈牧儘量把口氣說得雲淡風輕,他希望自己輕鬆的口吻能夠讓南方稍微放鬆一點點。但是南方現在卻沒有,她渾身都在顫抖,並不覺得輕鬆。
她伸手略微按壓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還是覺得疼地厲害。
沈牧看着南方的反應,決定不再試圖讓她稍微輕鬆一點了,實話實說:“據我所知,會有牢獄之災,但是不確定是多少年。因爲有輕重緩急之分。不過一個寧氏,估計非法集來的資產不少。”
南方聽着沈牧的話更加緊張了:“我不相信寧澤會做出這種事情。”
雖然寧澤平時流裡流氣的,但是他的人品南方是敢打包票的,有責任寧澤絕對承擔,不可能逃避。南方的直覺告訴她,哪怕是老寧總逃去了國外,寧澤肯定也沒有一起去。
他肯定,還在A市。
這麼想着,南方瞬間伸手緊緊抓住了沈牧的手臂:“沈先生,能借我一下手機嗎?”
沈牧沒有理由拒絕,拿出了手機遞給了南方。南方接住之後連忙按下了那一串爛熟於心的號碼,但是那頭卻是關機的狀態,南方連續打了好幾個都是關機。
“如果你是在打寧澤的號碼的話,不用白費力氣了。按照他現在的情況,如果是在被追捕的話是不可能開機的,一開機警察就會找到他。在國外也一樣。”沈牧很理智,直接從南方的手中將手機奪了回來。
南方的神色悵然若失,眉心都緊蹙了起來:“那怎麼辦?”
“我會盡我的努力幫你去找寧澤。”沈牧開口,莫名得讓南方覺得安定了些許,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沈牧的口中說出來的。
女人對於愛慕自己的男人有的時候是有直覺的,一開始她就猜到沈牧對她肯定是有着不一樣的情愫,並且沈牧自己也已經對她坦誠過了,她就更加確定了。
一般來說南方也跟女人一樣,對於情敵這種生物肯定是小氣的。但是沈牧卻答應幫她去找寧澤,讓南方的心底略微有點驚喜。
“真的嗎?”這幾天在醫院裡面,南方一直都生活在壓抑和抑鬱當中,這是第一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給我兩天時間,我盡最大的努力。”沈牧的眼神沉穩,讓南方很信任。
南方頷首:“好。謝謝你。”
沈牧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嘴角扯了一下:“我還要謝謝你,幫我教念念畫畫。”
沈牧的笑意其實是很平淡的那種,並不是像寧澤那樣笑起來千分萬分好看的,而是平淡如水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心安。
“得了吧。”南方這個時候總算是稍微有點心情跟沈牧說話了,“念念明顯就有功底在那裡,說明在家裡的時候是有人教過她的。要麼是你,要麼是沈老先生,我的水平對於你們兩位來說簡直是不值一提。你能讓我教念念我也很高興。只是這幾天老師得請假了。”
“不着急,我和念念會等你出院。”沈牧一邊說話一邊起身,這句話他說的平靜如許的,但是落入南方的耳中卻徒增一種異樣的感覺。
很奇怪,很意味深長。
兩天的時間對於南方來說是煎熬,對於寧澤來說也是一樣。
老寧總最終還是被巴黎警方在巴黎一所別墅裡面抓獲,他的老友救助了他,但是不能夠將他從警察手中救出來。老寧總被押回了國內,一共耗費了兩天的時間。
這件事情一直都是秘密進行的,因爲老寧總雖然失去了寧氏,但是之前有過交情的朋友都不少,在各個領域裡面都有。哪怕是看在之前老寧總的面子上面,他們也不會將寧氏的事情大肆報道的。因此外人只知道寧氏破產了,但是卻不知道寧家人怎麼樣了。
老寧總被押送到了警局,當寧澤看到老寧總那張滄桑的臉龐的時候,一時之間原本壓抑在心底要罵他的話都憋了回去。
老寧總幾天的時間好像蒼老了十歲。
“阿澤,是爸對不起你。”這是老寧總見到寧澤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在狹小的拘留室裡面,老寧總也被關了進來,而此時的寧澤已經調換了律師,申請被保釋。
按照正常的法律流程來說,真正的罪犯抓到了,寧澤自然也會被放出來的,畢竟觸犯了法律的人不是他,非法集資的人也不是他,而是老寧總。
除了老寧總是他爸之外,這些事情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什麼都別說了,現在你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祈禱法官少判你幾年。”寧澤咬牙,他從來都不覺得老寧總是一個多麼優秀的商人,在他的印象當中,倒是他年幼的時候記憶中的爺爺是商業奇才,而老寧總一直都是一個合格的守業人而已。老寧總擅長交際,認識的人很廣泛,但是商業上面卻不如寧澤。
現在寧氏一塌糊塗,還“多虧了”老寧總。
“阿澤,爸也是爲了寧氏……”
“我知道,但是方法錯誤。”寧澤咬牙,他是典型的理科生,做事情的時候先用的肯定是理性那半邊的頭腦,在他的人生當中唯一先用感性來思考問題的,是面對南方的時候。
寧澤沒有再跟老寧總說太多話,老寧總也保持了沉默,此時說再多的也是無用了,老寧總的牢獄之災根本就沒有辦法避免了。
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後,律師趕到,跟警察協商了一會之後將寧澤保釋了出去。
因爲寧澤跟非法集資已經扯不上任何的關係了,所以他可以離開了。
離開之前他轉過身去看向了被關在拘留室內的老寧總,咬了咬牙:“我會請最好的律師。”
這也是他唯一你能夠爲老寧總做的。寧氏現在雖然破產,但是那也只是公司破產而已,並不會影響到寧澤的私人財產。寧澤是個精明的商人,早在他踏入商界的時候就將自己的私人財產和公司財產分開,這樣不會互相牽連。
雖然他的私人財產並不是特別多,但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請最好的律師,也是綽綽有餘。
寧澤離開了警局,他在警局裡面被關了那麼多天,出來之後最想要看到的就是南方。
助理開車到了警局門口,寧澤上車,從助理的手中拿過了一件白襯衫,他直接就在車上換起了衣服。
他身上這件襯衫就是當天在醫院門口被靳北城扯壞了的那一件,他在拘留室裡面,警察自然是不會讓他換的。
寧澤有潔癖,直接將換下來的襯衫和西裝外套扔到了車子的後座:“待會下車,把衣服扔掉。”
“是。”助理頷首,“寧總,現在我們去哪兒?”
寧氏現在已經正式宣佈破產了,所有員工都已經停工,股東們紛紛拿了能拿走的錢全部都跑了,哪裡顧得上寧澤。
也只有這個助理還留在寧澤的身邊。
“去醫院。”
“啊?”助理有些費解,他是覺得寧澤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去費心解決寧氏的問題嗎?但是其實對於寧澤來說他是很清楚的,寧氏現在根本沒有辦法被挽救了。
“耳朵聾了?”寧澤沒有功夫也沒有精力多說話,他穿上襯衣之後就直接伸手捏了一下眉心,頭昏腦漲。
在拘留室裡面的這段時間讓寧澤都瘦了不少,他現在其實最想做的就是睡覺,但是他沒有辦法安心。
既不安心南方,也不安心老寧總。
助理連忙踩下了油門帶他去了附院。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靠在了附院門口。
此時的南方剛剛從附院的VVIP病房裡面出來,是靳北城安排的,送她去陽光療養院一段時間。在這兩天的時間裡面南方身體上面的病情已經得到了控制,出血也已經止住了,按照醫生的說法是沒有大問題了。但是南方的心理上面出現了很嚴重的疾病,這段時間她每天都焦躁。這種焦躁的情緒很可怕,連來照顧她的家人都受不了,更別說是南方了。
她幾乎每天晚上都不能夠睡覺,尤其是這兩天裡面,南方一直都在等待着沈牧,希望沈牧能夠給她帶來有關寧澤的好的消息。
但是沈牧遲遲都沒來,今天是沈牧答應她的最後期限,但是沈牧還是沒有來……
南方覺得心慌,今天甚至直接拔掉了自己手上面的針管試圖離開醫院,還好被醫生髮現及時制止住了。
醫生給她推了鎮靜劑,藥物的作用才讓她稍微冷靜了一點。
醫生說估計是南方的心理疾病又發作了,因爲心理疾病本身就是潛藏在人心底最深處的惡魔,像南方這樣有過“前科”的人,最是容易復發。可能會比之前更加嚴重。
所以醫生就建議靳家人將南方送到專門的療養院去治療她的心理創傷。
南方在靳北城的安排下今天準備去陽光療養院,她沒有拒絕,因爲抑鬱症的痛苦是她自己在體會,她一分鐘都不想要那樣的痛苦,好像千萬只螞蟻在她的腦袋裡面爬。
她需要治療。
南方是被靳北城抱着出的醫院,她尚且還不能夠下地走太多路。
此時的南方虛弱地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將頭靠在靳北城的肩膀上面,臉龐緊緊貼着靳北城的衣服不想被周圍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臉。
她又出現了之前出現過的嚴重的社交恐懼症,她害怕人羣。
這樣的情況跟寧澤結婚之後就已經多年沒出現過了,她的抑鬱症更是在追寧澤的那段時間幾乎全都好了。但是現在全部復發,幾乎要命。
靳北城抱着南方走出醫院的大門,此時的寧澤剛好下車,正闊步朝着醫院門口跑了過來。
寧澤跑的很快,他心急如焚地想要見到南方。
寧澤的想法有的時候很純粹,想見就要見,一刻都等不了。
雖然之前他託律師來醫院的時候說南方不在這家醫院,但是他相信那只是靳家人的煙霧彈而已。南方肯定還在這裡。
他跑進門口,跟靳北城擦肩而過的時候,靳北城剛好低下頭來看南方。而寧澤跑步的速度又太快,根本就沒有看見靳北城抱着南方離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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